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這么說,自然也要聽命,長貴稱是,一個優秀的下屬,不會是只聽命,他還會發揮主觀能動性,“那奴才就先去找一找內務府的人,打聽下一次怎么選秀?”
“打聽著預備著,也要摸清楚宮里頭的意思,到底是怎么選的,若是要給親王阿哥們選,倒也不必,”納蘭永寧點點頭,“咱們家倒也無需去和這些人聯姻什么的,只管還是要宮里頭才好。”
選秀的目的,并不是每次都是為了充實皇帝的后宮,有時候皇帝的兒子們長大了,或者是親王郡王等還沒有婚配,那么皇帝也會順帶著給這些人考察下妻子的人選。
永盛皇帝有一個男人最大的興趣愛好,那就是喜歡美女,當然也沒有前朝皇帝那樣荒淫無度,但這么多年選秀下來,宮里頭是一次都沒省下來,而且南氏原本性子還頗為剛肅,她在位時候,永盛皇帝還不算十分過分。
可如今是令皇貴妃主持后宮事務,她性子柔順,不會規勸也不敢去規勸皇帝,于是皇帝更是隨心所欲,三宮六院七十二妃的說話是不夸張的,宮里頭有名有姓有品級的嬪妃,差不多是有那么幾十個的,其余沒名沒分的,更是不勝枚舉。
而金秀才貌出眾,又如此聰明,只要一入宮,博得皇帝寵愛,應該不成問題,納蘭永寧有這個信心。
“過幾日,”納蘭永寧想了想,“等到富祥的差事兒有眉目了后,長貴,你就去找她來府上,我要親自和她說,她如此聰慧,應該明白,如此才學的女子,若不進宮只是嫁給尋常男子,實在是浪費了這一身才學!”
長貴低下頭,眼神一閃,“,老爺說的極是。”他見到納蘭永寧如此相信金秀,也不好再說什么,但心里頭早就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讓金秀先松口愿意入宮,再辦好富祥免去征戰緬甸的事兒,世上之人,知恩圖報的人可不多,先小人再君子,總是不會錯的。
納蘭永寧覺得這個時代的女子,嫁一個能夠幫助自己施展才華的男子,算是比較好的出息了,當然,金秀可不是這么覺得,依照著在定興縣的布局做事來看,金秀更喜歡是靠著自己的能力來解決問題,當然,她也絕不排斥可以借勢。
金秀不這么覺得,其余的人就有意見了,特別是囂張至極的桂大奶奶,聽到金秀不愿意去左鄰右舍家借一些銀錢來給父親縫制衣裳,頓時就怒了,“什么不愿意借?你倒是沒有少奶奶的命兒,養了少奶奶的脾氣了!能借銀子不借的,擺什么譜兒?是不是還想著在我這里賺什么好處去?恩?我看你的失心瘋了!還想著自己個賺嗎?你配嗎?你賺的來嗎?”
金秀被罵的灰頭土臉的,真想一怒之下,就把那一百兩銀子的銀票甩出來,甩在如此鄙視自己的桂大奶奶臉上,但左右一想,若是甩出來,就是削了桂大奶奶的面子,可這一百兩銀子卻一下子被桂大奶奶沒收了,這可如何是好?還不如悶聲大發財罷了。
于是她也不生氣,似乎表面上聽從了桂大奶奶的訓導,老老實實的出門去借銀子,實際上她壓根就沒有去借什么,而是到錢莊把這個銀票給找開,換了一兩碎銀子來,這才去了布店,也不敢選那些光鮮亮麗的布匹,不然聞起來,花了幾個錢買,豈不是就露陷了。
故此金秀只買了一色灰不溜秋的粗麻布半匹,拿回來準備交差,當然借幾個錢來,也買不來這么多的布,金秀找了一個說這布過時了要打折出售的說法,不知道拿回家去能不能過關。
到了家中,倒是又來了一位從未來過元家的人,鈕家大爺,善保已經在家里頭等著了,他帶來的謝禮,擺在了元家中堂的桌子上:兩包稻香村的重陽糕,一匹青色的棉布,還有一本書。
善保坐在堂屋之中,桂大奶奶倨傲的坐在炕上,拿著水煙袋吞云吐霧,還拿著挑剔的眼光審視善保,善保有些坐立不安,見到金秀進來,這才似乎被解救了一般,站了起來,“金姑娘!你回來了,”他似乎長長的吐了口氣,“我過來拜見你阿瑪,只是他并不在家!”
金秀回京的時候就告訴善保,務必保密,不要將自己個去定興縣的事兒說出來,善保記住了,故此這一次來,也不是說感謝金秀搭救自己的話兒,而是借著重陽節將至,過來拜見富祥這個長輩的由頭,只是他運氣不好,一到元家,正主金秀沒見到,就先撞上了元家最難講話最挑剔的桂大奶奶。
也不知道是桂大奶奶到底是說了什么,讓善保這樣坐立不安,金秀見到善保來訪,微微一愣,隨即笑道,“你怎么來了?”
可她也馬上驚覺自己個這個笑容是不該出現的,作為一個只應該操持家務,伺候姑奶奶的正經姑娘家,這么可能和外頭的男人露出這樣的笑容呢?
畢竟她可是沒說自己個是去定興縣,還是去定興縣搭救善保的。
果然,見到這個笑容,桂大奶奶就馬上拉下臉來,臉拉長的和驢臉一樣,她哼了一聲,“長輩還坐在這里頭呢,”她橫了一眼也坐在下首大肚子的玉芬,又是帶著恨鐵不成鋼的語氣,“你這個當奶奶的,早就不被人放在眼里頭了!”
金秀忙陪笑,“那里的話兒,”她于是先朝著桂大奶奶請安,又朝著玉芬蹲了蹲,“我這不是高興嘛,上次我給姑爸去買月餅,恰好就遇到了鈕家大爺,鈕家大爺想必是聽起我說過,說姑爸最喜歡吃的就是重陽糕,這不就趕著節日送給姑爸來用些了?”
這話倒是說的很好,金秀又看了善保一眼,善保這才醒悟過來,忙點頭,“是!金姑娘是這么說的。”
桂大奶奶還想著預備呵斥金秀沒有規矩,但思來想去,在外人面前也要給自己的侄女兒留一些面子,何況善保也給了她這樣的面子,說是來看她的,于是她臉上堆起了假笑,“難為你想到我了,趕緊著坐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