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懷遠與葉臻離開醫院后便送向明月回學校,車子行至半路陸懷遠接到了龐董電話。
nsa項目明天才有結果,那他這個時候打過來是?
“陸生,今晚有沒有時間一起吃個晚餐?”
電話里,龐董有禮地邀請。
陸懷遠抬手看了看腕表,“我現在在s城,可能來不及,不如改日?”
龐董也不勉強,兩人在電話里客套了幾句后就掛機了。
“龐董怎么在這個時候要約你吃飯?”
葉臻托著下巴一臉不解。
“我猜,明日他們董事會沒辦法如期給我們一個答復了。”
“為什么?我覺得我們的方案明顯優異于其它兩個對手。&基金單價最高,但債券數量過高,那些債券到時候值多少錢沒人能估計。而許澤瑋他們…”
“我們的方案確實有明顯的優勢,但是我們的要求對于他們來說也很苛刻…”
“那龐董約你吃飯是不是…”
葉臻與陸懷遠在車里談起了工作,向明月對這個話題一點興趣也沒有,當然也聽不懂,于是拿出手機大殺四方。
車子在學校門口停下來時,兩人還在談“無字天書”,向明月下了車,揮揮小手后跑進校門,卻沒有去教室上課,而是去了她的‘秘密基地’。
還有最后一節課,還是她最討厭的地理課,一想到地理老師那張人厭的古板臉,她一點上課的也沒有。
以前向明月原本最討厭的課是英語,但是高一下學期時變成了地理。
原因是高一某次上課時,班里三個男生因前晚通宵看球賽在課上昏昏欲睡被地理老師一個一個抓起來提問,結果被問得一臉茫然,連上到第幾頁也不懂。
地理老師氣得七竅生煙,大罵了一通,罰他們站到講臺下面站到下課為止。
三個牛高馬大的男生耷拉著腦袋站了上去,卻總是趁地理老師轉身過去板書時搞怪,惹得全班哄堂大笑。
結果惹惱地理老師,全班都慘了。
秋日炎炎之下,40多號人在塑膠跑道上跑到差點沒斷氣,課間教學樓的走廊上站滿了看熱鬧的學生。
我艸,平時一向很少鍛煉的向明月同學才跑了兩圈差點要斷氣,那個該死的地理老師抱著雙臂筆直地站在那里看著一個一個從他身側跑過的學生。
明明她什么也沒做,為什么要虐她!?
忍無可忍的向同學在大家開始跑第三圈時,直接就在地理老師的眼皮底下躺到了草地上。
一副要殺要剮的模樣。
誰知地理老師不殺她也不剮她,直接拎起她的細胳膊細腿,罰她當眾做20個蛙跳。
蛙跳?
什么鬼?
雙手反剪到身后,蹲下去屁股還會凸出來引人注目的丑陋運動?
向明月同學打死也不做,就這么賴在那里一動。
氣壞了的地理老師,直接一個電話投訴到陸懷柔女士那里。
結果就是害她第二日在大課間被罰做了二十個蛙跳,當然沒在全校師生面前,但也足以讓她恨透地理老師。
以為高二之后可以擺脫他,結果她老媽硬是用支票將她塞進了尖子班,繼續與該殺千刀的地理老師兩看兩相厭。
但是今天,她實在是不想去看那張死人臉。
反正,她請了假的。
背著書包,熟門熟路地上了教師公寓樓頂層的空中花園。
空中花園在有鐵門鎖著的,學生一般都不能上來,但是向明月有鑰匙,別問她為什么有,反正她就是有。
整個頂層布置得非常雅致,高大的景觀樹、漂亮的花花草草,魚池假山一樣都不少。
平日她逃課時就會跑上到這里來,躺在角落的吊床上躺著玩游戲。
不過,今日她的專屬‘床位’被人霸占了。
那人雙手墊于腦后閉著眼睡得正香,不是別人,正是她的好閨蜜唐慕巖。
就說嘛,這秋日好時光坐在教室里上課多無聊啊,看吧,逃課的可不是她一個。
放下書包,她四處望了下,掐了一根草去撩閨蜜的睫毛。
光是看外表,她閨蜜絕對是個五官精致,肌膚雪白的大美人,當然他現在也是個‘大美人’貨真價實的美少年。
嘖嘖嘖,一個男人長得比她還漂亮,真是毛病。
睡得熟的男人,不,是男孩被撩得不耐煩,眼都不用開就直接抬手揮掉某煩人的手:“向明月,給我滾遠點。”
呵呵,滾就滾,還稀罕他不成?
向明月丟下手中的草,坐在一邊打開書房,本欲是拿飼料去喂錦鯉的,只是小手碰到某只盒子堅硬的邊角時,她狡黠一笑,計上心來。
將魚料丟到一邊,拿出中午在便利店買到的新奇玩具,三兩下子拆開后往魚池跑去。
唐慕巖睡得正香,忽然下雨了,那雨滴還帶著草莓的香味…
他猛地睜開眼,還有水慢慢地往下滴…
我艸…
“向明月…你找死…”
美少年如花似玉的臉黑成一片,動作迅速地起身,撲過去要掐死那個罪魁禍首。
罪魁禍首動作的靈活度絕不亞于美少年,在他開眼的一瞬間,她就已經做好逃跑的準備,他一翻身,她即刻撒腿就跑。
“有本事來呀…來呀…來呀…”
“向明月,老子今天搞不死你。”
“哈哈…追上再說…”
秋日的下午,陽光溫暖和煦。
空中花園里傳來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伴著女孩清脆的笑聲,男孩的咒罵聲…
繞了花園一圈,向明月眼看著就要被人抓到,直接往出口奔去。
“呀…”
她一頭撞上了一堵墻壁,手中拿著的裝了水的香蕉也隨之被撞了出去,趴地掉在來人的腳邊,里面的水全都潑了出來,將來人潔白的鞋面給潑濕。
“向明月,你果然在這里。”
耳邊響起熟悉的女聲,向明月抬頭,果然看到了徐宓緊繃的俏臉。
“宓宓…我的好宓宓,上課時間你怎么跑這來了?跟我們玩捉迷藏嗎?”她討好地拉著徐學霸的手臂。
“向明月,拿命來!”
唐慕巖黑著臉,雙手按得‘卡卡卡’響朝她逼進。
“喂,唐慕巖,至于嘛,不就是往你臉上滴了幾滴水?小氣巴啦!”
向明月嘴里說著,卻還是悄然往徐宓身后躲。
“滴幾滴水?你拿那個玩意裝水往我臉上滴還委屈了?我艸,你出來我也給你滴幾滴水看看?”
“我才不要。”
“呵呵…”唐慕巖冷笑,“有本事做沒本事擔?出來。”
“不要。”
“出不出來?”
“不出。”
“徐宓,你讓開。”
“你們玩什么呢?”
徐宓蹙著秀眉,看了眼躲在她身后的縮頭烏龜,再看一眼怒意沖沖恨不得撕了向明月的美少年。
她可沒興致做夾心三明治。
“你問她。”唐慕巖嘴角嘲諷地勾了勾嘴角:“向明月,你孬種!”
“激將法對我沒用。”
向同學不上當。
徐宓懶得費勁跟她們講,低下頭看了眼那縮在她鞋邊一小攤的東西,怎么看怎么覺得有點眼熟,又覺得有點惡心…
“什么鬼東西?”
她一腳將那東西踢走,結果用力過猛,踢高了直接朝唐慕巖飛過去。
“艸…”唐公子爆了句粗口,下意識地抬起手臂將那朝自己飛過來的東西用力地擋了回去,越過兩個小女生的頭頂,直直朝門口飛出去,最后以拋物線的軌跡從最高點落下。
三秒之后,門口樓梯處傳來一記獅哄聲——
“你們在做什么?”
葉臻與陸懷遠的車子剛進入地下停車場,學校的電話就來了。
班主任氣急敗壞的聲音透過話筒,清晰地傳入兩人的耳內——
“…向明月同學一次比一次不像話,逃課在教師公寓頂樓…”
辦公室里,陰風陣陣。
向明月與唐慕巖,徐宓三個筆直地站在老妖婆,哦,不是,是班主任的辦公桌前,看著班主任氣得發青的臉誰也不出聲。
麻b的,班主任同志怎么跟個幽靈一樣神出鬼沒?
為什么她會知道他們三個在頂樓花園?為什么那只裝了水的東西就這么好死不死地飛到她腳上?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然而這一切為什么在被她用紙巾撿起那個東西時的一瞬間全都沒意義了。
“碰”一聲,班主任的保溫壺重重地放到桌面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這是誰的?”
班主任單手捏起那盒包裝被拆開的盒子,站了起來,一一舉過他們面前——
“我只問一次,誰帶來的?”
一人做事一人當,誰怕誰?
向明月正要開口說是她的,結果班主任比她更快開口了,她看向徐宓,一臉信任與慈祥——
“徐宓,我知道肯定不是你。你不用說話了。”
向明月唐慕巖:“…”
在班主任目光轉身她們兩個時,美少年唐慕巖開口了:“也不是我。”
向明月:“…”
果真是塑料閨蜜情啊。
“向明月,說,怎么回事?”
向明月吞了吞口水:“買的啊。”
“我問你買這個東西做什么?還帶來學校跟玩,你當是吹氣球呢?”班主任臉色更黑,“今天你給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就不單單是萬字檢討這么簡單。”
“會怎樣?”
向明月同學不怕死的問一句。
“沖廁所。”
“男廁還是女廁?”
唐慕巖面無表情地插了一句。
“男女廁所全都要。這個學期整棟教學大樓的廁所全都你負責。”
“不如讓我退學比較快一點。”向明月哼了哼。
“向明月,你…你…”班主任真是氣壞了,指著她的手指頭顫個不停,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哇,她不會是把班主任氣出心臟病吧?
有點怕怕。
向明月捂住胸口后退一步時,一只大手忽然按住她的肩膀不許她動,然后一記熟悉得讓她血液全都沖向腦門的聲音在耳邊響了起來——
“向明月,你要退學?”
舅舅!
你就不能晚點再來?
為什么偏偏要聽到她那句話?
“舅舅,我沒有…”
向明月的囂張氣焰全都滅了,乖乖地站在舅舅身側不敢出聲。
“楊老師,抱歉,我們家明月給您添麻煩了。”陸懷遠向班主任道歉,班主任的臉色終于恢復了些許血色,然后痛心疾首地訓斥了一番,一直到向明月在舅舅的威嚴之下,做出痛改前非的保證后才放她們離開。
走廊里。
“向明月,抬起頭來。”
“哦。”向明月抿起嘴,抬頭,手中的書包帶揪得有點緊:“舅舅,你不會告訴你媽咪的對不對?”
“你覺得呢?”
她打了下激靈,“舅舅你這么疼我,當然不會。”
“給我老實招來。”
“什么?”
“你說呢?”
向同學一臉茫然。
“安全,怎么回事?”
“哦!”向同學左看右看,腦子也在轉個不停。
“不好好給我解釋清楚,你就等著出國留學。”
“我不要。”向明月馬上反對。
“那就說啊。”
“剛才不是說過了嗎?”她昂了昂下巴,“純屬好奇才課外學習研究一下的嘛。老師可是一直都在教我們要多獵取課外知識的。”
“單純的課外學習?”
“對啊。本來就是課外學習。舅舅,你可是接受了西方先進教育的高級知識份子,你應該知道一個學生的成長不能只靠老師與課堂,更多的是需要自己利用時間來彌補課堂上的不足,這樣才能全面發展,對不對?”
呵呵,道理果然說得一串串的。
“這么說,我還應該表揚你了?”
“不用不用,給我點零花錢就行了。舅舅,我真的好窮啊!”
陸懷遠:“…”
“陸生…”
一記低沉好聽的男性嗓音從身后傳了過來。
“唐生”
陸懷遠轉身看到來人,眉毛微微抬了起來。“你這是…”
“我侄子又在學校惹事了,順路過來看看。陸生怎么有空來學校?”
唐生也好奇道,順便瞧了眼站在他身側的那個小女生,不巧,就這么與她好奇而充滿慧黠的眼眸撞上了 這、不會是陸生女兒吧?
都這么大了?可沒聽說他有結婚啊。
那個一臉慧黠的少女目光與他對上后,不到兩秒又很快地移開。
只見陸生看著少女淡笑了下:“我外甥女,剛處理完她惹的禍。”
原來是外甥女。
這時,唐慕巖的身影出現在辦公室門口,朝那位唐生喚了聲:“小叔,您來啦!”
原來…
“有時間再聊。再會。”
“再會。”
兩位年輕長輩已經明了事情始末,心中嘆氣后各自揮別。
在樓梯轉彎處,向明月悄悄往后望了一眼,只看到男人挺直的背影進了班主任辦公室的門。
呵呵,那位看起來像混血兒的帥叔叔是她閨蜜的小叔啊!
不知道上次被她畫了兩只豬頭的騷包跑車最后怎么樣了?
“笑什么?”
陸懷遠一個冷不丁的回頭,看到了外甥女一臉小狐貍笑。
“沒什么。”向同學立刻收起臉上的笑容。
陸懷遠搖頭。
“回教室去吧,不用送了。”
走到一樓時,陸懷遠同她道。
向明月卻磨磨蹭蹭跟在身側不愿意回去。
“怎么?還有事?”陸懷遠停下腳步低聲問。
“舅舅…”向明月拉長的聲音叫著。
“有事就說啊。”
“人家這個月的零花錢沒了。”語氣極度委屈,神情可憐。
“你媽不讓我們私自給你零花錢。”
“你不讓她知道不就行了。舅舅…舅舅…就一次,下不為例,啊?好不好?好不好?”
“聽說后天就要月考了,到時看你表現。回教室吧。”
說著,轉身就往他車子方向而去。
“啊…”
向明月氣惱得在原地跺腳。
舅舅幾時變得這么討厭了啊!
啊啊啊!
資本家都那么小氣!
一直到舅舅的車子離開學校好一會兒,向明月還在原地跺腳,那架式,恨不得將腳下的綠化草都跺平一般。
“小叔,看什么?”
唐慕巖寫完檢討書,就看到自家小叔站在窗口卷著的窗簾后面望著外面出神,手里夾著的煙都快要燙到手指頭了。
他疑惑地就著他望著的方向,什么也沒看到。
“寫完了?”唐御回過神,掐掉手中的煙淡淡地問道。
“嗯。放到班主任桌上了。”
少年聳聳肩。
“走吧。”
叔侄倆并肩走出班主任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