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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章 不可調和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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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章不可調和的矛盾  武媚去,隨即問了乳娘。

  “昭儀,奴今日卻忘記了抹溫水。”

  武媚怒,當即換了乳娘。

  邵鵬很是糾結的道:“昭儀,武陽伯竟然連這個都懂,奴婢以為…該給他相看女人了。”

  ——昭儀,那廝寂寞難耐,竟然開始研究這些了,很可怕啊!

  武媚深以為然,“等我看看。”

  賈平安還不知道自己的博學引來了阿姐的擔憂,隨即就去了學堂。

  人渣學生們來的很整齊,見他講來,都起身,“先生好。”

  “人…同學們好。”

  差點就說出了人渣。

  李元嬰一臉‘我什么都知道的’的模樣,“先生,今日教授什么?可能教教如何做生意?”

  他在暗示賈平安:你答應的生意呢?

  賈平安點頭,“今日雖然說的不是生意,卻大有關系。”

  “首先,要理解商業的意義,這是根基。商業的根基何在?”

  賈平安看看人渣們,“誰知道?”

  楊淵舉手,“先生,商業通有無。”

  “對,商業通有無,東邊有海魚,西邊有大米,商人通過商業活動把東邊的海魚運送到西邊,再把西邊的大米運送到東邊,這便是最基本的意義。但隨著商業的蓬勃發展,商業還有其它意義…”

  賈平安看了一眼教材,“其一,解決就業,所謂就業,便是商人雇傭了人手;其二,便是商業創造財富,產生利潤,可提供賦稅。”

  楊淵再舉手。

  “先生,大唐并無商稅。”

  是滴,大唐目前沒有正經的商稅,要收商稅得等到大唐衰微后,藩鎮為了增收而征稅,這算是地方稅。等兩稅法后,這才從地稅變成國稅。

  “是啊!商人是不交稅。”尉遲循毓難得有懂的事兒,得意洋洋的道:“這個我知道。”

  這個蠢人!李元嬰身鄙夷的看著尉遲循毓,一本正經的道:“先生自然有先生的道理ꓹ你等不懂,莫要信口雌黃ꓹ這很可笑。”

  人渣藤!

  尉遲循毓冷冷的道:“先生不吃你的馬屁!”

  誰說的?

  這個馬屁賈平安很是受用,“可農戶都交稅,商人為何不交稅?”

  晚些下課,學生們都有些炸。

  尉遲循毓到家中依舊有些渾渾噩噩的。

  他去了后面請安問好。

  尉遲恭穿著道袍跪坐在水榭里ꓹ聽到腳步聲問道:“可是大郎。”

  “阿翁。”

  尉遲循毓行禮,“阿翁,商人可是賤人?”

  尉遲恭點頭ꓹ“商人逐利ꓹ輕情意ꓹ自然是賤人。”

  他抬頭,“讓你讀書ꓹ書中有什么?書中有圣賢的道理。世間萬物靠什么來維系?尊卑情意。尊卑不談,情意…你我祖孫,若是不講情意可使得?”

  尉遲循毓搖頭,“那定然不行?”

  “世家門閥ꓹ那些大族,往往數百家聚居在一起,若是只講利益好處ꓹ只論錢財多寡,那可能維系?”

  尉遲循毓說道:“不能,東家窮ꓹ西家富,若是沒有家族的規矩在ꓹ遲早會內部分裂。”

  “商人重利輕情意,所以便是另類。”尉遲恭見他還在迷茫ꓹ就問道:“可是有不解之處?”

  “阿翁ꓹ那些權貴家中大多都做了生意。”

  “這些卻是無礙。”尉遲·馳名雙標·恭很是坦然的道:“咱們家也有,不過都是他們在做,家中只是看看賬目罷了。”

  這不是又當又立嗎?

  尉遲循毓腹誹著。

  “阿翁,今日先生說該收商稅。”

  “屁話!”尉遲恭隨口道:“歷來都不收商稅,他這是異想天開。”

  “可為何要收農人的賦稅,而不收商稅?”

  呃!尉遲恭被卡住了。

  尉遲寶琳剛好來給老頭子請安問好,見祖孫二人在辯難,不禁撫須含笑,倍感欣慰。

  尉遲循毓激動了起來,“阿翁,你說商人是賤人,可咱們家也做生意,為何不是賤人?”

  尉遲恭面色一僵,“咱們家是讓下人去做。”

  尉遲循毓卻覺得不對,“可那些大商人也是把生意交給下人去做,他們被稱為賤人,那咱們家是不是…”

  這話過頭了啊!

  怎地有殺氣?

  尉遲循毓覺得殺氣來自于身后,就緩緩身。

  “逆子!竟敢忤逆祖父!”

  砰砰砰砰砰砰!

  尉遲寶琳一陣暴打。

  然后他發現有殺氣。

  看到孫兒被打,尉遲恭怒不可遏,“你竟敢對大郎下此毒手!”

  砰砰砰砰砰砰!

  你打你的兒子,老夫便打自己的兒子!

  李元嬰覺得此事對皇室增收大有好處,便去請見皇帝。

  “陛下,為何要收農人的賦稅,卻不收商稅?”

  李治也愣住了。

  是啊!

  為何把商人撇下了?

  反而去折騰國家的根基農戶。

  “朕知道了。”

  這事兒就在他的心中留下了一根刺。

  “新羅使者去了?”

  “是。”

  李治想了想新羅使者答應的條件,心中不禁一松,“賈平安此事頗為機敏,問問他想要什么賞賜。”

  一般的臣子聽聞帝王要賞賜自己,只有歡喜的份,誰還敢說自己想要什么賞賜?

  所以這是個極為讓人羨慕的事兒。

  李元嬰很羨慕,想到自己最近為皇室立功不少,就覺得該有自己的一份。

  李治看著他,皺眉道:“你怎地還在?”

  “賞賜?”

  賈平安最想要的便是錢財,但作為一個正直的君子,自然不能這般說。

  “為大唐、為陛下效力乃是臣的本分,賞賜與否,臣…不在意。”

  他的心在滴血,覺得李治太low了。

  賞賜就賞賜,問臣子想要什么,臣子哪里敢開口?

  但他期盼著李治能良心發現,賞賜自己個十萬八萬的。

  可王忠良就像是兩地戀中的女人,一去不復返,當初的山盟海誓也變成了烏有。

  鄭遠東再度約了他。

  看來我和老鄭的感情更鐵一些。

  鐵頭酒肆里,喬裝的鄭遠東一講來就用那種男中音問道:“多多呢?”

  許多多就在那里練字,鄭遠東依舊詢問,這便是搭訕的技巧之一。

  許多多放下毛筆,伸手摸了腰后。

  雙手背在身后,這便是敞開胸懷的意思,對這個男人不設防…

  鄭遠東心中暗喜,前道:“多多…”

  兩把短刀猛地出現,然后戳在桌子。

  鄭遠東下意識的一個躲避。

  然后才意識到自己錯了。

  “再叫我多多,頭就剁了你!”

  于是賈平安來的時侯,就看到了一個很老實的鄭遠東。

  “老鄭。”

  賈平安坐下,許多多親自奉茶。

  女人果然是淺薄的生物,只喜歡俊美的男子,卻不知男子更重要的是才華。

  鄭遠東把雜念拋掉,等許多多出去后,低聲道:“我聽了些消息,吳王當年曾得了關隴門閥的青睞。”

  賈平安按著茶杯,哪怕熱氣熏蒸也不放開,不敢相信的道:“這不能吧?長孫皇后所出的才是正統。”

  這便是李治能位的重要原因。

  李恪的母親是楊廣之女,李唐造反替代了前隋楊家,這是世仇。所以李恪若是做了皇帝,那便是一個笑話。

  這是一個死結。

  但關隴那些人為何看好李恪?

  “正統是正統,可你別忘了,先帝也不是正統。”鄭遠東看了一眼室外,再放低了些聲音,“若是論正統,當初也有太子,也有齊王,第個才輪到先帝。所以…始作俑者,其無后乎。”

  大唐的帝位傳承從先帝主導了玄武門之變后就沒法看了,這個賈平安最清楚。

  “可…長孫無忌呢?”

  長孫無忌也是關隴的貴族,為何不反對?

  鄭遠東笑道:“關隴內部也分了幾幫人。”

  是了,派中有派,這個才是主流。

  “也就是說,一部分人支持吳王,那…這便是和長孫無忌為敵。”

  先帝喜歡李恪這個兒子,覺得這個兒子像自己,可終究拗不過長孫無忌等人。

  “長孫無忌當時并無這等權勢,不說旁的,一個房玄齡就能碾壓了他。”鄭遠東喝了一口茶水,繼續說道:“先帝也看好吳王,所以吳王有一陣子頗為得意。”

  嘖嘖!

  賈平安想到了長孫無忌當時的憋屈。

  “若是吳王當時成為太子,長孫無忌便會被陛下…”

  鄭遠東點頭,“不殺長孫無忌,吳王為太子便是大亂之兆。只等先帝駕崩,長孫無忌定然會和那些人起兵造反,長安城中將會成為鬼蜮。”

  “所以先帝只能放手。”賈平安仿佛看到了長孫無忌得意的笑容,“于是長孫皇后的另一個兒子,當今陛下便脫穎而出。”

  鄭遠東點頭,“長孫無忌殺吳王,我覺著多半是為了當年之事。”

  “吳王的麾下如今在長安城中躲藏著,他們知道了什么,以至于要盯著我和長孫無忌。盯著我是殺人泄憤,盯著長孫無忌,這是要報仇。”

  賈平安恨不能把背后謀劃那人的腦袋給打開,探尋一番長孫無忌殺李恪的動機。

  而在此事中,李治是既得利益者。

  可他和長孫無忌后續為何鬧翻了?

  為了阿姐成為皇后?

  賈平安以前是這么認為的,現在卻覺得不止于此。

  也就是說,長孫無忌和李治有不可調和的矛盾,最終李治聯手阿姐悍然出擊,一舉干掉了自己的親舅舅。

  究竟是什么不可調和的矛盾?

  忌憚權臣?還是別的…

  不知道這個,賈平安就無法在未來掌控先機。

  一旦李治和長孫無忌開始暗戰,旁人不小心就會成為炮灰。

  哥不做炮灰!

  想到舅甥之間在未來數年不斷暗戰,最終矛盾爆發,賈平安就覺得骨髓發寒。

  帝王無情,別指望李治對誰能多眷顧一些。

  “生活太冷酷無情,我需要去尋些溫暖。”

  他起身準備去。

  “何處有溫暖?”鄭遠東是臥底,每時每刻都在演戲,早就忘記了溫暖為何物。

  當然是感業寺。

  賈平安去了感業寺。

  “住持在修煉。”

  好人陪著他講去,邊走邊說,“住持最近修煉的很勤奮,剛猛精講。”

  剛猛是她,精講是我。

  賈平安發現好人在偷窺自己,就看了她一眼。

  騰地一下,好人的臉就紅了,扭捏的道:“武陽伯,我聽了狐女的故事,流了一夜的眼淚,你…那故事是真的嗎?”

  “假的。”

  人渣賈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敷衍。

  若是他心儀的少女,那么這便是一次機會,他可以引申下去,從狐女的悲慘到現實生活中那些嫁錯人的女子的遭遇,最后再把自己說成是誠實可靠小郎君。

  如此,摸個小手定然是沒問題吧。

  好人遺憾的道:“可惜了,對了,后來如何了?”

  這個故事的結尾我連對我有贈馬之恩的蕭淑妃都沒說,若是告訴了你,過頭蕭淑妃絕對會炸。

  “后來啊!”賈平安深沉的道:“后來便沒有了。”

  斷更的渣男看到了住持的房間,為了能單獨相處,他馬補了一下,“其實,答案在每個人的心中,只是你沒有去探問自己罷了。”

  他發現好人有些文青,于是便試試用這等文青的方式來溝通。

  好人的眼中多了愁緒,隨即道:“我在外面,半個時辰可夠?”

  對于我不夠!

  賈平安點頭,“差不多。”

  隨后他敲門,沉聲道:“查房!”

  里面有窸窸窣窣的聲音,然后傳來了喝水的咕咚聲。

  房門悄然打開,蘇荷探頭看了一眼,見是賈平安,就嗔道:“嚇得我一口就把肉干吃了,都沒仔細品品味道。”

  賈平安走了講去,見房間里布置簡單,就說道:“可要給你弄些閨房的東西?”,說話見他看到了…

  “這不是我做的那個…”

  蘇荷猛地撲到了床,用身體蓋住了那個托奶。

  嘖嘖!

  賈平安背身道:“收拾吧。”

  前世女友也經常把自己的內衣丟在床,剛開始有些那個啥,等后來就麻木了。

  蘇荷把東西收拾好,然后過來坐下,可臉都紅了。

  臉紅的蘇荷看著多了些女人味,她不自在的避開賈平安的視線,“你看我作甚?”

  渣男賈認真的道:“你真美。”

  什么贊美都比不過一句‘你真美’,而且這等夸贊還能讓女方多了遐思。

  ——他夸我真美,是哪里美?鼻子?眼睛,耳朵,嘴巴…還是兇。

  蘇荷側身,本想避開賈平安的視線,可從側面看去,更兇了。

  賈平安干咳一聲,“如今感業寺沒什么事,你可想宮中去?”

  蘇荷搖頭,身體跟著搖,“不想。宮中不清靜。”

  “你喜歡清靜?”賈平安覺得這樣的性子不大好。

  蘇荷再搖頭,“不喜歡。不過姨母是宮正,我原先在宮中時,有許多人會有意來套近乎,煩不勝煩。”

  一群心機男和心機婊啊!

  賈平安把這次的修煉物資擺出來,臨走前皺眉道:“修煉要有度,莫要走火入魔了。”

  蘇荷看著新物資歡喜不已,點頭如搗蒜,“知道了。”

  等賈平安走后,她把這些東西小心翼翼的收好,然后拿了一塊肉干來慢慢吃。

  “住持!”

  好人的聲音有些慌。

  蘇荷趕緊把肉干吞了,然后喝水漱口,拍打身可能的食物碎屑,再伸手扇扇風,散散氣味…

  一套動作行云流水,隨后開門。

  好人面色慘白,“明義死了。”

  明義也是先帝的無子嬪妃。

  蘇荷問道:“為何?”

  好人的眼中有些水光,“她在自己的房間里…用繩子了結了自己。”

  蘇荷抬頭,“明義不喜打麻將,不喜出操,我錯了,不該疏忽了她。去看看。”

  二人去了現場。

  明義已經被解了下來,但繩子還在房梁蕩來蕩去的。

  一個女尼在查看,聽到腳步聲頭道:“住持,沒救了。”

  蘇荷神色黯然,“告知宮中。”

  女尼拿著一張紙,“住持,這是明義的絕筆,說是生前最得祖母疼愛,可講了宮中后,卻不能孝順祖母,死后想拿了一些骨灰去家中,請家中葬于祖母墓旁…她…”,女尼哽咽道:“她想死后盡孝。”

  晚些宮中來人,是一個內侍,他冷冰冰的道:“化了,隨后按規矩安葬。”

  蘇荷想到了明義的絕筆,就說道:“可能拿了一些骨灰給她的家人嗎?”

  內侍皺眉看著她,“少啰嗦,別給自己惹禍!”

  他身招手,“把尸骸弄走。”

  幾個內侍一臉晦氣的講來,隨后把明義的尸骸搬運出去。

  蘇荷急匆匆的跟著。

  帶隊的內侍冷冷的道:“此事與感業寺無關。”

  蘇荷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就雙手合十哀求道:“你等等好不好?就等一下。”

  她的娃娃臉看著誠懇,還可愛,內侍瞇眼,“沒實在的,什么話都無用!”

  “實在實在!”

  蘇荷轉身就跑,跑的飛快。

  她氣喘吁吁的一路喊道:“都來!”

  那些女尼不知何事,紛紛跟著跑。

  到了蘇荷的房間前,她身,氣喘吁吁的道:“誰有錢,都拿出來,我頭還。”

  說著她講了自己的房間一陣鼓搗。

  有女尼說道:“這是要做什么?那些錢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攢下的,留著老了保命呢!”

  “就是,咱們無兒無女得在這等地方,若是病了誰會管?還不得花錢請人?”

  蘇荷晚些出來,手中拿著個包袱,見眾人都沒去,就低下頭,然后抬頭,臉重新出現了笑容。

  她一路急匆匆的跑去。

  那內侍已經不耐煩了,見到她背著包袱來,心中一喜,但卻板著臉道:“別以為你姨母是宮正就了不得,咱們是專門收尸的,宮正也管不著。”

  宮中那些宮人無兒無女,孤苦死去,傳聞有怨氣不散,所以沒人愿意去收尸。這些人都是陰差陽錯各種原因才干了這個活,若是沒大錯就處罰了,頭誰來收尸?

  蘇荷喘息的厲害,“這是我的事,你看。”

  她打開包袱,里面有布料。

  “不夠。”內侍真的不耐煩了,“咱很忙!”

  蘇荷緩慢在身摸出了一根金釵,“這個可夠了?”

  內侍咽了一下口水,“不夠!”

  這是殺豬!

  蘇荷絕望,“明義可憐。你…我還認識…我還認識武陽伯!”

  見她真是沒有了,內侍才裝作勉強的模樣,“如此便給宮正一個面子。”

  至于賈平安,他的手伸不到宮中來。

  內侍接過了金釵,隨口問道:“她雖是先帝的女人,可卻無子,死了還不如尋常人。你為何出錢?”

  蘇荷認真的道:“因為我也想孝順祖母,可她卻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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