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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6章 發達了,發達了

熊貓書庫    大唐掃把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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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方便是千步廊,右側有大水池。陽光照在水池上,反射的光有些刺眼。

  李治走上了千步廊,伸手拍著廊柱,突然笑道:“朕令李姣去處置此事,便是要讓舅舅無話可說…”

  被自己的私生女給抓住了把柄,長孫無忌能氣吐血。

  “可李姣不過是一介女子,這等大事就怕力有未逮,朕便讓賈平安隨行護送…李姣報仇心切,若是事有不諧,定然會求助賈平安,哈哈哈哈!”

  “陛下英明!”

  沈丘欠身。

  “陛下英明。”

  王忠良諂笑贊美。

  李治緩緩前行,心中轉動著無數念頭。

  “舅舅在府中做什么?”

  在決定要對長孫無忌下手后,百騎就在長孫家中安插了眼線。

  沈丘說道:“他在家中飲酒看歌舞…”

  “倒是悠閑。”李治的話里聽不出情緒來,“為何不一直悠閑?”

  長孫無忌戀棧不退,里面的原因很多,其一不舍權力,其二他的身后還有一大幫子人要仰仗他的領導…而這恰好是帝王最忌憚的事兒。

  他的眼眸中多了些寒光,冷笑一聲。

  “另外,長孫沖先前回家被呵斥,長孫無忌令他滾。”

  長孫沖!

  李治淡淡的道:“當年阿娘在時,長孫沖時常能進宮。那時他遇到朕頗為倨傲,伸手拍拍朕的肩膀,或是出言取笑…”

  沈丘打個寒顫,覺得長孫沖真是自尋死路。

  所以做人要厚道,千萬別刻薄,說不定你今日刻薄了此人,轉過身此人便身居高位,回過頭給你重重一擊。

  隨后皇帝回到了自己的地方,指指邊上。

  王忠良麻溜的過去跪下,心中卻倍感委屈。

  咱今日什么都沒說,什么都沒干,陛下為何罰跪?

  李治吩咐道:“告訴賈平安,此事…務必要把他拉進來。”

  賈家。

  “無雙!”

  蘇荷從前院回來,很是歡喜的道:“夫君來了書信。”

  衛無雙在屋里說道:“大郎調皮,你且念來。”

  屋里,賈昱正在兩個侍女的壓制下掙扎著,“阿娘救命!”

  “還動!”

  衛無雙沒好氣的揭開他的衣裳,看著后背的傷口不禁怒了,“就知曉玩耍,從高臺上也敢蹦跳,此次是運氣好,下次撞斷了骨頭怎么辦?”

  賈昱嚷道:“撞斷了骨頭也無事…”

  蘇荷進來,見狀笑道:“果然是大丈夫了。”

  “阿福!”

  兜兜在外面跑,還有阿福噗嗤噗嗤的喘息聲。

  一陣風般的,兜兜在門外探頭看了一眼,“大娘,阿娘,阿耶可給我寫信了嗎?”

  “你小孩家家的,寫什么信?”

  衛無雙沒好氣的道,隨后給賈昱上藥。

  “啊!”

  慘叫聲中,兜兜嘟嘴,“阿耶定然是去尋女人了。”

  衛無雙和蘇荷相對一視,衛無雙給了蘇荷一個眼色。

  問問!

  蘇荷笑瞇瞇的過去,倚在門邊問道:“兜兜啊!”

  “咋?”

  這一聲咋脆生生的,關中人的那種氣勢就出來了。

  阿福在邊上哼哼唧唧的,想擠進來吧,又擔心擠到兜兜。

  蘇荷笑道:“你阿耶臨行前可是說了什么話?”

  夫君對孩子沒戒心,定然會吐露心事。

  兜兜漫不經心的道:“阿耶和狄先生說什么…洛陽美人什么的。”

  好啊!

  蘇荷回身,怒道:“無雙!”

  衛無雙也為之一怔。

  “夫君近幾年很是穩重,從不和別的女子亂來。可…這是靜極思動嗎?”

  蘇荷近前低聲道:“看來夫君精力有余啊!”

  衛無雙冷笑道:“如此,等夫君回來后…”

  二人相對一視。

  榨干!

  兜兜沖著榻上的賈昱刮刮臉蛋,“羞羞羞!”,隨后就跑了出去。

  阿福在后面緊緊跟著,一路上遇到的侍女們趕緊避開。

  到了前院時,兜兜突然止步,皺著小眉頭道:“我怎么覺著說錯了?應當是洛陽親友如相問…”

  高陽正在逗弄賈老三。

  “大郎,大郎,叫阿娘。”

  可孩子還不到開口的年紀,最多咿咿呀呀的說些無意義的音節。

  “我的大郎果然是越看越英俊。”

  高陽在傻樂,一個人笑的格外的開心。

  “公主。”

  肖玲來了,手中拿著一封信。

  “武陽公的信。”

  高陽伸手接過,打開一看,不禁就笑了。

  ——為夫得了兩句詩: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為夫愿意為你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高陽紅暈滿頰,輕啐了一口。

  郎君這是在洛陽孤枕難眠了嗎?早知道我便跟著去…

  “可他卻是干大事的。”

  高陽為自己的想法感到了可笑。

  公主怕是被騙了…肖玲說道:“武陽公隨行有一輛馬車,好像是個美貌女子。”

  呵呵!

  濃眉大眼的武陽公也叛變了!

  高陽卻大大咧咧的道:“那定然是皇帝的女人,此去洛陽,多半是要省親…不對,那用不著小賈去。難道…”

  “公主…”肖玲的眼中閃爍著一種叫做‘我很八卦’的光芒,“武陽公怕是…不軌了。”

  高陽皺眉,“難道是精力有余?是了,小賈身體強壯,每次都讓我…咳咳!”

  肖玲想到了每次自己在外面聽到的聲音,不禁臉上緋紅。

  高陽的眼中多了利芒,“如此,等他回來我便…”

  新城站在門外,看著兩只蝴蝶在花間飛舞。

  “公主。”

  黃淑眼中帶著憂色,“公主莫要憂思過重,對身子不好。”

  新城幽幽的道:“是對誰不好?駙馬?還是我。”

  公主…哎!

  黃淑想起了駙馬最近的表現,不禁為新城感到了不值。

  “公主。”外面來了個侍女,“駙馬求見。”

  新城垂眸,雙手握在一起,點點頭。

  長孫詮急匆匆的進來,看著有些氣急敗壞。

  “公主,你可知今日有人彈劾相公?”

  新城淡淡道:“不知。”

  駙馬以為她是無所不知嗎?

  但這話定然只是個開頭,駙馬接下來定然是說…公主,相公如今越發的艱難了,陛下怕是會對他動手,你進宮為他求個情。

  巴拉巴拉。

  長孫詮嘆息一聲,負手而立,這樣看著格外的玉樹臨風。

  “公主,相公如今越發的艱難了,陛下怕是會對他動手,你進宮為他求個情。”

  他滿懷希望的看著新城,卻愕然發現新城的嘴角微微翹起,竟然像是心情不錯的模樣。

  我竟然猜對了,一字不差。

  新城覺得有些悲哀。

  夫妻到了這個地步,誰的錯?

  她平靜的道:“皇帝不喜歡我摻和政事。”

  你竟然這般無情,這般冷酷!

  長孫詮猛地抬頭,“公主這是不再顧忌咱們的情分了嗎?”

  這話太過了。

  黃淑喝道:“駙馬自重,否則便請出去。”

  作為新城身邊的女官,她有權利決定長孫詮能否進出公主府。

  “哈哈哈哈!”

  長孫詮突然大笑了起來。

  新城平靜的道:“長孫無忌會如何我不得而知,不過長孫無忌是長孫無忌,駙馬為何分不清呢?”

  別人都是唯恐避之不及,你卻上桿子的往上湊。

  就算是長孫無忌真要出事,有我在,也能保住你。

  可你這般上躥下跳的…新城敢打賭,長孫詮的一言一行都在百騎的監控中,皇帝正在陰冷的看著他。

  “駙馬。”新城在盡最后的努力,“收手吧。”

  賤人二字被長孫詮忍住了,他冷笑道:“公主見死不救也就罷了,竟然還冷嘲熱諷!”

  他拂袖而去。

  黃淑擔心的看著新城,“公主,莫要傷心。”

  “我傷什么心?”新城微笑道:“仁至義盡了。備車,去尋高陽,看看孩子,順帶喝酒。”

  賈平安使出渾身解數,竟然一無所獲。

  他反復訊問了那些人犯,又反復抄家,可依舊尋不到一點長孫無忌參與此次行動的證據。

  這老東西竟然藏得這般深?

  楊青來了。

  “洛陽人心惶惶啊!”

  “自己沒作惡,人心惶惶為何?”

  李姣冷笑。

  這個女人有變成潑婦的傾向。

  賈平安說道:“此事怕是難以為續了,若是再尋不到證據,我等就回長安。”

  走吧,趕緊走吧!

  楊青恨不能使出法術,一股腦兒的把賈平安等人送到長安去。

  賈平安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

  “難道…他真的未曾參與?”

  記得歷史上長孫無忌幾乎是束手就范,壓根就沒有反抗。

  這是權傾一時的小圈子帶頭人?好歹你掙扎一下啊!

  這個念頭一旦生出,就揮之不去。

  楊青隨后告辭。

  李姣在翻看口供,良久覺得脖子酸痛,就仰頭揉揉。

  脖子看著不錯,至少比精武鴨脖美多了,修長,且白嫩。

  “你為何偷懶?”

  李姣的脾氣很暴躁。

  賈平安幽幽道:“我覺著…長孫無忌并沒有參與此事。”

  若是參與了,用得著李義府出手彈劾?

  李義府便是一條狗,皇帝需要走偏門時就把他放出來撕咬。

  李姣楞了一下,然后拍打著案幾,咆哮道:“不,他定然參與了。”

  為母親報仇是她最大的執念,可賈平安一句話就摧毀了她的執念。

  這個娘們…有些瘋魔了。

  “為何不參與?你可有證據?”

  李姣喘息著,盯著賈平安問道。

  “長孫無忌不管如何也知曉大局,他若是要參與此次謀劃,那必然不會這般輕描淡寫。三家人…”

  賈平安冷笑道:“你確信這便是長孫無忌的手筆?”

  “長孫無忌若是參與了,規模會很大,咱們在洛陽怕是風聲鶴唳了。”

  賈平安的心中再無疑慮,“我們一來便先入為主,斷定長孫無忌參與了此事,可為何不假設他并不知情?”

  “有罪推定要不得!”

  賈平安想通了此事,不禁暗自得意。

  李姣看著那些口供,突然伸手拂去。

  紙張飛的到處都是。

  隨后李姣就陷入了一種執著之中,每日在口供中逐字推敲,找到了一種可能就興奮不已,然后去訊問人犯。

  “不對,不對!”

  她抓著頭發,拍打著案幾,“竟然又錯了。”

  “我不會錯,我不會錯…”

  門外,賈平安好整以暇的道:“你在沖著一個虛無的敵人發動進攻,再這般下去,敵人沒動靜,你怕是會變成個瘋子。”

  李姣抬頭,披頭散發的模樣竟然無損她的魅力。

  “我沒瘋!”

  “瘋子一般都是這般說的,就算是那些酒鬼,你一問都會說我沒醉,我還能喝。”

  “你才是瘋子,我又找到了一條線索,此次定然能把長孫無忌弄下臺!”

  李姣興奮蹲在地上收攏那些記錄了口供的紙張。

  臀型不錯。

  賈平安突然說道:“既然如此,不如吃飯休息一下再說。”

  李姣已經兩日沒吃飯了,聞言才發現腹中饑餓難耐。

  晚些,二人舉杯痛飲。

  “我定然要讓他受到報應!”

  賈平安舉杯,“喝酒。”

  李姣突然看著他,噗嗤一聲笑了,宛如花朵綻放。

  “你可是想灌醉我圖謀不軌?”

  你自薦枕席哥都不搭理,你想的真美。當然,自薦枕席是不可能的,這個女人頗有心機,用這個來引誘他。

  越美的女人就越知曉自己的本錢不能浪費,可賈平安卻不受誘惑,把李姣氣壞了,卻又無可奈何。

  “你喝多了。”

  看到李姣醉眼朦朧,賈平安就準備去收酒杯。

  李姣一巴掌拍開他的手,喊道:“我沒醉,我還能喝!”

  賈平安笑著出去。

  晚些,李姣軟倒在地上。

  第二日她緩緩醒來,捂著額頭呻吟。

  “頭好疼!”

  她拍拍額頭,猛地坐起來,上下摸著身體,然后又呆呆的感受著身體是否有什么異樣。

  “還好,沒被他趁機吃了。”

  “李姣啊李姣,你何時這般放縱了?”

  她嚴肅的告誡了自己,等發現自己昨夜竟然是躺在喝酒的地方睡了一夜時,不禁怒了。

  “為何不叫個女人來把我扶到床上去?”

  外面傳來了賈平安的聲音,“收拾一下,今日回去。”

  李姣怔了一下。

  她跌跌撞撞的走到門外,“為何?”

  “不回去在這里磋磨作甚?我的事多,沒空。”

  賈平安微笑道:“可是好了?”

  “原來你是故意灌醉我。”

  李姣這才知曉賈平安的用意。

  但一夜之間精神狀態竟然恢復了,真的要感謝賈平安。

  “多謝武陽公。”

  “世間事萬千,人一生中要經歷的事更是數不勝數,若是每件事都要歇斯底里,每件事都要暴跳如雷,你還活著作甚?活著有意思嗎?”

  “你還年輕。”

  賈平安覺得她不該被仇恨蒙蔽了雙眼。

  李姣雙手抱臂,低頭道:“阿娘很溫柔,小時候我生病,阿娘便整夜整夜的不睡,守在我的身邊,唱著歌。我病好了阿娘就歡喜雀躍…甚至會跳舞來慶祝。阿娘…很美。”

  有水珠從她的臉上滴落,一滴接著一滴。

  “我在洛陽住了好些年,前年阿娘說我漸漸大了,她帶著我回長安,尋長孫無忌問問我的將來…”

  “阿娘第一次去,回來面色灰敗,強笑著。第二次去…臉上多了一個巴掌印。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阿娘去了長孫家…”

  李姣抬頭,吸吸鼻子,“就再也沒回來。”

  “我在家中等她,可怎么等都等不來。我去了長孫家,可卻被拒之門外。”

  她定定的看著虛空,“我就想我阿娘能回來!”

  可憐的娃!

  賈平安淡淡的道:“逝者已矣,你還得活著,不要沉浸在這等情緒中。收拾一下,準備出發了。”

  楊青把他們送出了洛陽城,一臉歡喜啊!

  “武陽公,慢走啊!回頭再來。”

  賈平安笑道:“如此我明日再回來。”

  楊青被唬了一下,“趕緊走,趕緊走!”

  “哈哈哈哈!”

  賈平安笑的很是暢快。

  路過三門峽時,賈平安見到那些民夫還在修建棧道,就尋了一番。

  閻立本正在寫寫畫畫。

  “閻公!”

  “武陽公。”

  閻立本抬頭,“何時來的?來來來,咱們聊聊。老夫對你那個新學越發的有興趣了。”

  賈平安看了一眼,老閻畫的竟然是三門峽。

  這還等什么?

  賈平安不動聲色的就把這張紙給卷了起來。

  “回頭路上內急,說不得就能用上!”

  這貨太無恥了,閻立本指指他,笑罵道:“老夫家中出的紙,但凡上面有墨跡的,無不蜂擁爭奪。以至于家門外經常有些人在蹲守,見到老夫家中的仆役出來倒垃圾,就圍著,三兩下把垃圾全給分光了。”

  你以為你是唐伯虎?

  不對,老閻好像比唐伯虎更牛逼,不但是大畫家,更是建筑師。而唐伯虎最出名好像是春宮?

  二人去了山壁下,指著正在修建的棧道相互交流。

  閻立本誠懇挽留,于是當夜賈平安就和他抵足而眠。

  一番扯淡后,賈平安忍著睡意問道:“閻公在此畫了多少畫?”

  閻立本睡意朦朧的道:“三幅。”

  才三幅。

  過分了。

  “閻公答應我的畫呢?”

  閻立本猛地驚醒,坐起來看了木箱子一眼,“等回長安再說。”

  我信你的邪!

  賈平安冷笑。

  對付不講信用的人,就得上手段。

  晚些,賈平安問道:“閻公,自取行不行?”

  閻立本已經迷迷糊糊了,隨口回應,“行。”

  第二日,閻立本醒來后,發現賈平安不在了。

  “武陽公呢?”

  “武陽公說是要急著趕路,凌晨就走了。”

  “這個武陽公!”

  閻立本嘟囔著,看了木箱子一眼,上面竟然有張字條。

  ——閻公,昨夜問過你,你說讓我自取。

  山道上,賈平安拿著三幅畫放聲大笑。

  “發達了,發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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