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頭蛇究竟是不是魚族禁地的鎮壓神獸，已經不再重要。眼下更為急迫的，是弄清他倆身在何處。
不是結界，不是虛無。有羅肆至在身旁，除了他散發出若隱若現的魔氣，再無其他，那便也不是妄。
凌若冥思苦想，將所有需要術法招式方能召喚的空間排除后，只剩下一種可能，那就是…最尋常的地洞。
化繁為簡，最是樸素。少女停在原地歪著腦袋，怎么也無法接受，心道肯定是那新升起的裝置搞得鬼。
“估摸是破解里外兩側的機關后，關閉外面的傳送陣群，使內部徹底成為能來回行走的空間。”
黑黢黢的地洞，令她回想起一些不太愉快的經歷。少女從乾坤囊中翻出一個火折子打著，四外迸濺的零星火光，驅散周圍黑暗。
而這片黑暗中，藏著羅肆至意味深長的臉。
他本就生得一張白皙的臉，只是俊秀的五官之中時常隱現幾分邪魅，在明暗交疊處令人不寒而栗。
光影下映照出男子陌生的一面，凌若未做心理準備，瞳孔急劇收縮。“嗖”的一下從腰間抽出長劍抵在身前。
“我說，夫人這是什么眼神，連自家夫君都不識得了？”
又賤又欠的語氣，世間猶此一人。
聽到這里才想起，在這空蕩又漆黑的地底只有他兩人而已。
威脅解除，手中長劍悄然散去。
“還有，剛才有一處說辭不對。”
說辭，剛才自己有說什么嗎？少女看向男子，還是那張熟悉的面容，眉宇俊秀沒有一絲晦暗。
興許是心中恐懼看疏漏了。便道，“哪一處？”
“那機關并未讓傳送陣群消失，而是出現在——”
“嗯？”
最煩話說一半忽然住口，還不等凌若發作，前方陸續有淡藍色熒光閃爍，像是繁星，彼此織就成網。
“聚集成簇的位置似乎和地上出現水柱的點重合？”
“正是。”
男子滿意地點點頭，“再看它們之間。”
“簇和簇？”少女狐疑望去，是一條條若隱若現的連線。
“路？”
終于——皇天不負苦心人，守得云開見月明？對于忽如其來的明朗局勢，復雜的心情不知該如何形容。
原來之前發現的閉合路線真的存在，而且正是通往高級的去路。
“都走到現在，應該不會再出貓膩了吧？”
凌若與羅肆至并肩前行，一路暢通無阻，順利的難以置信。
男子輕笑著，忍不住撫摸著少女烏黑的長發道，“不會，放心吧。”
“哦，不過師侄的手最好還是安分些，若是手癢想摸些什么，我這還有一只貓。如果貓不行，兔子、狗、熊應有盡有。但是，不要碰我！”
語畢，少女不客氣的將對方的掉。
生氣是不至于，可是看某人一副如老父親般的笑容，著實不舒服。
沿著指示一路走到底，終于看到“寶庫”。
富麗堂皇的小樓，跟珊瑚樹上的寧溪洞府一般無二，無非是點綴多了些，更璀璨耀眼些。連門匾也是直白了當，就叫“寶庫”。
不吐槽些什么都對不起自己，凌若一副好笑的調侃道，“真實誠，巴不得別人知道這是哪似的。”
“應該說本來就沒有誰能走到這里，好不容易有個知道路的，若不做的醒目些，再打道回府怎么辦？”
“嗖～”
脖間一陣涼風，少女唇角有些抽搐，“師侄原來還會講笑話。”
就是有點冷。
寶庫大門敞開，內間堆滿形狀各異的蚌殼，凌若猜想里面可能藏著所謂的寶物。人族愛金銀，魚族未必。
而且看這架勢，哪里是迎賓，更像是請君入甕。
“進去？”
險些引起腥風血雨的玉佩不可能簡單的被擺放在顯眼位置，怎么也得被層層設防，徹底封印起來。
那么，眼前看到的只是寶庫的一部分而已。
“等等。”羅肆至前邁一步，擋住少女行進。“附近的氣息，很熟悉。”
凌若不知該如何接話，毫無疑問羅肆至說的就是羅一。無論此地是否有他的氣息，對師侄而言都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先前只在話本里看過昔日兄弟反目成仇的戲碼，如今卻要在旁人身上上演了。少女輕輕嘆了口氣，上前一步撫拍他的背。
“不管怎樣，知道他來過總比音信全無要好。”
可才剛靠近寶庫，腳底便開始劇烈搖動，少女跟著左搖右擺。此時，砰的一聲巨響，大殿內蚌殼轉眼間被盡數震碎。
二人均未搞清楚狀況，但見寶庫頂部射出一道妖嬈的紅光，好巧不巧對準了凌若。
“丫頭，別亂動！”
縱使鋼鐵之軀也不敢亂來，這點道理凌若當然明白，可是現在根本沒有心情抱怨。
腰部開始發燙，不知妖冶紅光意欲何為，可此情此景像是徹底被吸入體內，與自己相融。
少女艱難抬頭向光束的方向望去，不久竟然流露出一抹欣慰。
“我找到了，被鎮壓的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