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牛跟杜娟的事情很快大家都知道了,為此阿繡還專程找常氏說過一下。
先不說杜氏母女已經贖身,就是沒有那也是阿繡原家的人,常氏覺得這事兒她摻合不了,最多就是給點意見,結果如何全看她們的意思。
當然阿繡會專程找她提起,也是一種尊重。
王大牛接母親搬進新院子那天,便帶杜娟過去見了一下。
要說杜娟這姑娘啊,先前鄭氏也是見過的,人自然是好看,兒子也喜歡,只不過想到被管府通緝過,她這心里多少都有些顧慮。
這事兒王大牛過年回去呆那兩天就專程解釋了一番,都是別人污陷,杜家母女是受害者,并非壞人。
話是這么說,可要是那一天不小心給抓了去,還不是得惹來一堆麻煩。
王大牛也說了,以后他就不回平陽了,跟著杜娟在外生活,如若那天不小心給抓住,若杜娟已是他的妻,自然是拼盡全力共患苦難。
當初王父給兒子取下的名兒特別貼切,大牛,大牛,犟起來普通人是拉不動的。
鄭氏雖然有點不愿也是無法,在兒子的催促之下,平陽那間小院子也賣掉了,收拾細軟來到河口鎮上。
王父當年也是逃難過來的,在這邊無親無故,鄭氏跟了他后也就生了王大牛這么個兒子,如今想議親也是簡單,雙方看對眼,聘禮一給,也就成了。
將王母接過來的第三天,王大牛效仿陸保,在酒樓辦了兩桌席面,男賓一桌,女眷一桌,吃了飯將母親介紹給大家認識一下,這親事就定了下來。
鄭氏已經賣掉平陽的小院子,手上有一筆閑錢,直接給了十兩錢做聘禮,定親禮都不用再辦了,以后杜娟跟王大牛便是正兒八經的未婚夫婿。
不過婚期要到明年讓鄭氏有點兒不滿,畢竟兒子大了她想抱孫子,可兒子滿口應下,她也說不上話。
這下子王大牛倒是趕在陸保之前將自己的身份跟杜娟定了下來,氣得陸保斜眼歪嘴的,恨不得要揍他。
這次定親辦在外面,杜娟作為姑娘家肯定是不去的,該干嘛干嘛,只是遇上有繡娘向她打趣,忍不住會臉紅。
正是青春秀麗的年紀,誰又不找個兩心相悅的夫婿。
王大牛跟杜娟的事情辦完,陸保向宋二才借了幾兩銀湊夠聘禮,也正式以常家未來姑爺的身份去了常家所在的村子,等跟那邊的親人見上一見,兩人的身份也升級了。
開年不足一月,布莊那邊接連辦了兩樁喜事。
附近那些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姑娘家是誰倒不是很清楚,畢竟那些繡娘天天有活干,甚少出門,特別是杜娟,除了去斜對面當差,幾乎不曾踏出院外。
這兩次的宴席宋添都沒有參加,眼看時間進入二月,縣考在即,就算他沒有要參考的打算,也難免被氣氛所影響,變得愈發努力起來。
而那些準備撲縣試的學子,過了二月便陸續走了,去平陽先行安置,準備應考。
入春天氣漸漸轉暖,三月初,宋二才忙了一陣,安排人幫著霍氏祖孫兩人將去年冬買回的蠶種孵出來了。
這邊的村人雖然都有養蠶,但他們手上的是新種,為避免蠶種浪費,幼苗都由霍老頭跟霍皋先行喂養十來日,才分發給那些年初報名的村人。
這期間宋二才也對那些蠶農做了一個規化,在報名的那些村子里挑了兩人過來學習孵化跟養殖技術,如此到了下半年入冬,這些人便可以自留蠶種用于明年孵化養殖。
宋二才的行為得到了不少人贊賞,辦事置業在村子里都能得到大家的擁護。
等桑蠶的事情走上正軌,平陽那邊的縣考已經結束,有人喪氣而歸,有人過考興奮異常,隨即又準備前往府城,準備下一場考試。
這日晚,宋二才在堂間考完兒子的課業,放下書卷說道:“忙了大半月,最近得閑,我想帶你入府城那邊看看可行?”
“看看?爹,你是打算帶我去看傷?”
跟年初比明顯又高了一截的小少年,已經不再忌諱談論臉上那道傷疤。
宋二才點了點頭道:“這是一方面,最近府城在準備童生試,也想帶你過去看看氛圍。”
宋二才不想給兒子壓力,說得很隨意,宋添卻是明白的,看傷為主要。
“爹,我聽你的。”
他現在大了,再也不是以前那個任性的小孩子,很清楚臉上的傷會給他的科考之路帶來麻煩,就算父親不說,他自己也會找機會提。
“那行,明日我去跟夫子和館主說一說,后面收拾妥當便可啟程。”
離開堂間,宋添剛拉開半掩的門,便見到阿繡站在外面。
小姑娘著一身霜色繡紅梅的春衫加石青色的湘裙,一如即往的單螺髻,斜插著一支翠色祥云玉簪,站在橙黃色的燭光中,如畫卷里走出來的仙童玉女。
“添哥,我來接你。”
阿繡含笑看著他,拎著燈籠走在前面。
宋添隔著半步緊緊跟隨,半路便對她說道:“過兩天爹要帶我去府城了,看看臉上的傷。”
“這是好事,先前我就聽爹提過。”
阿繡不光聽宋二才提過,還說到府城的何家醫館。
雖說她很不想跟何光扯上什么關系,但不可否認何家的醫術不止是表面,里面的郎中有些是何老爺的學生,要說本事肯定比外面的強。
“我這燒傷是小時候落下,事隔這么多年,就算要治也未必會有效果,你也別抱太大期望。”
這條疤能否去掉,或是能去多少宋添掌控不了,不想讓她抱太多希望,事先打個底。
阿繡不以為然,“會好的,就算去不掉也會好轉。”
她說得篤定,宋添笑了笑也沒再提了。
翌日,宋二才早飯后去了一趟學館,再回來便讓常氏幫他收拾東西。
丈夫要帶兒子去府城那邊看傷常氏也是知道的,這事兒必須得做,她也明白,好在如今繡坊里人多了,各處都立了管事,只要不出什么意外,丈夫離開也能忙得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