趙桓最終還是選擇了派人出城去干姓完的一梭子。
跟很多人以為的大宋缺馬的情況不同,汴京城里不是沒有戰馬,而且數量并不少,再加上天生三觀不正五行缺德的趙桓又在一旁出些餿主意,宋軍的作戰模式已經嚴重開始跑偏。
雁翎陣沖鋒切割,雁翎陣的中間是汴京城馬社里面的騎射好手,這些人的主要任務就是跟著雁翎陣外圍的騎兵一起沖鋒,然后點燃自己手中的掌心雷,再扔到金兵簽軍的隊伍里面。
所以,盡管趙桓從來就沒指望能靠著城里面的宋軍去跟完顏宗望手下的正軍和鐵浮屠去剛正面,但是趁機救回被俘的百姓,再從簽軍身上收點兒利息卻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畢竟李綱雖然只能算是個將才而不是能算是帥才,盡管李綱更多的還是被大宋的文人吹捧出來做門面的,但是好歹也能算是豬隊友里面的野豬,再加上趙桓早早就擺出來的五貫錢的賞賜,現在不干姓完的一梭子,估計以后都很難找這樣兒的好機會。
但是完顏宗望已經顧不上那些簽軍和被俘虜的百姓了。
簽軍的組成本身就很復雜,里面既有金人,也有遼人,甚至還有宋人里面的強梁,這種由各種雜七雜八的人勉強拼湊起來的簽軍本身就沒有什么軍紀可言,更不可能在承受重大傷亡的情況下還能繼續作戰。
當然,簽軍死再多也沒事兒,因為對于完顏宗望來說,只有七千鐵浮屠和一萬三正軍才是自己的命根子,三千怨軍勉強算是是值得培養的馬仔,類似于炮灰一樣的簽軍根本就是可有可無的東西,全扔給姓趙的小皇帝也不心疼。
至于被俘的百姓,那是完顏宗望原本以為能倚之敲開汴京城的一塊磚,現在既然敲不開汴京城,那這些被俘的百姓自然也沒有什么用處了。
反正他們身上的錢財早就被正軍和怨軍給搜刮干凈了,帶人回去還要花費糧草養活,哪兒有帶錢財回去省事兒。
完顏宗望帶著正軍和鐵浮屠跑路,直接使得汴京城下的三萬簽軍開始了徹底崩潰的進程——
城頭上的八牛弩就沒有停下過齊射,這種能夠用來守城也能用來攻城的大型床弩所帶來的殺傷力是極為驚人的,就連串糖葫蘆都不足以形容其場面之壯觀。
或者說,很多金兵在還沒來得及被串成糖葫蘆之前,就已經被八牛弩的箭矢直接切成了兩半,哪怕只是擦著挨著,也是缺胳膊斷腿的下場。
再加上那些不斷爆炸的手榴彈,震天的響聲和刺鼻的硝煙味更是讓簽軍所騎的那些,沒有經過嚴格訓練的戰馬也跟著發了狂。
完顏宗望甚至有些想不通,宋人到底得是多有錢,才能在城中備下這么多的八牛弩的弩箭和這種威力極大的掌心雷?
這特么不是仗著錢多欺負人么?老子不跟你玩了!
完顏宗望一跑路,留在城下的簽軍可就算是倒了大霉了。
趙桓向來就有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的精神,現在眼看著城下的簽軍已經徹底崩潰,又確認了完顏宗望是真的跑路,趙桓干脆帶著李綱和何灌等人一起沖了出去。
痛打落水狗嘛,盡管自己的身子骨確實虛了些,但是自己身邊護衛多的很,這時候不親自砍死幾個金兵振奮士氣,那上輩子幾十年的皇帝就算是白當了!
汴京的守軍和留下來的少量禁軍們也用實際行動向趙桓證明了宋軍的真實戰斗力——
打逆風仗不太好說,反正打順風仗是很能打的,三萬多守軍直接去硬懟已經徹底崩潰的三萬簽軍,結果也只是救回百姓七八千人,俘虜兩萬,自身傷亡卻接近八千…
“現在就看牟駝崗那里了。”
砍完了人之后累得氣喘吁吁卻又神清氣爽的趙桓站在城頭上指點江山:“若是種卿能燒了牟駝崗的糧草,姓完的就不得不退兵了。”
“還有顏。”
李綱躬身道:“陛下,金賊姓完顏,不姓完。”
“對,還有個顏。”
趙桓嗯了一聲,說道:“朕現在倒是盼著他姓完的不退兵了,反正再有幾天的時間,黃河就該開化了,到時候他就徹底留在我大宋吧。”
李綱也懶得再去計較完顏宗望到底是姓完還是姓完顏這個問題,萬一以后打敗了金國,官家給人家賜姓完呢,還是隨官家去吧。
眼下最重要的,還是看牟駝崗那里。
身著鎖子甲,頭戴纓盔,手持大刀的種師道已經滿頭銀發,偶爾幾根灰色的摻雜其中,此時正在奮力的拼殺,數十個幾乎是同樣打扮,只是正當壯年的親兵緊緊護持在何灌的身旁,共同組成了雁翎陣的箭頭部分。
組成另一支雁翎陣箭頭的姚平仲幾乎快要笑抽了——
牟駝崗這里的良馬足有兩萬多匹,就算是優中再選優,挑幾匹適合用來騎乘的戰馬也根本不是什么難事兒。
終于不用騎著騾子砍人了!
狂笑著挑飛一個擋在自己面前的金兵,換上好馬的姚平仲從身后親兵手里接過火把,先是指揮著親兵往糧食堆上潑了一些猛火油,等親兵退開之后就將火把扔了上去。
“燒!可勁兒給老子燒!不用心疼!還有,官家說了,讓咱們找機會把騾子和毛驢啥的都給換嘍,小孩子都知道玩騎馬打仗,咱們也不能一直騎騾子騎驢!”
姚平仲的話,引得跟在他身邊的一眾親兵還有一眾西軍將士都哄然大笑起來,笑聲中卻又充滿著凄慘和釋然。
大宋從來都不缺馬,也不缺戰馬,但是軍中武將就很缺戰馬,形成這種狗屁倒灶情況的原因很復雜,不是一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包括姚平仲自己騎的都不是戰馬,而是一頭青色的大騾子…
但是現在不存在這個問題了。
既然官家說允許自己這些人在牟駝崗換馬,哪怕只是普通的良馬,那也比騎著騾子和毛驢打仗要強得多。
騎驢找馬,最終找到馬的西軍此時更加的張狂,放火燒糧,放火燒草,幾乎是任何能燒的東西都不會放過,就連原本所騎的毛驢都殺了不少,然后順勢扔進了牟駝崗的水井里面。
越來越大的火勢也使得留守牟駝崗的金兵開始崩潰,既而四散,接著又被騎馬追上去的西軍將士們一刀砍死。
“相公,咱們要不要埋伏在這里,等金賊來了之后再直取他們中軍?”
燃得差不多,也殺得差不多,姚平仲開始有些膨脹了:“金賊攻汴京不下,又得到糧草被燒的消息,肯定會回師牟駝崗,咱們只要分段埋伏襲擾,待金兵到了牟駝崗之后再直取中軍,何愁那完顏小兒不死?”
種師道卻搖了搖頭:“吩咐下去,繞道,回汴京城下!”
“相公!”
姚平仲急道:“若是失了這次機會,只怕完顏小兒就要北遁了!”
“執行軍令!”
種師道強忍著吐血的沖動,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來這么幾個字。
沒辦法,種師道也想干掉完顏宗望,但是種師道卻不像姚平仲這么膨脹,膨脹到自己心里都沒點兒逼數——
留守牟駝崗的只有少量的金軍正軍,剩下的大多都是簽軍和民夫之類的雜魚,自己帶著的西軍看似能打,但是也只是能打簽軍,真正面對金軍正軍的時候還是會吃虧。
姚平仲無奈,只得按照種師道的吩咐撤兵,給完顏宗望留下了一個滿地余燼和尸體的牟駝崗。
紫宸殿里的氣氛有點兒壓抑。
實際上,從當今官家御極以來,紫宸殿里的氣氛就沒歡快過,跟當年上皇坐在龍椅上的時候相比,完全就是天上地下兩個極端。
當年上皇坐在龍椅上的時候,大家可以討論討論朝政,順便再聊聊書法和詩詞,偶爾還能陪著上皇一起聊聊修仙的問題,可是自打當今官家御極以后,一切就變了。
除了討論打仗,就是被官家罵成豬隊友,同時還要提心吊膽的面對著官家的屠刀。
真是懷念上皇啊~
坐在龍椅上的趙桓將殿中群臣的種種表現都盡收眼底,隱在十二旒冠冕之后的臉色也不見絲毫喜怒。
等著朝堂上的大佬們把該說的事情和不該說的屁話都說完之后,趙桓才開口道:“擢李若冰執掌吏部。另外,朕要把這兩萬簽軍都筑了京觀。”
這兩萬簽軍俘虜該如何處置,是眼下最大的問題。
大宋的軍法很操蛋,規定戰爭過程中不得隨意抓俘、不得隨意毆打、不得隨意殺俘等,并制定了相應的獎懲政策。
一方面來說,這些法令條文加強了軍隊的紀律、提高了軍隊的戰斗力,從精神層面上體現了人本思想的抬頭,使得俘虜的生命權得到了體現、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保障。
但是從另一方面來說,這些法令條文的作用基本上就是扯蛋——
戰爭時期講究以人為本?這不是扯蛋這是什么?
瞧著殿中群臣一臉懵逼的模樣,趙桓神色不變,掃視了殿中群臣一眼之后又重復了一遍:“朕說,要把他們都鑄成京觀。誰贊成?誰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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