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添就是一個屬狗的,抱住肖金的腿便咬了下去。
圍觀的人群見他嘴里有血滲出來,嚇得蒙住了眼睛。
這下子要人命了,已經不單單是小孩兒打架那么簡單,見血啦!
“快叫夫子…”
有人向教舍后面跑去,那里有一間小舍,是夫子們歇晌的地方,今兒個下雨說不準夫子也還沒走。
那些人剛剛跑到拐角處,便見到蒙學班新來的小皮孩宋康拉著長學班的胡夫子往這邊而來。
“先生,快些快些,那幾人在打我三哥啊!”
外面發生騷亂的時候宋康就知道了,他不敢上去幫忙,倒是知道去后面找人。
胡夫子眉頭緊鎖,一想到惹事的又是那宋添,心中十分不悅。
幾人來到教舍前面,一直沒有現身的宋虹帶著宋青、宋明從教舍里出來了。
他看了眼情況,快步跑到事發現場,一副驚慌難忍的樣子,開始勸起架來。
“鐵柱兄、三弟,有什么話好好說。君子動口不動手,你們快住手吧。鐵柱兄,三弟…”
住口個鬼噢,想到這家伙打了他家的人,宋添誓要咬下一塊肉來,不管后面的人怎么拉,他就是不放。
肖金現在已經在哭爹喊娘地求饒了,彭鐵柱跟另一個家伙也是不敢再打人,因為他們越打宋添咬得越緊,此時只能將他往外面拉。
胡夫子過來便看到這樣一幅景象,四個學子污泥滿身在地上扭打翻滾,圍觀的人群陣陣驚呼,一個小姑娘愣愣地站在那兒,顯然已經嚇懵了。
“一群劣子,趕緊給我住手。”
胡夫子嘴都要氣歪,特別是見一些送雨具的村人也在看熱鬧,只覺老臉無光,這幾個小子給私塾抹了黑。
胡夫子是長學班老師,更是老秀才,平日里他本就嚴肅古板,在此處教書育人幾十載,學生們自然都怕他。
原本熱鬧的竹欄柵門口瞬間安靜下來,大家自動給夫子讓了一個位置,看熱鬧的心態也收斂了很多。
先前誰勸都沒有用,現在夫子來了,再皮的孩子也不敢當著面打架。
彭鐵柱率先放手,頂著滿臉污泥狼狽至極。
緊接著另一個也跟著放開。
如此,宋添也將嘴松了。
“嗚嗚嗚…”
肖金還在哭,看了看被咬破的腿,那嚎聲更大了。
“唉喲娘啊,我要死了,要死了。宋添,我要去報官,讓官老爺押你下獄。娘啊…”
剛剛還打人家小姑娘來著,現在又一副怕死的狼狽樣兒,眼淚鼻涕糊了滿身,大家也是覺得好笑。
“快給我住口。哭哭啼啼的如婦人之態,像什么樣子?”
胡夫子開口訓斥,肖金自然就不敢哭了,只是特別委屈地盯著他,心想自己都傷成這樣了,怎的得不到一句好話還給罵。
“都給我起來,讀書人的臉都快給你們丟盡了。”
胡夫子吹胡子瞪眼,氣息都亂了。
外面還飄著毛毛細雨,有眼尖的學子為他舉了一把傘。
“添哥。”
坐地上的三人陸續起身,阿繡上前扶了宋添一把,見他嘴角還有血跡,捏著衣角給他擦了擦。
“說說,你們都說說,這到底怎么回事?”
胡夫子轉身回到屋檐下,有人已經為他提來了小兀子,同時也帶來了他的戒尺。
公然在教舍打架,這種事情要是不好好審審,有損他的威嚴。
竹欄柵處,彭鐵柱跟另一個叫彭斧的將肖金扶起,慢慢到屋檐下去了。
三個家伙滿身污泥,此時好歹將臉收拾出來了。肖金的腿還在滲血,要說傷勢如何,算不上特別嚴重,但肯定是痛的。
“先生,我跟彭斧是想上去拉架的啊!”
肖金的淚水就沒有斷過,另兩人也是滿臉不甘地看著還在門口的宋添。
想想先前那情景,他們三個打一個,怎么就輸了呢。
“哭,堂堂男兒就知道哭。再哭就給我滾回去,學堂都不要來了。”
剛剛才訓斥過他,這人怎就像個小姑娘一樣,越說越委屈。
“嗚嗚…”
肖金咬唇,不敢再大聲了,只能哽咽。
“先生,宋添咬我啊。”
肖金將他流血的腿露了出來,彭鐵柱也拉開衣領露出肩膀,那上面也有兩個牙印。
三人中也就彭斧撕破了衣裳,卻沒有被咬。
三個長學班的大孩子還奈何不了一個蒙學班的小娃,胡夫子看著也是鄙視,不過他更氣愛招惹事非的宋添。
那人自從來到私塾,打架的事沒少做,這兩年看著還消停一點了,怎么又開始了。
“宋添,你還佇在那里做什?”
這三個家伙雖然頑劣,好歹敬他為師,已經乖乖過來跪上了,他倒好,一聲不吭,一動不動,佇在那里跟蹲泥菩薩似的。
“先生,是彭鐵柱辱罵在先,肖金傷我家人。”
氣了良久,宋添總算開口,對胡夫子拱手道。
他道出咬人原由,胡夫子沒有詢問事件經過,反而哼聲道:“別人出言不遜你便動手。妄讀圣賢書,跟莽夫有什么區別?”
胡夫子是附近幾個村子唯一的秀才,說話比里正都有份量,他說宋添是莽夫,圍觀的不管是村人還是學子,看宋添的眼神就得不一樣了,仿佛他就是一個不學無術的莽夫。
長期自傲慣了的胡夫子,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的言行會給別人帶來怎樣的影響。
阿繡看見周圍那些人藐視的眼神,心底惱怒,開口質問。
“先生,凡事都有個前因后果,你怎能不將事情詢問清楚,就隨意妄言。”
在阿繡心里,宋添是為了她才跟這三人打架,跟莽夫一點關系都沒有,大不了就是沖動了些。
不,也不能說沖動,想想那三人不堪入耳的話,如果傳來傳去傳成了真的,她以后還有臉出來見人嗎?
這些人還自詡彬彬學子,太惡毒了。
該打!
漂亮小姑娘的聲音又軟又脆,卻讓人無法忽視她話里的意思。
“你是何人?我訓斥門下學子,你一個外人怎能隨意插嘴!”
威嚴受到了挑釁,胡夫子相當不悅。
阿繡覺得自己有理,根本不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