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門做客,時日長了主人家厭煩,于是就會試探…
比如說臉難看,事難辦,門難進等等。
但這只是小巫見大巫。
最厲害的一招便是驅客!
讓一個悍勇之士出面,故意開罪使團的人,隨后自然就沒法滯留了。
“你如何得知?”
曹英雄覺得這等事兒太不可思議了。
大唐待客的規矩就是客氣,至于你要說驅客,犯不著,大唐不差你一口飯。
姜老漢懶洋洋的道:“老夫當年來過倭國…”
“高表仁?”
這位使者的大名如雷貫耳啊!
這貨在貞觀年間出使倭國,到了倭國后,讓天皇朝著大唐的方向跪著。
可天皇一聽就炸裂了,心想我假假的也是天皇啊!
你竟然讓我做出臣子的模樣聽國書,要不要臉?
天皇不從…
“高表仁乃是前隋宰相高颎的兒子,最是孤傲不過,見倭皇不跪,當即呵斥…”
曹英雄懵逼,“不是說讓倭皇站著嗎?”
“站著,他也配!”
姜老漢瞇眼看著前方,那個大漢已經出來了。
大漢身高約一米七,這在倭國便是巨靈神的待遇。
他腰跨長刀,喝道:“讓路!”
姜老漢就在最前面,他瞇眼看著大漢,依舊是懶洋洋的模樣。
大漢的眼中多了厲色,“避開!”
姜老漢按住刀柄。
“老夫讓你先拔刀。”
大漢在倭國屬于無敵勇士的那個范疇,此刻龍行虎步,只覺得痛快之極。
城頭,中大兄和中臣鐮足站在陰暗處。
“你覺著唐使會不會惱怒?”
中大兄有些興奮。
“定然會。”
中臣鐮足摸摸胡須,“讓我們來看看吧…”
“若是我們的勇士勝了,那么我會尋個替身處死。”
中大兄期待備至。
“不過你太過冒險了。”作為中大兄的良師益友,中臣鐮足皺眉告誡道:“若是惹出了是非,大唐不會咽下苦果。”
中大兄微微一笑,“那又如何?”
前方城下。
嗆啷!
大漢拔刀。
他當然不敢殺人,只是裝作惱火的模樣恐嚇唐人。
他甚至還知道隨后自己將會被囚禁,以及處死。
當然,處死只是個假的把戲。
刀光閃過。
大漢甚至都沒來得及揮刀,就覺得脖頸一涼,剛想說話,就見姜老漢抖抖橫刀,收刀入鞘。
“殺了個什么?”姜老漢淡淡的道:“殺了個寂寞!”
直至此時,大漢才轟然倒下。
周圍的人都驚呆了。
“這是…”
姜老漢回身,微微低頭,“路通了,曹侍讀請進。”
城頭,中大兄皇子和中臣鐮足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具尸骸…
“就一刀?”
中大兄并非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皇子,他的刀法不錯,甚至是刀法好手。
可他卻只看到了刀光一閃而逝。
中臣鐮足點頭,聲音微變,“這是個無敵勇士,我們需要謹慎。另外…該告訴天皇了,讓她對唐使的態度更好一些,謙卑一些…”
中大兄看了下面一眼,點頭,“好!”
那具尸骸此刻才頭首分離。
泥土貪婪的吸吮著鮮血,感覺什么都能吸,讓中大兄想到了自己的那些女人。
晚些,偉大的天皇邀請曹英雄進宮。
“這個女人六十了。”
陳迭一邊走一邊低聲介紹,“我本以為她不會再見咱們,誰曾想…這多半是城外的那一刀…姜老漢呢?”
他回頭,就發現姜老漢正在自己的身后。
“老漢,能不能走路帶著些動靜?”
陳迭有些惱火,“和鬼似的。”
“可以!”
姜老漢弄出了些動靜。
齊明天皇在等候。
六十歲的女人了,笑靨‘如花’。
“告訴使者,我希望能邀請他在皇宮暢談。”
曹英雄看看她的臉,覺得自己還是在驛館暢談最好。
自從大唐使團來了之后,飛鳥的美人們就騷動了。
倭國并沒有什么種子的忌諱,只要有一方是自己人,那便隨意。
曹英雄知曉此刻驛館外面定然等候了許多美人,雖然不怎么美,但好歹…蝗蟲也是肉啊!
他不知道的是,再過數百年,倭國人一路來到了大宋的海邊,誠懇的請大宋男兒給自己播種。
這些被播種的女人回到倭國后,立即身價百倍。那孩子若是男娃,就是高貴的血脈…
“啊,哈哈哈哈!”
曹英雄笑吟吟的道:“天皇太客氣了,其實,我也想與天皇攜手而談…”
邊上的通譯,倭國那邊的馬上舌綻蓮花,把這番話說的很是溫情脈脈。
齊明天皇的眸子里多了些‘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的感慨。
“使者儀表堂堂,讓人敬佩。”
二人旋即一番客套。
曹英雄臨走前熱情的邀請女天皇去驛館做客。
“一定。”
齊明天皇目送他遠去,不禁唏噓不已。
“那不是你的男人!”
中大兄從后面出現了,神色冷峻。
“那又如何?”
齊明天皇的老臉上多了些譏誚之色,“你是我的兒子,可又能如何?”
中大兄坐下,眼中有厲色。
“要記住,大唐永遠都是我們的威脅!”
齊明天皇嘟囔著,“是你做天皇嗎?”
倭國的政治生態也不容樂觀,近親結婚的皇室,權臣,幸好目前還沒發現那等造反的逆賊!
“我不想做!”
中大兄揮舞雙手,瘋狂的喊道:“我不想做天皇,你不要逼我!”
齊明天皇看著他,冷靜的道:“你就喜歡在背后攛掇。”
“要小心唐人的使者。”
中大兄最后交代道,隨即遁去。
曹英雄回到驛館,果然,房間里竟然已經多了兩位‘美人。’
一番胡天胡地后,他喘息著。
“知曉誰在飛鳥最有權勢嗎?”
他沒指望這些女人能聽懂自己的話,只是隨口一說。
“尊敬的大唐使者…”
縮在里面的一個少女怯生生的用半生不熟的大唐話說道:“是…”
“滾!”
曹英雄果然學了兄長,無情!
“說。”
等女人們走后,少女說道:“是中大兄皇子。”
“天皇呢?”
倭國竟然有女天皇,這讓曹英雄的三觀碎裂。
少女含羞看著他,“我要個孩子!”
“好說!”
曹英雄從未想過自己的身體竟然這般珍貴,一番虎狼操作后,真的不行了。
“天皇只是個傀儡,中大兄皇子和中臣鐮足聯手掌控…”
臥槽!
這個和新羅的局勢何其相似。
都是女主,背后卻是男人在掌權。
“不要臉!”
曹英雄罵道,“那她怎么娶妻?不,是娶夫。”
難道男人還愿意入贅?
少女吃吃笑道:“大唐高貴,自然不知道倭國的…這不是第一次了。”
這個少女竟然頗有些才華,讓曹英雄不禁虎軀一震。
“中大兄皇子當初還想和皇女成親呢!”
少女的臉上浮現了紅暈。
臥槽!
我了個大草!
曹英雄覺得自己真的是大開眼界了。
“這是兄妹相見…分外的親切啊!”
這個狗屁倭國,竟然這把齷齪。
曹英雄猛地彈起來,“來人吶!”
姜老漢懶洋洋的進來。
“老姜,能否讓她不能生我的孩子?”
“做夢!”
姜老漢無視了女子的身軀,更無視了曹英雄的二兩肉。
耶耶虧了,虧大發了!
“穩住!”
兩隊軍隊正在拔河。
“高麗那邊…陛下的意思大概明年。”
李勣站在校場邊上,低聲和賈平安說著大唐下一步的部署。
“百濟是個麻煩,若是可以,最好一戰滅了。”
這個不對啊!
賈平安覺得老李的路走窄了。
“英國公,你想想百濟如今能有何作為?不過是縮在一隅和倭國勾結罷了,大唐不懼他們,我更以為大唐可以甩長線,釣大魚。等倭國人上岸之后,大唐再出手。”
他仔細想想,確定沒錯。
“只要大唐出動,倭國人就會毫不猶豫的出動,想借機蠶食。英國公,這便是大唐的機會。”
沒有白江口之戰,也會有某某口之戰,賈平安不擔心這個。
倭國人的膽子…這里不好用膽略,只能用膽子來形容。
他們竟然敢沖著此刻東亞的龐然大物下手,自然求仁得仁了。
“你自己上奏疏建言。”
李勣突然挽起袖子走了下去。
“英國公!”
那些軍士都歡喜的笑了起來。
“閃開閃開!”
程知節等人就差戴個墨鏡了,大搖大擺的出現在對面。
“來一場?”
李勣點頭。
賈平安在邊上想著奏疏的大綱…
“贏了!”
我去,那么快?
賈平安抬頭,就見李勣這邊就他一人,而對面的是程知節,梁建方。
不要臉!
賈平安想好了大綱,隨即回去寫奏疏。
“陛下,武陽侯有奏疏。”
李治接過奏疏,先是看了一眼大概,隨后再細讀。
“不打百濟,打高麗?”
李治沉吟著。
“王忠良,把地圖拿來。”
地圖撲在案幾上,李治仔細的看著。
他的腦海里甚至在推演戰局的變化,不過沒那個經驗罷了。
晚些,他揉揉眼睛。
“想法不錯,可終究還得要看吶!”
不打百濟的話,大唐就只能走陸路,從遼東那里撕開口子。
這是戰略,不好驟然變化。
李治抬頭,“請了宰相們來,另…請了老帥們來。”
晚些在御前爆發了一次激烈的爭吵。
賈平安不知結果如何,回家對狄仁杰說道,“盡人事,聽天命。”
若是要先打百濟,難免就落入了新羅的圈套中。歷史上就是如此,大唐先一巴掌拍的百濟生活不能自理,隨后對高麗下了狠手。
可就在這個縫隙里,新羅出手了。
還有倭國。
這三個勢力都不是好鳥。
但若是從高麗突破…
“懷英,你來看。”
賈平安把戰場弄到了書房。
“直接打高麗,百濟就會趁機出手勾結倭國…”
“新羅若是低頭呢?”
狄仁杰提出了這個可能。
賈平安搖頭,覺得老狄在軍事上還是沒有前途。
“新羅與倭國、百濟多年的恩怨,低頭就是送死!”
“所以他們唯一的路就是…打!”
賈平安笑了笑,“大唐在遼東打,他們在后面打…”
狄仁杰倒吸一口涼氣。
“平安,生靈涂炭了。四國…加上大唐便是五國混戰,會死多少人?”
“懷英可以是生出了同情心?”
賈平安問道。
狄仁杰點頭。
太年輕!
賈平安冷冷的道:“死多少都不心疼!”
初秋的陽光很暖,只是早晚有些冷。
兩個孩子要上課,先生自然是兩個婆娘,賈平安作為教導主任監督。
中午,賈平安就回家了。
“學的如何?”
“阿耶…”
兜兜很是難過,“不學行不行?”
“不行!”
在這個問題上,賈平安不準備妥協。
“看看老大,精神抖擻,他說了什么?”
賈昱抬頭,眼中殘留著期冀,“阿耶,不學行不行?”
“出去!”
賈平安惱火了。
“就沒見過你們這等不愛學習的!”
兜兜癟嘴。
賈昱不敢和老爹硬杠,果斷屈服。
“阿耶,能學短一些嗎?”
賈平安搖頭,覺得自己太慣著孩子了,不好。
“每日就學一個半時辰,若是為父想…就該再延長些時辰。”
“阿福!”
兜兜心中難過,就召喚小伙伴。
嚶嚶嚶!
阿福最近很是得意,進來叼著兜兜就準備走。
“阿耶。”
兜兜看著父親,悲傷的道:“我是不是你最疼愛的人?”
咳咳咳!
賈平安擺擺手。
別的事兒他能妥協,這個…不能!
嗚嗚嗚!
兜兜捂臉哭。
這是最后的掙扎。
她透過指縫看了一眼,可阿耶卻不通融。
啊啊啊啊!
兜兜惱了,叼著她就走。
和兩個婆娘說了此事,賈平安準備去高陽那里一趟。
為什么總是要播種呢?
賈平安有些惆悵。
晚些到了高陽那里,錢二出迎。
“武陽侯,公主這段時日都在家中,連內院的門都沒出。”
這個憨婆娘!
賈平安腳下加快,進了后院后,發現高陽正在挺尸。
“干啥呢?”
賈平安隨口問道。
“夫君。”
高陽神神秘秘的笑。
什么意思?
難道這個婆娘…
“犯痔瘡了?”
賈平安問道。
高陽呸了他一口,“哪有的事?”
“那便是惹禍了。”
賈平安在屋子里掃蕩,可卻沒尋到有價值的東西。
“說吧。”
賈平安坐在床榻邊,看著高陽略微有些胖的臉發呆。
“你竟然胖了?”
高陽喜歡跑馬、打馬毬,想胖很難。
高陽笑,有些傻。
“妾身怕是有孕了。”
賈平安懵了一下,“有孕了?”
“可能。”
高陽一臉緊張的道:“妾身從斷了月信開始就在琢磨此事,卻琢磨越心慌,就怕不是,可不是又是啥?難道是個怪胎?夫君…”,高陽很是心慌,“我擔心是些沒法看的…”
“來人!”
肖玲進來,目視賈平安。
“去請了陳斯來。”
肖玲看著高陽,眼中有猶豫之意。
高陽點頭。
“安心,我帶著羃䍦就是了。”
陳斯來了,一進公主府的前院就有些那個啥…小緊張。
“見過…咦!”
他以為是管事,可屏風后面的卻是一個女人。
看不清面容,陳斯也沒法追問。
但這個女人有些緊張,渾身顫抖啊!
你抖個啥?
賈平安在后面蹲著,覺得自己造的孽,就得自己收拾。
陳斯問了幾句話,很篤定的道:“有孕了,這位夫人身子硬朗,那孩子也定然能順暢出來。”
女人楞了一下,旋即羃䍦里仿佛有些水光。
“還請陳醫官前面說話。”
等陳斯出去后,高陽在無聲的哽咽著。
太不容易了。
身后有人把她的腦袋攬在懷里,高陽回身伏在他的懷里嚎哭了起來。
臥槽!
賈平安覺得是水壩決堤了。
“能不能不哭?”
他覺得這個憨婆娘太憨傻了,懷孕都比別人艱難。
“不能!”
高陽攬著他的腰,“夫君嫌棄我了嗎?”
“哪有的事?”
賈平安想到了衛無雙和蘇荷懷孕期間的各種奇葩事兒,不禁想撞墻。
“那就是嫌棄了。”
高陽哽咽著,“不過嫌棄也晚了,我肚子里有了夫君的孩子,這個孩子…”
她仰頭看著賈平安,“這個孩子定然是聰明絕頂,不,太過聰明不好,最好是…我想不到了。”
你還想什么?
莽就是了!
“夫君,有你在哦!”
高陽信賴的看著賈平安。
這個瓜女子啊!
賈平安點頭。
“安心,有我在,就算是女兒也能讓她出類拔萃!”
俺們老賈家的種就是好。
“夫君,這個孩子定然是個兒子。”
“我也覺得是。”
這個時候要順著孕婦來。
高陽心神一松,旋即就想睡覺。
“夫君!”
她握著賈平安的手,死死的。
“我陪著你!”
她這陣子疑神疑鬼,總擔心是不是鬧笑話,最終確定后,那份喜悅啊!
整個人都放松了。
等她醒來時,已經天黑了。
“夫君!”
高陽覺得自己已經恢復了狀態。
“他走了嗎?”
肖玲搖頭。
“武陽侯在廚房給公主弄吃的。”
“我去看看。”
高陽雀躍的起床,隨后披件衣裳就去了廚房。
賈平安就在廚房里,煎炒烹炸。
把妹紙的肚子弄大了就要負責,別以為能躲過。
懷孕了,重口味就免了吧。
賈平安弄了幾道菜,自己的是重口味,高陽的是清淡為主。
等緩過了這陣子后,孕婦的口味就會千奇百怪起來。
他炒好菜,吩咐道:“把菜端去后院。”
為啥沒人?
賈平安回身,就看到高陽。
他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