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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4章 正義崩塌

熊貓書庫    大唐掃把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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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此事是武陽侯撞見了出獄后的淳于氏…”

  “知道了。”

  和狄仁杰稀稀拉拉的胡須比起來,李治的胡須要茂密了許多。

  畢正義從未想過自己竟然有朝一日會身陷囫圇,而且竟然還是被關在了大理寺的大牢里。

  “阿耶!”

  外面傳來了兒子驚惶的喊聲。

  這是同僚為他開的后門吧,只想讓他知曉家人無恙。

  畢正義冷笑道:

  李義府會掙扎,畢正義對此看的很清楚,有著皇帝的寵信,李義府就能把此事給扛下來。

  “他處心積慮想給李義府下套,可惜卻看不到陛下的眷顧。”

  隨后便是瘋狂的彈劾。

  李義府招人恨啊!

  所以御史們拼命的彈劾。

  皇帝雷霆震怒,旋即令人去徹查此事。

  “兄長!”

  李敬業來到了賈家,二話不說就拱手,肅然離去。

  這是啥意思?

  李敬業抽抽了。

  隨即人渣滕也來了,一臉唏噓,“先生果然是義薄云天…”

  “說人話!”

  賈平安怒。

  李元嬰搖頭,“告辭。”

  什么一個意思?

  直至老梁把他揪了去。

  “愚蠢!”

  老梁的嗓門很大,賈平安懷疑皇帝都聽到了。

  口水噴了他滿臉都是。

  “那是宰相,是你能得罪的?李義府如何與你何干?回頭陪老夫喝酒,喝多了回家洗洗睡了,下次再敢干涉這等事,腿直接打折!”

  賈平安出了梁建方這里,老蘇的人來了。

  “你且老實些,李義府只是一條野狗罷了,你和一條野狗較什么真?蠢了?”

  蘇定方一臉無奈。

  這個世間就是這樣,在普通人的眼中駭人聽聞的事兒,可在這個階層卻是司空見慣。

  回到兵部,任雅相竟然對他多了些柔和,破天荒的泡茶喝。

  清瘦的臉上帶著微笑,任雅相把茶水遞過來。

  “尚書,我不喝茶…”

  任雅相冷笑道:“不喝茶能弄出那等好茶?老夫只是不與你計較而已。”

  大家都是聰明人,只是往日不顯山露水…

  任雅相喝了一口茶水,悠然道:“有人說老夫喜歡喝茶湯…并不喜歡,可你這人總得有些癖好吧?沒有癖好之人…”

  他沉吟。

  “人無癖不可交。”

  賈平安的話讓任雅相眼前一亮,“不錯,就是這話。”

  他笑瞇瞇的說著自己的宦途…

  任雅相在貞觀年間一直不顯山露水,只是以清廉著稱,隨后在燕然都護府任職…

  “老夫為何名聲不彰?只因老夫不肯徇私,從不肯為家中的親友謀劃官職和好處…沒有好處,自然就沉寂了,你可明白?”

  賈平安必須明白!

  “親戚朋友得了好處,就會自發的為你揚名。”

  “你果然是心思細膩。”

  任雅相突然說道:“如此你便去吧。”

  回到自己的值房,賈平安不禁笑了。

  老梁很粗野的用了大嗓門為他表態,隨后蘇定方用一番話開解他。

  只有任雅相,這個看著不顯山露水的老將,竟然一番話說的讓人不禁暗自敬佩。

  人無癖不可交,李義府好色貪財,這是他的癖好,這等野狗…老任用了野狗來形容李義府,可見知曉這等人沒好下場。

  你和這等人計較什么?

  果然都是聰明人。

  連往日沉默的任雅相一番話就把這事兒剖析的清清楚楚的。

  老程沒冒泡。

  賈平安深信老程在觀察著這事兒,但在這個關口他得避嫌。

  連尉遲循毓都來了,一番話說的格外的羞赧。

  “阿翁說…回頭尋個地方去消磨半年,回來屁事沒有。”

  “滾!”

  賈平安抬腳,尉遲循毓沒躲,漲紅著臉道:“阿翁說我若是有先生這等膽色,他此刻死了也值。”

  賈平安笑了笑,“滾蛋!”

  蘇定方和梁建方是關系,而任雅相和尉遲恭顯然就是因為贊賞。

  小子膽子肥,竟然敢去觸碰李義府的虎須。

  賈平安笑的和吃了蜂蜜般的開心。

  他不擔心被報復,反而因為此事收獲了許多情義。

  “情義值千金…”

  他吊兒郎當的去了值房,板著臉道:“尚書,下官告假修書。”

  “滾!”

  任雅相頭都不抬。

  于是賈平安麻溜的滾了。

  出了皇城,外面很是熱鬧,人來人往啊!

  “這是為何?”

  賈平安不記得今日是什么節日。

  徐小魚眉飛色舞的道:“郎君,有人在宣陽坊中開了個青樓,很是隱秘,可先前萬年縣卻去了,徑直查封,都被抓了進去…那些新羅女妓好漂亮。”

  我去!

  賈平安本不想管,可突然一拍腦門,想到了此事對商業的巨大促進作用,就板著臉道:“新羅女妓為何不能做生意?萬年縣不公!”

  郎君竟然…徐小魚楞了一下,“對,萬年縣不公。”

  賈平安隨即去了萬年縣,可老丈人衛英不在,一問是去了宣陽坊。

  得,這事兒竟然是老丈人負責,太方便了。

  到了宣陽坊,衛英正在帶著幾個小吏查封這家青樓。

  “丈人!”

  衛英見是他來了,歡喜的道:“可是無雙有孕了?”

  賈平安滿頭黑線,“沒。”

  老丈人馬上就冷了臉,語重心長的道:“年輕人要趁著現在多生,莫要…莫要…”

  咳咳!

  賈平安覺得自己有李大爺的方子,不會出現老來尿濕鞋的事兒,“丈人,我來問問…這事可要緊?”

  “當然要緊。”衛英也覺得那個話題尷尬,見女婿果斷換了個事兒,不禁暗贊,“大唐的規矩,生意都得在市場做,離了市場便是違規…”

  賈平安翻個白眼,“丈人,那些離得近的好說,賈家在道德坊,就差出城了,到市場來采買就如同是去去終南山踏春…為何不能在別的地方做生意。”

  “坊中一旦放開了做生意,你想想,那些人也不肯去做事了,或是喝酒,或是去青樓,好吃懶做…心都散了。”衛英覺得女婿魔怔了,嘆道:“你莫要琢磨這個,回頭和無雙琢磨琢磨,趕緊為老夫添個外孫才是。”

  丈人,你這才是魔怔。

  賈平安出了宣陽坊,李敬業來了。

  “那個老賊,兄長,畢正義在獄中自縊了。”

  李敬業沮喪的道:“竟然被他給滅口了,兄長,難道這便是道消魔長?一浪高過一浪…”

  “什么亂七八糟的!”

  賈平安覺得不對勁,“畢正義為何自盡?不值當啊!”

  就算是論罪責也是李義府的最大,李義府都還在好端端的,他竟然自盡了。

  賈平安突然一個哆嗦。

  臥槽!

  “此事要著緊!”

  李義府焦頭爛額的在安排政事,閑下來后,就閉目養神。

  這事兒不妙了。

  御史開頭彈劾,接著百官彈劾…

  一時間,他李某人仿佛就舉目皆敵了。

  “如何辦?”

  李義府睜開眼睛,深吸一口氣,只覺得焦躁不安。

  這事兒是被賈平安揭穿的,冤有頭,債有主。

  李義府的眼中多了沉郁。

  此事他斷定是賈平安的蓄意所為。

  按理他和賈平安都是帝后的心腹,可賈平安隨后出了百騎,就變成了閑人。于是雙方的差距不斷拉大。

  賈平安這是嫉妒!

  李義府再次深吸一口氣,心態有些炸裂。

  “相公!”

  一個小吏進來,笑的和吃了蜂蜜屎般的甜。

  “相公,畢正義自盡了。”

  李義府楞了一下,旋即干咳一聲,威嚴重新回到了身上,淡淡的道:“畏罪自盡,死不足惜!”

  小吏出去,李義府緊握雙拳,奮力揮舞。

  “天不亡老夫!”

  他冷冷的道:“老夫在看著你…”

  隨后宮中召見。

  李義府進宮,依舊是得意的姿態。

  人一旦習慣了得意就不可能放棄,因為那種有啥好事兒都藏著憋著的日子太憋屈了。而且他會覺得別人看低自己,在背后說自己的壞話。

  所以許多人剛開始只是做個姿態,但漸漸的就收不回來了。

  到了宮中,李治在看奏疏。

  “陛下。”

  李治沒搭理。

  時光流逝。

  李義府覺得不對勁。

  若是賈平安在,定然會說這是學習時間。

  皇帝讓你學習,這便是告誡。

  不知過了多久,李治處置完了奏疏,抬頭揉揉眉心,疲憊的道:“送茶來。”

  疲憊時,一杯熱茶就是犒勞,李治愜意的喝著。

  王忠良擔心他多喝,“陛下,皇后說晚飯后就不能飲茶。”

  “朕知曉了。”

  李治抬眸看著李義府,淡淡的道:“知曉朕為何叫你來嗎?”

  李義府毫不猶豫的跪下,“臣一時鬼迷心竅,臣有罪。”

  “你有何罪?”

  李治的語氣平靜。

  李義府在想李治掌握的情況,多半不能確定他是否就是此案的背后指使者,如此…

  李義府抬頭,痛心疾首的道:“陛下,臣疏于管教家人,以至于管事也敢狐假虎威,讓大理寺放了一個婦人,臣…有罪。”

  “哦!”

  李治起身,拿著茶杯走了下來。

  李義府低著頭,看著那雙腿靠近。

  額頭猛地一痛,接著茶杯落地,呯的一聲。

  李義府抬頭,額頭竟然沒破,不過滿臉茶水,看著狼狽不堪,他惶然道:“臣有罪,陛下,臣只是想…只是動了心,臣擔心陛下怒而傷身…”

  李治看著他,森然道:“你以為朕一無所知嗎?有人說你最近跋扈囂張,朕想著你是在為朕辦事,所以容忍了,可你卻得寸進尺…滾!”

  李義府叩首,起身告退。

  李治看著他的背影,冷冷的道:“要小心他,注意…他若是與武將交往,那就拿下。”

  “是。”

  沈丘悄然出來。

  李義府走在宮中,伸手抹了一把臉,額頭那里腫起來了。

  路上遇到了邵鵬,李義府笑瞇瞇的道:“去何處?”

  這個李貓,怎地主動和咱打招呼?邵鵬覺得奇怪,“去皇后那里。”

  李義府笑的讓人如沐春風。

  回到中書省的值房后,他吩咐道:“無緊急大事不許靠近值房。”

  進了值房反手關門,他回身從門縫里往外看去。

  沒人。

  他回身,一屁股坐在地上,用力的喘息著。

  “死里逃生,死里逃生了,哈哈哈哈!”

  壓抑的笑聲中,李義府的神色癲狂。

  “陛下…陛下啊!”

  賈平安在等消息。

  等待無聊,他就尋了圍棋來和狄仁杰手談。

  一盤棋下來,狄仁杰慘敗。

  “你的棋路太過詭異了些,一時大氣磅礴,一時纏著不放,非君子。”

  狄仁杰輸人不輸陣。

  賈平安微微一笑,“棋路從來都不該一成不變。”

  “對了,畢正義之事,你以為會是誰干的?”狄仁杰羞刀難入鞘,就換個話題。

  我特娘的哪知道?

  “就兩個可能,李義府和…”賈平安剩下的沒說。

  狄仁杰點頭,“你以為哪一種可能更大?”

  二人抬頭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凝重之色。

  “希望不是。”

  “郎君。”

  徐小魚和王老二回來了。

  “如何?”

  賈平安希望皇帝能是個有底線的人,但骨子里卻從不信這個世間會有君子,知曉皇帝有底線活不長。

  但…萬一不是他干的呢?

  氣氛不大對,徐小魚說道:“郎君,確定畢正義就是自縊。”

  賈平安擺擺手,等他們出去后,苦笑道:“我一直以為這個世間終究是有正義的,可…”

  可正義崩塌了。

  狄仁杰拂亂了棋局,淡淡的道:“帝王…你看看史書,有幾個帝王是簡單的?簡單的都被架空了。當今繼位數年,竟然能壓制住了長孫無忌一伙,這便是雄主之態。這等雄主的眼中,江山社稷才是最要緊的,平安,你莫要糾結于此,亂了心緒。”

  李治竟然出手了。

  賈平安笑了笑,“李義府定然不得好死。”

  狄仁杰點頭,“他又不是太子,也不是皇子,陛下出手為他遮掩,不過是為了養狗罷了,他估摸著還在洋洋自得,且等著,定然沒有好下場。”

  賈平安回了后院。

  “殺!”

  兜兜拎著小木刀在砍殺,把花樹砍得亂糟糟的。

  “阿耶!”

  賈昱在尋老龜,把身上弄的臟兮兮的。

  賈平安冰冷的心暖和了些。

  “夫君。”

  蘇荷覺得賈平安不對勁。

  “雙修不?”

  賈平安問道。

  蘇荷的眼睛亮了,“好。”

  賈平安弄了幾道菜,兩口子躲進了房間里雙修。

  衛無雙探頭出來問道:“夫君和蘇荷呢?”

  三花說道:“說是在雙修。”

  一頓雙修之后,賈平安不再提及此事。

  但李義府卻叫人放話,說是要收拾賈平安。

  “郎君,李義府最近拿了好幾個官員。”

  杜賀覺得李義府就是本朝的一個異數,竟然能權傾一時。

  “這是惱羞成怒后的發泄。”

  賈平安笑了笑,很是輕蔑,“此事之后,他擔心自己的威嚴不再,于是便用這等手段來挽回…可笑至極。”

  “可他卻說要收拾郎君。”

  賈平安一怔,然后淡淡的道:“我還沒出手呢!”

  隨后外面就傳了許多話。

  “說是李義府為了一個美人,竟然逼死了大理寺丞畢正義。”

  “朝中說他跋扈,果然好大的膽子。”

  “這是要權傾一時啊!”

  “長孫無忌漸漸日暮西山,朝中得有個人領頭,可不正是他李義府嗎。”

  “憑他,也配?!”

  “手段太狠了。”

  李義府得知了傳言后勃然大怒,當即令長安縣和萬年縣出手緝拿那些人。

  可這等事兒怎么查?

  而且朝中的官吏也在跟著傳謠,你李義府難道還能把他們都抓了?

  李義府上了奏疏,為此事辯駁。

  但李治壓下了奏疏。

  這是告誡。

  李義府惱火,回頭就去了青樓。

  幾個心腹把酒相勸,李義府恨恨的道:“只可惜不知誰在傳謠,否則老夫定然要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在青樓中喝了一頓,李義府隨即準備回家。

  走出了青樓,外面站著幾個男子。

  李義府的眼中全是恨意,卻笑吟吟的道:“這是來青樓消遣?”

  賈平安看著他,微笑道:“李相這是來青樓嫖?”

  李義府的微笑維系不住了,冷冷的道:“小人,老夫且看著你的下場。”

  “我沒什么下場,不過卻知曉惡犬沒有好下場。”

  李義府身后一人上前,戟指賈平安,喝道:“見到李相也敢無禮?”

  這人一看就不是官吏,大概是幕僚之流的人物,跟著主子跋扈慣了。

  賈平安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微笑著往下撇。

  這是脫胎于防身術中的一招,撇手指頭。

  這人彎腰慘叫,“痛…痛不可當!”

  賈平安一腳踹去,這人雙腿之間中招,當即倒下。

  李義府見狀眼中兇光一閃,“去報官。”

  晚些衛英帶著人來了。

  “誰報官?”

  賈平安和他都避開了彼此的目光。

  “有人毆打老夫的隨從。”

  一個宰相按理不敢這般沒品,可架不住李義府才將被賈平安坑了一次,所以才揪著不放。

  衛英走過去,那個跪地慘叫的男子喊道:“就是賈平安!”

  “傷多重?”

  衛英面色凝重。

  丈人這是要干啥?

  把我送進去,隨后讓無雙改嫁?

  男子抬頭,指著下身說道:“怕是斷了。”

  家伙事斷了…

  衛英冷著臉,“拉下來看看。”

  男子當然不干,“為何要拉下來。”

  “你不拉下來老夫如何判斷傷勢?”

  “這大庭廣眾之下,你想讓我聲名掃地嗎?”

  男子大怒。

  衛英淡淡的道:“那又如何?”

  男子一拳。

  衛英硬扛了。

  “賤狗奴!”

  李義府拂袖而去。

  都特娘的活蹦亂跳的,你說什么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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