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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金秀焚書(四)

熊貓書庫    玄天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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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欲擒故縱。

  金秀是這個意思,但又不是這個意思。

  她不會拿著十分珍貴的東西去換人家只是一句話的事情,就算這件事兒,對于自己很重要。

  非常重要也不行,這似乎是一種注定虧本的交易,會讓別人產生一種幻覺,那就是,世界上沒有什么事兒,不是自己一句話能夠解決的。

  眼前的福康安就是如此。

  他以為金秀會同意,這在任何情況下,一般人都會同意這個條件的,畢竟金秀所求的才是她最需要的東西。

  可金秀偏不。

  “福三爺的好意,我心領了,這里倒是要先謝過,”金秀低頭示意,算是道歉,“我不預備要請福三爺來幫襯此事,欲擒故縱,不是我的風格。”

  “福三爺來,也不是為了賣我一個好罷?”金秀將話題扯了回來,不至于討論別的東西,福康安所談的事兒,已經是偏離主題太多了,她要把談話的內容拉回來。“是為何什么事兒?”

  “自然是來問罪!”福康安不悅的說道。

  “問罪?”金秀嫣然一笑,“我卻不知道何罪之有?上次的事兒,你若是問過你家奴才,就知道,決計不是我和芳哥兒的什么罪過,還是因為你家奴才驕橫無禮,當街侮辱于我,我自然不愿意放過他,”金秀凝視福康安,“這是他該死,不是我的錯。”

  “而且要打人家一百鞭子的吩咐之人,卻也不是我,還是福三爺您自己個啊。”

  “若不是我搬了納蘭家的名頭來,只怕是那一日,我受了侮辱,也就是侮辱夠了,卻沒有什么別的法子,所以就算是借了納蘭家的名頭,福三爺您也該明白,這世道,我若是不借一借東風,只怕是當街被你打殺了也是尋常吧。”

  福康安不悅的哼了一聲,卻不反駁,因為金秀說的的確是實情。

  “富察家有名聲之累,故此三爺要來納蘭家負荊請罪,卻又因為知道了我非納蘭家之人,故此又要找下一場嗎?”金秀笑道,“我以為,你見過芳哥兒,也就罷手了。”

  這話的意思,福康安聽出來了一些,今日之事,看來還是在這位姑娘的意料之內,許是接觸的少,又是因為這么一兩件事兒一起來的緣故,福康安只覺得面前的這位元家姑娘,閨名喚作金秀的,心思縝密,毫不畏懼且不說,算無遺策這個詞,還是當得的。

  他不說話,也不搭腔,只是冷冷等著金秀繼續說下去,“我家里頭我阿瑪的事兒,卻是不必請福三爺幫襯,”金秀胸有成竹,“我自己個有主意。”

  “你真的以為,自己可以辦到?”

  “當然,前提是福三爺您大人有大量,不要把我這小女子的小事兒掛在心上,”金秀狡黠說道,“若是您這一句話吩咐下去,我就算是找了關系,又請了什么大人物來說項,也敵不過三爺您的一句話不是?”

  這話又算是捧了福康安,福康安冷言說道,“你若是不來壞了我的事兒,我自然不會去干涉你的小事兒。”

  這事兒算是一個承諾達成了,福康安的人品,金秀還是覺得不錯的,當然,作為世家子弟,總是有這樣那樣的壞毛病,但好面子重承諾,這算是他們比較優良的品格,這事兒就是結束了,那么還是要回到接下去這個,接下去這個福康安最關心的東西。

  “圣上對著緬甸的事兒關注著這事兒原也是尋常,那么傅恒大人身為兵部尚書,硝煙起處,自然也是關心著的,福三爺乃是我八旗第一年輕俊才,自然是要為君父分憂,我知道的東西,我可以告訴你,但是我要三爺一句話兒。”

  “什么話兒?”

  “你想知道的東西,我可以告訴你,但不能夠告訴任何人,起碼在現在這個時候。不能告訴任何人!”

  “這是為何?”福康安沒想到金秀這么爽快愿意告訴自己想知道的事兒,聽到但是心里頭又是不悅,可卻又沒想到金秀不是提什么銀錢之物,而是要提了這個一個讓福康安看來有些捉摸不透的意思,“如今朝中兵部里,最缺的是有關于緬甸的事兒,為何緬甸攻占不下,劉藻在云南寸步難行,我心里頭存了一個疑問,只怕還是因為咱們對著緬甸知道的太少了些!”

  “其國如何,其君如何,其民如何,其軍如何,山川地理如何,都中許多人不清楚,只怕是云南那邊,許多人還是不清楚,”福康安起身,背對著金秀,看著亭子之外的菜地,菜地被納蘭信芳挖的好像是狗啃過似得,坑坑洼洼,毫不平整,“所以你和納蘭世兄所學的東西,乃是國朝第一等重要的東西,為何,”福康安轉過身子來,看著金秀,“你說不能告訴任何人?”

  “紙上得來終覺淺,”金秀說了這么半句詩,“我所學的東西,算是正確的,但卻不是那么的正確。”

  “這是為何?”

  “因為只是書本之中的東西,還未經過實地所看,”金秀誠懇的回答,“我和芳哥兒在這舊亭子之中紙上談兵一番,沒人會笑話我們,也不會有人當真,可若是您拿出去,真真正正的把這些東西,”金秀指了指桌子上那些燒掉的殘紙,“拿出去作為軍國大事的依據,那么是絕對不成的。”

  “我不僅怕福三爺自己個聲譽受損,也怕自己個被你招了出去,引來無窮后患,更怕是因為有了這個東西作為平定緬甸的憑借,只怕是差之毫厘謬以千里!”

  金秀可不是紙上談兵的趙括,哪里不知道理論和實際差距巨大?她是學了地理學,但這個地理學和實際之中地形的差距,山川地理水文變化,不是那么幾個字兒可以歸納概括的。

  她要福康安來,不是要吝嗇學識,敝帚自珍,而是要先說清楚了,這些只是紙面上的知識,不該直接當做實踐的依據。

  起碼要先驗證過。

  而且,金秀也覺得,傅恒不該去,“緬甸的事兒,我也覺得傅恒大人,不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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