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易匆匆從樓上下來時,迎面撞上了霍夫人。
“媽,這么晚還不睡?”
他打了聲招呼。
“這么晚你還出去?”
霍夫人看著兒子手里提著的車鑰匙,“去哪?”
“臨時有點事。”
“讓司機送啊。”
“不用。不早了,早點休息。”
交待完,他匆匆而去。
“大晚上的搞什么?”
霍夫人看著兒子的背影蹙了蹙眉,再抬頭看了看樓上,沒見有任何動靜。
回房時,房門才合上,院子里傳來汽車引擎聲。
她想想又不放心,走到窗口拉開落地窗簾往外望。
“疑神疑鬼地什么啊你?”
霍爺爺不滿道。
“看看。”
“看什么?”
“就看看。”
“要看去外面看。”霍爺爺吧嗒關上燈。
霍夫人在窗口處站了二十分鐘,看到院子里安靜無聲時才回床上。
霍家大門500米處幽靜的馬路上,黑色房車在樹底的陰影下安靜地等候著。
駕駛室里,手機屏幕的亮燈映出男人緊繃的臉龐。
“我在家門口等你。”
“等我干嘛呀?”
“出去外面。”
“大晚上,我不要。”
“賀靜嘉。”他咬牙切齒,卻嚇不到她。
“呵呵,怎樣?”
“你到底出不出來?”
這回等了兩分鐘,沒見回應。
霍家。
賀靜嘉悄然地打開房門,觀察了幾秒后,悄無聲息地走了出來。
一分鐘后,霍云易正欲撥打她電話時,她的視頻請求過來了。
他第一時間接通,看到那張帶著得逞笑意的俏臉時,咬了咬牙:“還不出來?”
“呵呵…”賀小姐嬌笑一聲,移開攝像頭,“看看這是哪呀?”
霍云易看著那熟悉的一切,額角直抽。
這個祖宗啊,怎么跑去他房里了?
他明明,讓她出來的。
真是,想要搞死人的節奏。
十月中旬,北方大部分城市已經進入嚴寒的深秋,而S城的白天卻依然如同夏季,只在晚間或清晨時刻才能感覺到絲絲秋天的涼意。
霍云易坐車里,一身燥熱難安。
他的神經,他僅剩的理智,正在一點一滴地瓦解。
他沉默著,握著手機的手像是要把手機給捏碎,他強忍著將手機摔到前擋風玻璃的沖動,伸手用力地抹著臉。
許久,許久。
“霍生,沒話說那就晚安了。”
賀靜嘉看著視訊里沉默壓抑的男人,忍不住輕笑出聲,嗓音帶著抹甜膩的味道。
五分鐘之后,樹底下的車子發動,不到兩分鐘已經停在院子里。
房間里,霍夫人推了推霍爺爺。
“你有沒有聽到車聲?”
霍爺爺:“…”
“是不是阿易回來了?他出去才半個鐘呢?”
霍爺爺:“…”
“還是嘉嘉出門或者希安回來?”
“你到底說句話啊?”
閉著眼準備睡著的霍爺爺終于火了:“大半夜還讓不讓人睡了?”
霍夫人:“…”
樓上。
霍云易進門時,順手反鎖上。
“霍生,不是有事出去嗎?”
賀小姐眉毛輕挑,笑得又嬌又媚。
溫柔的光線映在她漂亮的臉上,紅唇鮮艷,眼眸含水。
出去?
她差點就相信了呢!
呵呵!
霍云易眼神深幽,喉結快速滾動幾下,開口時,聲音又暗又啞:“滿意了?”
“還沒有啊!”賀小姐豎起一根手指頭,搖了搖頭。
“賀靜嘉,你自找的。”
男人再度咬牙,后牙槽磨得咯咯響。
“呵呵,怕你啊。”她撩了撩長發,一瞬間的風情萬種全都入了他眼底。
夜色深濃,霍夫人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對,起身出了房門。
“剛才是誰的車?”
她問值夜的傭人。
“小霍生。”
霍夫人:“…”
深夜,s城商業區依然是一派璀璨繁華的景象。
時間回到兩個小時前。
陸懷遠收起手機牽住身側女孩的手。
陸父剛來電稱陸方女士在半個小時之前醒了一會兒,不到五分鐘,目前狀況良好,讓他們安心。
掛了機,他將葉臻手上的外賣盒接過來,一手牽著她漫步行走在車水馬龍的街頭,她的肩上披著他的西裝外套。
“明月今天在學校怎么了?”
這個問題,剛才吃飯的時候她有問過,他只是回了她一句:“吃完飯再說。”
聞言,陸懷遠搖了下頭:“叛逆期的孩子真是難管教。”
“她不會真在學校跟男生玩那個…?”
“玩肯定是玩了,不過不是你想的那種玩。”
葉臻:“…”
她想哪一種了!?
“她就是好奇心過剩加上玩心太重…”
“例如說?”
“把裝了魚池的水滴到男生臉上…”
葉臻“…”
還真是讓人哭笑不得,但這種事發生在向明月身上好像又沒什么不可能。
長得像天使,內心卻是個惡魔。
推跟她意見不合多說兩名句的女同學進荷花池,將蛤蟆放進膽小男同學的課桌,撈小蝌蚪丟進人家的珍珠奶茶里…
向校霸在學校的惡劣事跡全校聞名,無人敢惹,除去有強大的背景與支票支持外,更多的是校霸同學身邊都是一堆不好惹的公子千金,最不好惹的是那位雪膚花貌,美貌勝過一干青春少女的校草兼校霸唐同學。
別看他一副嬌美人的模樣,可脾氣硬得很,拳頭更硬,一言不合直接都是拳頭招呼過去。
除了向明月,惹過他的人就沒有說沒吃過他拳頭的。
向明月在學校的有個外號叫蛇蝎魔女,不過因為明月自己喜歡這個外號所以沒去教訓某個給她取外號的同學,而唐慕巖則是,沒人敢取。
一段不算長的路程,葉臻的笑聲未停止過。
因為從陸懷遠那聽到的關于向校霸的各種惡劣事跡。
“你在叛逆期有沒有做過什么出格的事?”
見她笑得開心,陸懷遠臉上也是笑意融融。
“我呀?”葉臻伸出一根手指頭指自己,“你先告訴我,你叛逆期做過什么出格的事我再告訴你。”
“交換?”
“嗯哼。”
“我想想…”
對面的就是陸氏,他牽著她的手走向人行天橋的臺階。
而他那個“我想想…”就想到了他們行至天橋上他還沒想出來。
“陸生,你該不會是沒經過叛逆期吧?”
葉臻抬眼看他。
天橋上風很涼爽,吹得她幾根發絲黏在臉頰邊,她正要伸手撩走,有人動作更快地撫上她微涼的頰畔,將調皮的發絲撥開。
“真要找什么出格事情的話,27歲那年做的事情算是一件。”
“27歲才叛逆期?”葉臻驚呼出聲:“陸生,你的叛逆期是不是太晚了?”
“不想聽就算了,走吧,回去加班。”
他拖著她手大步往前走。
“哪有說不想聽啊…”
“是什么呀?”
“陸懷遠,你說呀…”
“其實也沒什么,就是在腰側做了個紋身而已。”
“紋身?我怎么沒看到?”
這下,葉臻很是驚訝,拉住他手臂不讓他走。
兩人已經步下下行臺階,她站在比他高一階的臺階上與他平視,波光漣漣的水眸好奇地盯著他。
“洗掉了。”他俯身過來,親呢地碰了碰她額頭。
“為什么呀?”
“當時覺得幼稚吧!”他笑了下,抬頭刮了下她臉頰:“說說看,你做過什么出格的事情?”
“你還沒告訴我,你在身上紋了什么呀?”她又好奇了。
“自己名字啰!”
“真的假的?不是哪個暗戀女生的名字吧?”
陸懷遠笑,“醋桶,這都能想得到。走啦,說說你的。”
“我的啊。”葉臻睫毛眨了眨:“不想告訴你。”
陸懷遠:“…”
下了天橋,往陸氏大樓的街角有一家711。
兩人手牽手經過時,葉臻忽然放開他的手,說了句:“我進去買點東西,等我一下。”
說著,身上還披著他外套的女孩就這么歡快地跑進了便利店里。
陸懷遠微笑著站在透明的玻璃窗外看著她。
葉臻一進門便直接沖向收銀臺,將貨架上陳列著的幾盒東西全都扔到了收銀臺上。
“喂,小姐,你男朋友戰斗力強哦!”
一名拿了幾罐冰啤酒過來結帳的年輕男子看到收銀臺上那幾盒東西,忍不住吹了口哨。
再看葉臻肩上還披著件男人的西裝外套,搖了搖頭:“坐辦公室的小白臉啊,行不行啊?”
“關你什么事。”葉臻終于忍不住回頭,沒好氣地應了他一句。
看清對方的臉時,葉臻與年輕男子同時都愣了下。
“這么巧啊。”葉臻耳朵微微發紅,神情尷尬。
“我也不知道會這么巧。”年輕男子臉色黝黑,看不出是否臉色,不過神情及眼神卻也是 尷尬的。
能不尷尬嗎?
他們可是同班同學,卻從來沒講過一句話。
對了,他也姓陸,單名一個字晉字。
葉臻大學兩年,與班上同學關系都很生疏,更別提男生。
但對陸晉此人也是略有耳聞的,二十出頭的青年,身高腿長,英姿颯爽,一張臉不是時下流行的花樣美男,可眉眼間卻處處充滿著陽剛的雄性氣息。
陸晉是他們商學院的一匹黑馬,經常曠課,據說不是打游戲就是踢球去了,可每次考試都名列前茅,囂張得不行。
長得帥,成績好,據說家庭條件也不錯,經常開一輛囂張的機車出入校園,這種男生人設在校園里也是極受女生追捧的。
至少以前上課,童妍秀就經常將他掛嘴邊,要不然葉臻也不會知道那么多。
不過,在今晚,幾秒鐘之前卻是他們的第一次面對面對話。
尷尬過后,葉臻還是迅速地回過神,對著也是一樣驚訝的收銀員小哥道:“麻煩結帳。”
條碼過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兩人還是挺尷尬的。
不過,男生嘛臉皮還是比較厚的。
“聽說你申請提前畢業了?”
陸晉將手中半打啤酒放過去后搔了搔腦袋。
“嗯。你成績也不錯,如果想要提前畢業應該沒問題。”
葉臻隨口應道。
“原本我是想混夠四年,玩個過癮再說。不過看你一個女生都這么勵志,我覺得我應該也沒問題,下個學期爭取把學分修夠提前畢業。”
跟一個學霸級女神交談,這樣的對話才是正常的吧?
不過再怎么裝,都掩飾不了剛才那不怎么良好的開頭。
陸晉覺得這種正經的對話真不符合他的人設。
還好,她買完單就該走人了,以后他們應該也沒什么機會碰上才對。
“小姐,一共是XXX元,是現金,刷卡還是手機支付?”
收銀員的聲音將兩人不咸不淡的對話打斷了。
葉臻這才想起來沒帶錢包出門,而手機也在陸懷遠那里。
“對不起,我忘記帶錢包了,我去拿。”
她轉身往門外跑。
“一起結帳吧。”
陸晉朝收銀員道。
然后看著收銀員小姐將那堆套套裝進袋子里。
生平第一次買單這東西,還不是自己用,而是幫女同學,陸晉這時候才覺得有些不適合。
但是收銀員小姐已經將他的啤酒過機,報了價錢給他,他總不好反口說算了,不合適這樣的話。
葉臻拿著手機再次進來時,陸晉指了指還在收銀臺上的東西:“我順手幫你結了。”
葉臻額頭三條黑線。
“我把錢轉給你。”
她打開手機支付。
“哦。”
陸晉的手機就拿在手上,很快替到她面前。
幾秒時間,轉帳完成。
“能不能加個好友?”
陸同學問了句。
葉臻提起袋子:“我平時很少用微信這些社交軟件。”
“沒關系。”陸晉收回手機,他也只是隨口問問而已,沒真想女神姐姐會同意加他好友。
“走先了。88。”
葉臻率先往門外走,陸晉提著啤酒慢悠悠跟在后面出來。
陸懷遠欲接過她手中的袋子,她卻往后一藏,不給拿。
“什么東西這么秘密?”
他笑問,目光望向正朝他們方向而為的陸晉,陸晉也看著他們。
“回去就知道啦。”
葉臻看他目光往后移,順著他的目光轉了頭,陸晉就站在他們跟前。
“我的車在你們身后。”
他昂了昂下巴,指向違規停在路邊的一輛重型機車。
意思就是說,我沒有跟蹤你們。
“不好意思,擋到你了。”
葉臻拉著陸懷遠后退幾步。
“沒事啊。”陸晉露出個略靦腆的笑容,只是看陸懷遠的眼神卻多了一份敬仰。
“我同學,陸晉。”這個時候,不做一下介紹都說不過去,“我未婚夫陸懷遠。”
“你好,陸晉。”陸懷遠有禮地伸出手。
“陸生,你好。”
陸晉將啤酒放地上后伸出干燥的另一只手與他交握。
他語氣很平靜,不過,在兩人手掌握住的一瞬間,卻微微地顫動了下。
陸懷遠不僅僅是他們商學院女生的男神,也是他們商學院男生仰望的目標與對像。
他不是那種只知道吃喝玩樂,玩女星的紈绔N代,他不靠祖蔭,憑自己的能力在上大學之初就與同學一起開公司,在投資界玩得風聲水起,19歲投資KR實驗室,10年光陰成就陸氏集團的爆發。
回歸家族事業,他依然是那個有魄力,有魅力的商界精英。
有時候,認真拼博事業的男人不僅僅吸引異性,也同樣吸引同類以對強者的敬仰與臣服。
“我們有事走先了。”葉臻朝他揮手。
“再見。”陸懷遠收回手。
“再見。”陸晉揚了揚手,看著他們一起轉身,嘴里嘀咕了一句:“再也不見。”
不知是他的聲音太大,還是風把他的話吹到他耳邊。
原本攜手往那棟S城地標大廈的男女卻頓住了腳步,男人回頭,霓虹在他英俊成熟的臉上流過。
“有機會的話,一定還會再見的。”
風將他的話帶給了他。
偶然的一面,簡單的招呼,一觸即開的握手,卻在陸晉心里起了不小的波瀾。
不可否認,很多年以后功成名就的陸晉每每回憶起今天的碰面,都有著一抹深深的感激。
普通人與一個站在金字塔頂端的商界大佬見面的機率是多少?
幾乎是0.
你們至少,要在同一個圈子里;
至少,要在這個圈子里做出一番努力與成績。
至少…
葉臻進浴室之前,陸懷遠還在書房接聽越洋電話。
她穿著浴衣出來時,人卻不見蹤影。
筆電在桌上亮著屏幕,手機也在。
她走了過去,將喝了一半的咖啡倒掉,洗凈,再回頭將有些散亂的文件收拾好放一邊才坐下來。
一看就看到他置于桌上的相框,里面是他的單人照,背景是圖書館內。
里面的他很年輕,簡單的黑T恤牛仔褲,腋下夾著課本在高大的書架間行走,年輕卻又散發著內斂穩重的氣息。
她伸手,將相框拿了過來…
纖白的手指撫著男人年輕而意氣風發的俊臉,甜蜜從心口溢到眼角眉梢。
拔卡好像有點松?
她將相框翻轉過來,背后的自由旋轉拔卡很光滑,好像主人經常用一般。
他不會是時不時換一張照片進去吧?
葉臻想。
不過,這不是他的風格。
這么想著,放在拔卡上的手不由地動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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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最近幾日有點忙,更新延遲了。
霍叔內容確實少了,但現在局勢大家都清楚,么么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