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妃從索綽倫氏這里知道了金秀的家境,故此這些東西都是金秀家要用的,除了衣裳頭面首飾一大盒點心外,還有十來本書,“這些都是娘娘素日里頭看的,雖然不算是什么古籍,但娘娘批注了不少,娘娘見到金姑娘喜歡讀書,于是就把這些送給您。”
這些禮可真夠大的!除了物資補給之外,更是給了好多精神食糧,“如此厚禮,我可真是受之有愧,太太,這可如何是好?”金秀望著索綽倫氏說道。
“既然是娘娘給的,”索綽倫氏笑道,“姑娘你收下就是了,橫豎納蘭家和元家都是通家之好,不計較這些俗禮。”
金秀也不是扭捏之人,雖然見到重禮覺得收下來不太合適,可這會子舒妃不在,退讓辭謝也是找不到對象,故此爽快的答應了下來,李如全見到金秀如此大氣,臉上也沒有露出什么特別受寵若驚的樣子,心里頭暗暗佩服,想著金姑娘的氣度,可是比自己家主子還要強多了,想著自家主子素日里頭倒也還好,只是見到皇貴妃的時候就沉不住氣,也不知道今個去儲秀宮,到底能不能按照金姑娘的錦囊妙計在皇貴妃的調教下化險為夷,可真是一件令人擔心的事兒啊。
這邊收拾妥當,于是就預備著出門去,李如全打聽好了,今日乃是冬至,出入極為頻繁,不能夠再封閉宮苑,阻斷往來,今日可以出去,于是幾個太監和宮女一起幫著金秀和索綽倫氏端了東西出了永壽宮,朝著北邊而去。
今個倒是真可以到處看看了,畢竟這時候后宮的主子們都到令皇貴妃的儲秀宮去點卯了,六宮之中也沒有旁的主子,于是李如全帶著兩人順路到了御花園來瞧瞧,御花園實在是有些小,不過是方寸之地,但假山,亭榭、水池一應俱全,也因為是在宮中,所以修繕的盡善盡美,小巧精致之中透著端莊大方,下過雪,今日又冷,雪竟然都還掛在樹上屋頂,紅墻黃瓦被白雪掩蓋,倒是頗有銀裝素裹之美,李如全指指點點,“這是千鯉池,這是浮翠亭,那邊是欽安殿,供奉了真武大帝,今個有薩滿和喇嘛在里頭祈福。”
御花園之中雖然沒有什么主子們在,但來往的太監侍衛等等都是絡繹不絕,顯然是今日乃是要緊日子,大家伙都忙得很,李如全悄悄的對著索綽倫氏和金秀說道,“賊人還沒有找到,只怕是侍衛們還為了這個事兒要辛苦了。”
今個既然是大日子,若是被賊人潛伏進來,驚擾了大事兒,只怕是侍衛們逃不了干系,這也是尋常之事。金秀點點頭,御花園這么小,稍微看了看也就是了,也沒什么稀罕,若是有機會,金秀還是想要去去看看西苑,并圓明三園才好,萬園之園,那才是最想要去看的地方。
金秀對著索綽倫氏說道,“太太,宮里頭忙,咱們還是早些出去罷?這邊人多嘴雜的,萬一被人盤查,也是麻煩事兒。”
索綽倫氏自然無不可,于是兩人穿過了欽安殿之側,就朝著順貞門而去,到了前頭長街宮巷之中,卻又被人攔住了。
一群侍衛,為首的赫然又是福康安!
金秀這個時候真是沒想到又遇到了福康安!福康安臉色玩味,攔住了索綽倫氏等人,“納蘭太太,”福康安朝著索綽倫氏點點頭,他來納蘭府找納蘭信芳,也索綽倫氏也是見面過的,只是這時候卻不看著索綽倫氏,只是拿眼盯著金秀,“今個奉圣命盤查六宮來往人等,不知道你是何時入宮的?”
索綽倫氏有些慌亂,看了一眼身后的金秀,“哦,是昨日奉詔入宮,來探視舒妃娘娘,只是不知道為何,宮門提前下鑰,故此滯留宮中,今日才得出去。”
“原來如此,”福康安只是拿眼看著金秀,也不看索綽倫氏,“那么這一位,”他朝著金秀點點頭,“是跟著太太你一起入宮的,是你們府上的人嗎?”
“是,”索綽倫氏佯裝鎮定的說道,“是跟著我進來的丫頭。”她知道福康安為何而來,但這個時候也不能夠改口,若是當眾改口,豈不是就要露餡了。
福康安點點頭,他揮揮手,“那么既然如此,我要先查過你們這些東西了…”
“這些都是娘娘恩賜的東西,怎么,福侍衛,覺得這里頭有什么違禁之物嗎?”金秀原本心慌的低下頭默不作聲,聽到福康安如此說,就忍不住抬起頭來,反過來凝視福康安,“還是覺得,我們納蘭家和賊人有什么干系?”
“大膽!”福康安身邊的侍衛低聲喝道,“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丫頭,也敢管我們御前侍衛的差事兒!”
福康安眼神微微瞇了起來,“你們昨日入宮,就出了這樣的事兒,你敢說你們納蘭家和賊人出沒宮苑的事兒無關嗎?”
“我們入宮是中午時分,福侍衛來永壽宮通報,已經是天黑時分了,想必賊人出沒,應該是在三四點左右的時候,再者我們太太奉詔入宮,在神武門登記也只是兩人,我們又是只帶了一些包裹出宮,那么怎么可能和賊人有關?”
福康安凝視金秀,沒想到這個丫頭到了這個時候,竟然還如此牙尖嘴利!是該給她一些教訓了…福康安揮揮手,讓侍衛們攔住了李如全等人,又朝著金秀點點頭,“你過來,咱們借一步說話。”
索綽倫氏擔憂的拉住了金秀的手,金秀朝著索綽倫氏搖搖頭示意不必擔心,“太太請稍等,我必然不會連累到納蘭家。”
金秀跟著福康安到了宮門的轉角處,這里沒有旁的人,福康安雙手抱在胸前,朝著金秀逼近,“你真是好大的膽子!”福康安壓低了聲音,“居然敢冒充納蘭家的丫鬟,入宮來!”
福康安昨個的印象果然是沒錯,他在永壽宮感覺到那似曾相識的人,就是面前這個膽大包天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