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羅一的匯報,羅肆至心安少許。
本想順口詢問蠢貓傷勢,后來想到事關禁書,干系重大。越少人知道越好,便選擇緘默。
“都安置好了?”
“是!”
羅一做事,他很放心。不過突然想到還有父母那一關,尤其是母親,她多少知道一些關于凌若與自己的事情。
萬一話匣子一開…于是半是擔憂半是好奇的詢問道,“我父母可有說什么?”
“沒有,一切按照少主吩咐!”
“那她呢,可有說什么?”
為了不太明顯,將關于她的問題放在了最后。然而聽到羅一否定的答案后,羅肆至有些失落。
于是不動聲色的命令羅一先行告退。
不管是怨是氣,丫頭能來魔域,他是開心的。可是居然一句話都沒打算跟他說?
好歹感謝他提供住所也好啊,在常世學的人際和處事難不成都忘光了嗎?
羅肆至知道自己生氣的原因根本不在于凌若懂不懂為人處事,而是因為被她無視而生悶氣。
好,既然她不說,那么自己也不說。
正在氣頭上,羅一還上前諫言由少主親自觀察凌若的一舉一動。
羅肆至當即就火了。
怎么,當他是偷窺狂嗎?這個羅一,明明沉默寡言,最近發言卻愈發大膽。
待羅一退下后,四周終于重歸靜寂。
羅肆至回想著近日所有遭遇。
其實他讓凌若來到魔域,還有另一層目的——誘餌。
身為未來域主,一言一行都被眾魔關注。在這個節點回來,又有所動作,必然會引起內鬼的猜疑。
至于凌若,她是一個平凡又神奇的存在,以她的性子,做出的事不管有多離譜,最后都會覺得理所當然,而且絕對能在魔界中攪起一陣風浪。
魔族內務的復雜程度遠非只有一個內鬼這么簡單。
權勢爭奪,力量比拼以及血統是否純正,都是無間域中爭論不休的話題。
如今,以人類之身進入魔域,不管是內鬼還是老頑固,都會派人在暗地里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
因此,可以光明正大的讓凌若牽走內鬼的注意力。以那丫頭腦袋的靈光,應該早已察覺魔域與她先前追查的多起事件以及地脈異動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至于能查到何種程度,羅肆至只能站在幕后靜觀其變。
接下來,就該由他去揭穿那個偽裝在正常樓門縣的傳承者了。
印象中,周安平居住的石屋在咒之一族的區域。可是從他的反應來看,絕不是傳承絕技的后人。
現在已經確定的是族長家住處,也因此令羅肆至感到詫異的,因為樓門縣的一族之長竟然是蠱之一族的后人。
難怪他面容如此蒼老,再想想空蕩蕩的地下區域以及傳聞中蠱之一族的修煉方法,羅肆至當即了然。
還剩毒之一族與巫之一族。
其中,毒之一族最為神秘。
迄今為止,有動作的只有巫者和咒者。來樓門縣后從未發現中毒和下毒的痕跡,因此,可以合理的認為毒之一族已無后人。
那么,當下之際厄待解決的當屬尋找巫之族人。
從踏入樓門縣的第一步起,他們就被此人擺了一道。不發現便罷,既然發現了,憋著一口惡氣不出,他就枉稱玉面閻羅。
當日以微不可察的動作掉包后,真正的“鑰匙”此刻在凌若手中,羅肆至拿著的是藏在墳坑中的贗品。
被當做目標暗中觀察是板上釘釘的事。但是這雙眼睛絕對沒有一直盯著他們,否則羅肆至定然早有察覺。
所以他們定是利用眾人注意力轉移間隙,提早去別處布設。
如此想來,羅肆至與凌若在亂葬崗那夜看到的群尸亂舞其實是一種信號。
異象也好,幻象也罷。它的重點根本不是內容,而是“產生”。
所有這些,絕非一人之力可以完成。
依照羅肆至的猜測,至少需要咒者和巫者兩個人。
咒者需要提前在贗品附近施放咒術,觸發條件未知,或許是走入范圍,也或許是某種碰觸。
達成觸發條件的瞬間,便會產生幻象,作為信號投放給巫者。
但是這一切未免想得太過美好,沒有真正“鑰匙”,單單憑借一個贗品,便妄圖打開另一道裂隙?
如此異想天開,讓羅肆至都不得不對他們刮目相看。
但是樓門縣的那幫傳承者終歸漏算一層,沒有找到鎖眼,就算再有百把千把的“鑰匙”也沒用。
掌心黑煙魔氣升起,一根通體烏黑的棍子出現在手中。將它懸在眼前,再渡之魔氣使其慢慢旋轉,以仔細觀察贗品和真品的區別。
確是仿的惟妙惟肖,無論是棍子的形狀、顏色、長短,甚至是復雜紋飾與棍身銘文全都一般無二。
然而真品無法被取代的原因,是因為它不只是“鑰匙”這么簡單,而這個秘密只有擁有者才知曉。
事情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欲要揪出巫者,勢必再回一趟樓門。
雖然這一路已經非常小心,但是不久后他們就會有人發現地宮機關被破壞,這“蛇”怎么也是被驚了。既然如此,干脆引蛇出洞。
在對方有動作之前,不如他提前把路堵死。
破解機關后,樓門縣四個族系的分布已然清晰明了,只要依照位置一一“登門拜訪”便是了。
咒術可解,幻象難分。
羅肆至化作煙霧球浮在巫之一族的上空,向四周散發無盡魔息。
他的魔氣只有與目標碰觸過,才會返回探知的信息。先前根本無法確定目標,即便知道對手是巫者,卻也不知如何與他碰觸。
然而這只是羅肆至身在其中不知其境罷了。
即便不碰觸巫者本人,也可以通過與他相關的事物達到間接的獲取。
而這個間接物,已是羅肆至的囊中之物,只是他不自知。
早在那一夜與凌若進入幻象的同時,他們的身上就已經留下巫者的氣息了。
甚至更早,在酒肆時,在村口時就已經接觸過。
煙霧球操縱著向外四溢的魔氣,尋找自身之外的另一股氣息。
不久,魔氣便停在某間石屋房頂上。
羅肆至在心中邪笑,“呵,這回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