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市,《財經第一線》獨家報道,M&C即將以每股100美元的價格對NSA藥業集團發起要約收購。
媒體的公告就像一顆炸彈在股市上炸出火花,在這個利好消息的刺激下,NSA的股價開市之后就一路飆升。
不管是陸懷遠還是許澤瑋、葉國禮他們都不得不重新審核投標計劃。
如果他們要迎擊,那就要出比100美元更高的價格。
那許氏他們呢?會退出這場爭奪戰嗎?
答案是不可能。
咖啡機前,葉臻收起手機,端著剛煮好香氣四溢的咖啡走過來。
“M&C出這么高價,他們到底想從NSA得到什么?”
葉臻將咖啡遞給陸懷遠,在他面前坐下來,托起下巴看著筆電。
NSA股價還是持續上漲中。
陸懷遠喝了口咖啡,“味道不錯。”
“那以后我來煮?”
這是葉臻第一次動手煮咖啡,沒想到竟然得到他的贊賞,也不知是真的不錯還是純粹鼓勵她。
“好。”
“喝了人家煮的咖啡,是不是應該要回答問題了?”
“你覺得呢?”陸懷遠端著咖啡杯不答反問。
葉臻將筆電拿到面前,打開收集到關于M&C的資料,一邊滑動光標一邊道:“M&C根基在北歐,兩個月前正式成立亞洲公公司,難不成他們想借此進入亞洲市場?”
“這是其一,但也不排除收購之后再拆分出售。”
“如果他們資金充足,那我們…”
葉臻的話沒說完,門敲響了兩下,邵百川推門而入——
“律師事務所的人過來了。”
“先過去開會。”
陸懷遠放下咖啡杯起身。
S城直升機專用機場。
葉璃趕到貴賓室里,葉國禮與孟清雨已經等候。
兩人都坐在沙發上,葉國禮一邊聽電話時不時轉過頭來看一眼抱著筆電處理公事的孟清雨說上一兩句,孟清雨便按照他的指示修改。
看著并沒有什么曖昧不清的舉止,但兩人之間那種難以言語的默契卻讓人看著很不舒服。
葉璃瞇了瞇眼走過去。
“爸,孟小姐。”
“葉小姐。”孟清雨招呼了聲。
“就等你一個人。”葉國禮不輕不重地說了句,手機又響,“走吧。直升機已經在等著了。”
說著,一邊接起電話一邊往出口而去。
孟清雨動作迅速地收拾好筆電及幾頁散落在桌面上的文件起身。
“孟小姐。”葉璃站到孟清雨身邊,臉朝她耳朵貼近。
“葉小姐有何指教?”孟清雨淡定從容地側了側臉。
“指教不敢當。”葉璃笑得溫柔,“只是想提醒你一下,注意自己的身份,別妄想一些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身份?妄想?
孟清雨眨了眨睫毛:“謝葉小姐提點,我定時刻謹記。”
停機坪內,葉國禮一行人正要上機,另一架直升機下來的人卻讓他們停下腳步多看了幾眼。
“謝小姐,這么巧。”
葉國禮向前幾步伸出手。
謝筱晴摘下墨鏡,回握了一下,“葉生。”
兩人客套寒暄了兩句后,謝筱晴便踩著高跟鞋離開。
“爸,謝筱晴是HY的對外負責人,這個時候回S城做什么?”葉璃看著她挺直的背影不解道。
S城,醫院。
謝筱晴推門而入時,床上的賀小姐正在朝林菲菲發脾氣,讓她滾。
林菲菲脾氣極好地端著切好的水果:“你不想吃那就等會。”
“看到你我什么也吃不下,林小姐,你臉皮到底是有多厚?我這么討厭你都看不出來?”
賀靜嘉翻白眼的同時,看到了站在房門的一言不發盯著她們看的謝筱晴,心情瞬間好了起來。
林菲菲這才發現門口站著一位身材高挑,五官清秀表情卻很冷淡的女子。
“幾時回來也不講一聲,我好讓司機去接你。”賀靜嘉笑咪咪道,隨后面對林菲菲時笑容立刻收斂,“Shelia在這里陪我,你現在可以安心地滾了,林小姐。”
林菲菲壓根不為所動,轉過身面對謝筱晴,“你好,我是林菲菲,靜嘉的小嬸,你是她朋友吧?靜嘉受傷了心情不好,你過來陪陪她正好。”
“你好。”謝筱晴走過來,只是冷淡地回應了兩個字,然后徑自坐到床邊,看著賀靜嘉吊在半空的腳蹙了蹙眉:“怎么搞得這么嚴重?”
看起來完全不像做戲的樣子。
“摔的。”賀靜嘉對自己腿傷的事情漫不經心,倒是對另一件事比較擔心,“阿遠哥有沒有生氣?”
她打電話給阿遠哥,講自己因腿傷至少三個月不能回公司工作,最后小心翼翼地提出想休息一陣子的想法時,阿遠哥就淡淡地回了一句:“知道了,你好好休養生息,公司我自有安排。”就掛機了。
阿遠哥這么信任她,將遠航交給她,她才上任沒幾日就摔傷還提出那種過份的要求,若她是阿遠哥,可能會打斷她另一條腿。
所以,她也不敢再打電話過去探他口風。
“你覺得他會因為這點小事生氣?”謝筱晴扯了下嘴角。
“聽你這么說我就放心了。”賀靜嘉如釋重負。“晚上你留在這里陪我一起用餐,想吃什么我讓管家送過來。”
“隨便。”
“Shelia小姐,要喝茶還是水?”
見二人徑自聊了起來,林菲菲站在謝筱晴身后問道。
謝筱晴剛想說不必,賀靜嘉已經率先開口了:“既然林小姐這么喜歡伺候人,那就麻煩你煮一壺咖啡過來,不是外面買的那種,要現磨現煮的,我呢,勉強一點,要一杯楊枝甘露,謝謝。”
林菲菲臉上的笑容快掛不住了,但仍然保持著最后的風度——
“那可能要等久一點。云易在附近的公寓正好有咖啡機,我現在馬上回去煮。”
說著,像是扳回一局般露出勝利的笑容,轉身離開病房。
“呵呵,這個女人真是病得不輕,天天來這里找罵。”賀靜嘉心里其實也氣得不輕,但終于不用再看到這個女人。
“你不累?”謝筱晴搖了搖頭。
“累啊,身上每一個細胞都累。她都不知道她有多討人厭…”
賀靜嘉開始一條條地數著林菲菲這些天的罪證,簡直是罄竹難書。
謝筱晴聽得多,回得少,賀靜嘉也不介意,她只是找個人發泄心中不滿。
偏偏家里人都站在那姓林的那邊,憋屈死她了。
“既然那么不開心,那就離開啊。”
最后,謝筱晴遞給她一片水果時良心建議道。
“去哪?”
“去沒有林小姐的地方。”
“那我不是給她創造機會?”
沒有她的地方也沒有霍云易,她不小心摔疼的這條腿有多虧啊!
還有可能讓她趁機搬進霍家。
不行,絕對不行。
“你不會再給自己創造更好的機會?”
賀靜嘉洗耳恭聽。
謝筱晴慢條斯理道來:“云易叔不是要將榮光通訊轉給你?你借此機會進環宇。”
賀靜嘉眼神閃亮:“環宇最近好像要爭取Y國的一個能源合作項目。”
謝筱晴:“環宇要爭取這個項目,那負責人絕對要去Y國接洽一段時間。”
賀靜嘉:“我要加入這個項目。”說著,伸手按下床頭鈴:“阿麥,馬上給我辦出院手續,我要去Y國治腿。”
謝筱晴:“…”
她還真是,說到就做啊。
這行動力!
“身殘志堅,定成大事。”
謝筱晴贊她。
賀小姐不高興了,“只是斷了條腿,怎么就成殘疾人士了?”
半個小時過去,林小姐的咖啡與楊枝甘露還未回來,倒是賀政寰過來了,手里提著兩個餐盒。
“筱晴什么時候回來的?”賀政寰略微驚訝。
“政寰哥。剛回來就過來看靜嘉。”
謝筱晴站起來,笑著與他抬呼,然后接過他手里提著的餐盒。
“自家人客氣什么。”賀政寰拉著椅子坐下來,看著動作熟練擺開餐盒的謝筱晴有些感嘆:“筱晴你多久沒回來了?每次同君姨與雙胞胎吃飯,他們可都很想你呢!”
謝筱晴只是笑,濃香的骨頭湯滑到瓷白的碗中,熱氣裊裊。
“工作忙,我跟她們也經常會通視頻的。”
“這次回來打算呆多久?”
H市與S城有多遠呢?賀政寰未揭穿她不想挑明的話題。
謝筱晴還未來得及回應,病房門再度被人推開。
推門而入的是一名身材頎長瘦削戴著眼鏡的男子,話還沒講完,在看到謝筱晴時,所有的話都頓住了。
謝筱晴倒湯的動作也因為來人的聲音而頓住,站直身子便與來人目光對上。
陌生得如同隔了半個世紀那么長久,卻又熟悉得才剛剛告別過一般。
即使,此時此刻,他就在她眼底,就在她面前。
“阿哲哥,你這個大忙人怎么有空來探我?”
床上的賀靜嘉打斷了他們無言的對視。
“賀家小公主斷了腿我都不來探一下,晚點回家阿爺阿嫲就要打斷我的腿了。”
賀政哲淡淡一笑,目光重新放到謝筱晴身上:“筱晴,好久不見。”
謝筱晴知道回S城一定會同他見面的,時間早晚而已。
她已經不是當年的謝筱晴,而他,已不再是當年那個眼神清澈的青年。
“賀生,你好。”
她淡淡地回應了。
賀政哲嘴角的笑漸漸地淡了下去。
時光流轉,八年后再見,他在她眼中只剩下一句:“賀生,你好。”
夜幕降臨。
陸懷遠私人手機響起時,持續了數個小時的會議終于結束。
他站起來,走到落地窗前接電話。
“舅舅,找我有事?”
“阿遠,你是不是讓人查六年前襄城一樁意外交通事故?”
“是…”
“聽我說,那件事馬上停止…”
陸懷遠:“…”
一分鐘后,陸懷遠掛了機,望著窗外的霓虹瞇了瞇眼。
收拾好東西的葉臻走到他身側,兩手勾住他手臂,腦袋靠過去,與他一同望著窗外的夜色。
“肚子餓不餓?”
他側過頭看她一臉甜蜜與滿足,喉嚨微動,最終出口的卻只是一句平常又體貼的話。
“餓得可以吃下一頭牛。”她抬眼,眸光閃爍。
他低笑,拉下她一只手,握進掌心,十指緊緊交纏在一起。
“帶你去吃飯。”
陸懷遠在公司附近餐廳訂了位,與葉臻過來時,經理已經在門口候著。
兩人正一邊看菜單一邊小聲討論,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在他們身后停下來。
“臻臻,阿遠,這么巧?”
是葉國禮,身側跟著葉璃及孟清雨。
“uncle,葉小姐。”陸懷遠有禮地起身招呼。
葉臻也站起來,叫聲“爸”,然后看向孟清雨:“孟小姐。”就是沒有理會葉璃。
完完全全的忽視,連表面功夫也懶得做。
“姐,姐夫。”
葉璃咽下那口氣,巧笑嫣然地看著陸懷遠,目光怎么也移不開。
陸懷遠點一下頭以示回應。
“葉生,這邊請。”經理做出有禮的手勢。
“葉璃剛收到H大通知書,所以今晚約了龐太一起用餐,感謝她的引薦。”
葉國禮道出原因,隨后三人便隨經理往預訂的座位而去。
葉璃走出幾步后回身,朝葉臻笑問道:“姐,你那位朋友有沒有收到通知書?”
“收到了,多謝關心。”
葉臻面無表情地回應了一句。
事實上,到今天為止,星辰還未收到通知書。
若是有,她早就嚷嚷著要慶祝一番了。
或許只是晚一天未送到而已,畢竟那天星辰說面試官已經恭喜她成為H大學生了。
“擔心什么?”
陸懷遠將菜單遞還給Waiter.
“星辰通知書還未收到,不會臨時出什么差錯吧?”
陸懷遠笑,“不會。”
“也對。有陸生在,肯定不會出差錯才對。”想想,又放下心來。
晚餐進行到一半,陸懷遠起身離開接了個電話。
葉臻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沒覺得奇怪,陸懷遠留洋多年,深諳西方用餐禮儀,為了不打擾到鄰桌,接電話離席很正常,而不是有什么需要隱瞞她的。
但這次,葉臻卻想錯了。
餐廳洗手間里,陸懷遠望著鏡子中自己嚴肅的表情,微微蹙眉地聽著電話不發一語。
“遠…”
電話那端的人見他許久不應聲,有些疑惑道。
“我在聽。”
“這件事,按你舅舅說的去做。你不要再插手,至于葉臻那邊…”
“等下。”陸懷遠打斷對方,洗手間的門在這里被人推開,“等會我回S城,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說。”
電話掛斷了。
進來的是葉國禮,看到陸懷遠,他挑了挑眉:“阿遠。”
陸懷遠收回手機,“uncle。”
“你跟臻臻馬上要訂婚,有什么需要得上我的跟我說。”
葉國禮伸手擰開水龍頭。
于公,兩人心知肚知不該說的不該問的別說別問,所以,見面能講的就是兒女私事。
“好。臻臻還在等我。”
陸懷遠客氣有禮地回應后便率先離開。
回到座位卻不見葉臻,他微微蹙眉。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葉臻的消息。
“我去一趟洗手間。”
女士洗手間。
一名衣著雍容華貴的婦人洗好手正欲扯出紙巾擦手時才發現洗手間紙巾用完了。
一方潔白的紙巾遞到她面前。
“多謝,不…”
婦人回頭看到是葉臻時,原本拒絕的話收了回去,笑容浮上面孔:“葉小姐有心了,多謝。”
“舉手之勞罷了,龐太客氣了。”
葉臻淺笑著回望龐太。
“剛才看你同陸生正在進餐就沒過去打招呼。聽說你跟陸生要訂婚,恭喜了。訂婚禮在哪里辦?”
龐太一邊擦手一邊客氣地問道。
他們訂婚的事情并未向外界公布,想來自是那日同阿嫲去飲早茶碰到她與葉璃時,葉璃同她講的。
這是事實沒什么可隱瞞的,葉臻笑笑:“回S城。”
“現在的女孩子像你這么年輕就肯訂婚的可不多呢。”
“可能沒遇上對的人。”
“那陸生肯定是葉小姐對的那個人了。”龐太笑著將紙巾丟進紙婁,“一起走吧。”
“好。”葉臻跟在龐太身側,看著她保養得保的側臉,紅唇微動:“龐太,冒昧問一句,您還記得前幾日參加H大特別面試的簡星辰嗎?”
“簡星辰?”龐太嘴角揚起:“那個從M國轉回來的小姑娘呀,她很有意思呀,雖然成績不是非常出萃,但是回答問題思維非常巧妙…”
龐太聊起了那天面試的情景,看來對星辰印象挺深的。
未了,轉頭看葉臻:“那天在考場看到你,以為你也來參加面試呢!你妹妹葉璃表現也不錯…”
“是嗎?她成績一向很優秀,不過,H大的特別面試,除了成績優秀之外,是不是也會考慮到學生的私人品德方面呢?”
葉臻嘴角揚著輕聲問 “私人品德?”龐太挑了挑眉,正欲回答,一陣高跟鞋敲打地面的聲音傳入二人耳內。
“龐太,原來你同我姐在一起。”
來人是葉璃,看了眼葉臻又移開目光。
“是啊,在洗手間碰巧遇上。”龐太淡笑著結束與葉臻的話題,“葉小姐,我還有事走先,再見。”
“您忙。”葉臻目前龐太離開,卻開口叫住葉璃。
“姐,我同龐太還有個私人聚會,有事晚點電話談。”
葉璃回頭瞥一眼葉臻后陪同龐太離開。
晚餐結束回到半山,已是十點。
“臻臻,我要回S城一趟。”
下車前,陸懷遠握著葉臻的手輕聲道。
“啊?怎么這么忽然?是不是發生什么事了?”葉臻驚訝地望著他。
是與剛才用餐中途那個電話有關嗎?怎么一路回來都不見他講?
“嗯,南部項目出了點急事,我得趕回去處理。可能要幾天時間,NSA這邊交給你跟百川了。有什么解決不了的給我電話。”
葉臻看著他,車內燈光昏暗,他的表情卻有幾分說不出的凝重。
“好。”
她知道南部項目對陸氏的重要性。
他側過頭,在她臉頰親了親,“晚了,回去休息。”
“你現在就回去?”葉臻有些不舍。
“嗯。明天給你電話。”
知她不舍,但事情緊急,他也沒辦法。
下了車,親自送她進屋,他才上車離開。
葉臻進了屋又跑到露臺,車子已經出門。
“舍不得就跟著回去呀!”
簡星辰端著水果進來,一邊吃一邊揶揄她。
“星辰,你收到H大通知書沒有?”
葉臻進來,接過她碟子放下很正經的問道。
“下午收到了。”簡星辰回得有些漫不經心。
聞言,葉臻放下心。
“收到通知書怎么好像不怎么開心?”
“呵!”簡星辰又叉了一塊水果進嘴里,一邊咀一邊回:“意料之中的事情,而且我本來就沒多想念書。”
葉臻:“…”
簡星辰湊過來,“那個葉璃是不是也收到了?”
葉臻點頭,人家今晚都開始慶祝了。
“呵,敢笑話我靠舅舅的面子上H大,她不是一樣靠那個什么鬼副主席開后門?還有臉講我…”
星辰不滿的絮絮叨叨。
S城,霍家。
賀靜嘉靠坐在沙發上指揮傭人收拾行李,手里握著果汁喝得津津有味。
霍希安推門進來時,正好看到她將空著的杯子遞給傭人。
“少爺。”
傭人轉身看到霍希安,有禮地招呼一聲,霍希安點了下頭:“你先出去。”
傭人離開后還貼心地關上房門。
“我要上廁所。”
賀小姐高高地舉起雙手,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就你事多。”霍希安罵了聲,還是乖乖上前推著她往浴室,再小心地抱著她下來:“自己脫。”
賀靜嘉‘呵’了聲,“就算我脫光在你面前,你又能奈何我?”
霍希安也朝她‘呵’了聲,“你腿上沒綁著個這么礙眼的丑東西,我對著你都起不來,更別提現在這副鬼樣…”
賀小姐氣壞了!
“霍希安,你給我滾!”
霍公子麻利地滾得遠遠的!
兩分鐘后又得乖乖地滾進來,將她抱出去。
他坐在沙發上看著收拾妥當的兩大箱行李,兩只長腿放到桌上伸直,想抽煙,但礙于面前那個魔女又忍下。
“你這點傷還要到國外治,真是不嫌勞民傷財。賀靜嘉,你還是死了那條心吧!”
因為新能源項目的事情,小叔馬上就要過去一陣子,想也知道她這個時候借口去Y國治腿是為了什么。
但霍希安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賀靜嘉也沒打算告訴他,她要進環宇加入項目的事情,免得他壞她的事。
“我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希望我從英國回來時,你已經跟太爺太嫲講好我們要離婚的事情,要不然別怪我不給你面子。”
賀靜嘉冷哼一聲。
“賀靜嘉!”霍希安臉色不好看,手里把玩著的打火機真想往她臉上甩去,但也只是想想罷了,真甩過去給她,他下半輩子有可能都被她踩在腳下蹂躪。
他媽的!想想他也是夠窩囊的,就因為年輕氣盛做錯事情,就被一個女人這樣踩著,威脅利誘。
這種日子過得真不像個男人。
當初若是豁出去承擔,或許日子還沒有現在過得這么窩囊。
不知現在后悔…
“你以為我不想跟你離婚?”他不屑地哼了聲,“不過我告訴你,就算我們離婚了,你跟小叔也不可能在一起。就算他跟林小姐婚沒結成,太爺太嫲那邊你就過不了。”
跟孫子離婚,再跟兒子結婚?
一向愛面子的老人家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她真是想得太美了。
這輩子,在她選擇跟他結婚后,她想再入霍家,根本就不可能。
賀靜嘉怎會不知他意思?她這么聰明,怎么可能想不到?
但是又如何?
難道因為知道前方困難重重,橫擱著數座大山她就要放棄嗎?
這不是她做人做事的風格。
不試怎知就失敗?
“我自己的事情,我會處理,不勞霍少爺操心。麻煩你,幫我端漱口水出來。”
賀小姐理所當然地繼續指使“自家老公。”
霍希安他媽的想甩門而去,但最后,只能憤憤不平地往浴室而去。
陸家。
陸懷遠的車子進門時,客廳里的德國古董鐘指向十二點。
老太太一向睡得早,安李瑩女士也很少熬夜,客廳里里應無人的。
但陸懷遠踏進來時,卻意外地看到父母親正坐在沙發上,明顯是在等他。
父親等自己理所當然,但一向注重美容覺的母親大人怎么也在?
“爸、媽。”
他走過來。
“怎么那么久?”安李瑩打了個哈欠。
“你先去睡,我跟阿遠談完事情就回。”陸德宣拍了拍妻子的手背,語氣溫柔。
“嗯,我們不要談太晚了。”安李瑩起身,又想到什么:“要不要泡兩杯參茶給你們?”
“媽,不用了,你上去休息。”陸懷遠道。
聞言,安李瑩轉身看了眼精神充足的兒子,又看了眼臉上略有疲憊的老公,哼了聲——
“你不用,你爸要用,你年輕你爸不年輕了。”
陸德宣:“…”
這是嫌棄他老了?
陸懷遠清了清喉嚨,“我去泡茶給我爸,安女士放心了嗎?”
安女士這才放心地上樓。
陸懷遠可不是哄著安女士的,轉身往廚房去。
泡杯茶而已,費不了多少時間。
十分鐘后,他端著泡上的參茶往書房而去,推門而入時順勢鎖上房門。
書房里只開了一盞小燈,燈光昏暗。
陸德宣坐在書桌后面,面色凝重地望著面前擺著的一疊文件。
看到兒子進來,示意他過來。
陸懷遠將茶懷放到父親面前,坐下,拿起那疊文件。
燈光雖暗,但他視力極好,能看清上面的密密麻麻的文字及圖片…
他一頁一頁地翻,看得極認真。
書房里安靜極了,只偶爾聽到紙頁翻動的聲音,而陸懷遠的面色卻是越來越沉重。
也不知過了多久,陸懷遠將那疊資料放到桌面上,正欲開口同面色同樣不好的父親開口說些什么時,陸德宣動作極快地將那疊文件丟進身邊的碎紙機里。
“爸…”陸懷遠擰眉。
“這些事就爛在我們父子肚子里,不許也不能再深挖下去。”陸德宣吐出一口氣,“蘭童善我已經安排他出國。”
蘭童善,就是幫陸懷遠查這件事的人,不能讓別人知道他們陸家在追查這些事,要不然到時必出大事。
陸懷遠沒再說話,定定地看著書桌后的父親,再掃一眼那已經碎成紙屑的文件,腦海里涌現的是那張清麗又倔強的小臉。
他低下眼,揉了揉開始有些疲憊的眉間。
“遠,我知你起初只是為了葉臻的事情,但這件事一查下來牽扯過大,不能再查,更不能見光。過去的就都當是都過去了。”
陸懷遠沒應聲,陸德宣走過來,拍拍他肩膀,語氣沉重:“我知你心里難受,但你要想想你舅舅,他與秦生,還有那位是站在一線的。界時真要查出來,陸氏也會被牽扯其中。”
“爸,我知道。”陸懷遠深深地吐出一口氣,“我想一個人靜靜。”
“嗯。別弄太晚了。”
陸德宣離開書房。
回到樓上房間,床頭燈還亮著女主靠坐在床頭等著男主人回歸。
“不是讓你先睡?”
陸德宣走到床邊坐下,抬手,將妻子輕蹙的眉頭撫開。
安李瑩抓住男人的大手,語氣有些嬌:“你不在,我睡不著。”
從年少戀人到伉儷情深,他們執手走了幾十年,有些習慣已經深入骨髓,真不是一把年紀還矯情,更別提,現在是真有事掛心頭。
“我去換睡衣,等我一下。”
陸德宣起身親了親妻子依然光潔的額頭轉身去更衣室。
男人回來的得很快,脫鞋上去,躺下來,習慣性地張開手臂讓妻子將頭靠過來。
“阿遠呢?”安李瑩問。
“還在書房,讓他一個人靜靜。”
兒子是個成熟有主見,見識過風浪的大男人,剛看到那些東西,或許有些震驚,又與葉臻扯上關系,矛盾思慮難免的。
“那葉臻那邊呢?若是她也查到這些…”安李瑩很擔憂。
“她查不到的。”男人輕拍妻子的背后安撫她焦慮的心情。
其實剛才那疊資料不過是冰山一角,一般人查不到,妻子對那疊資料也只是知道個皮毛。
那些事情若再深挖下去,牽扯出來的人就要鬧翻天了。
但為了不讓妻子擔心,他沒有告訴她。
安李瑩長長地嘆了口氣,“阿遠是個原則性很強的人,我怕他會不聽勸…”
“他原則性再強,也有理智。知道這事的重要性,不會亂來的,安心。”
“你說,萬一這事爆出來會怎樣?”
事情沒浮出水面的時候,每個人都可以當作不知道。
但遮羞布一旦被人扯開一角,總是會擔心哪天就爆發了。
“只怕到時,你老公也逃不掉。”陸德宣自嘲一笑。
“那阿遠怎么辦?”女人急得撐起上半身,她想得不是自己,而是正值事業巔峰期的兒子。
他們活了大半輩子,經歷了無數風風雨雨,沒什么好怕的。
就算自家老公真的被查,真的要蹲,她也不怕,因為她會陪著他。
但是兒子不同,他的人生剛開始,未來還有無數可能。
他有他的光明大道要走,絕不能被這件事牽扯進來。
相對妻子的擔憂,陸德宣極其平靜。
“這些事情,經手人都是我,阿遠什么也不知道,也從來未參與過。他站在陽光下,干干凈凈,誰能奈何得了他?再講了,你兒子已經長成一棵參天大樹,就算我倒了,他依然能巍然屹立。不必擔心。”
說著,將妻子扶躺下來,摟她入懷。
這一夜,陸德宣夫婦交談許久才入眠,陸懷遠卻在書房坐到天亮。
老太太起床后才知道孫兒昨晚連夜回來,急忙叫廚房多準備些早點。
“遠啊,最近很累啊?阿嫲看你今天臉色不大好。”
坐在餐桌邊的老太太看著從樓上下來的孫子,外表打理得干干凈凈,但臉上略帶疲憊的表情怎么也掩不住。
“睡晚了。晚點我在飛機上補個眠就好。”陸懷遠走近老太太,親自給她倒了杯茶。
“遠,你要飛哪里?”
跟在后面進來的安李瑩問道。
“爸、媽,早晨。”陸懷遠轉過頭看了下父母,淡淡道:“T國那邊有個項目我要親自飛一趟。”
陸德宣一聽他說要飛T國,臉色沉了沉,語氣地嚴肅幾分:“那邊的事情我去處理就行,你最近不是忙個跨國收購案?趕緊回去做你的。”
“爸,T國的項目一直是我在跟,我過去處理有分寸,你放心,不會出差錯。”
在這件事上面,陸懷遠不讓步,態度很堅決。
不能搬出臺面講的事情,陸德宣在心里嘆了口氣。
“行,你過去看看。有什么無法解決的第一時間跟我聯系。”
“我知道分寸。”
“父子倆神神叨叨什么?德宣,這會還有阿遠解決不了的難題?”老太太疑惑地望著他們。
“媽,沒事。”
“他呀,忽然父愛泛濫啰,擔心兒子太累。”安李瑩也打岔著。
難得一家人齊齊整整在家用早餐,老太太很是高興,也沒再去追究。
車子駛出家門時,陸懷遠打了個電話給葉臻。
彼時,葉臻剛將烤好的三明治取出來,放到瓷盤上,妹妹拿著她手機跑進來。
“早晨。”
女孩清脆而充滿活力的聲音傳入耳內時,陸懷遠陰郁了一個晚上的心情好了許多。
“早晨,吃過早餐沒有?”
“剛做好,你呢?”
“出發去機場。”
“去哪呀?”
“…先去B城。”
陸懷遠看著窗外一晃而過的街景,想著女孩燦若星辰的眼眸,心底那股陰郁及火氣又有上漲的趨勢。
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氣。
他的吐氣聲,電話那端的葉臻感覺到了。
“那邊的事情很棘手嗎?”她試探性地問道。
“恩,有一點。放心,能解決好。”他用輕松地語氣道,隨即轉移話題,催她去用餐。
掛機前,讓她有事打電話給他,若是他不接,可能是正在忙,看到消息會回復她。
“怎么感覺有些怪怪的?”
葉臻一手端著瓷盤,一手看著掛上的電話自言自語。
S城,陸家。
安李瑩等自家老公出門,老太太到院子里打拳后,輕手輕腳進了書房。
在書桌上翻了翻,又到書架前遛了一圈,沒找到她想看到的東西,最后又回到書桌前,眼角喵到一邊的碎紙機時,她蹲了下來。
霍家。
賀靜嘉指揮傭人將行李搬上車,霍希安面無表情地站在她身后。
他不想跟她說話,賀小姐也懶得理會他。
霍云易從屋里出來,看到這情景蹙了蹙眉。
腿還沒好這是要鬧哪樣?
“小叔。”霍希安叫了聲。
賀靜嘉驚訝地抬眼:“霍云易,你幾時回來的?我怎么不知道?”
昨晚跟他通話的時候,他還講要過幾日,誰知一大早起來,她竟然看到他了。
是要給她一個驚喜嗎?
想到這里,她臉上的笑容更大了。
“半夜到的。”相對于賀小姐的熱情與喜悅,霍云易就平靜多了。
畢竟,這是家里,希安,管家傭人都在一邊看著。
他點了點頭,看向眼輪椅上的賀靜嘉,目光最后又回到侄子身上——
“你們要去哪?”
“是她要去哪,不是我跟她。”霍希安語氣不是太好。
賀靜嘉聽了也不高興,撇撇嘴:“稀罕跟你呢!”
“去哪呢?”霍云易轉頭問賀靜嘉。
這祖宗,幾時出院回家的也不跟他講聲。
看來,昨晚的通話中,他們都有所保留。
他是想回來給她個驚喜,不過,她倒也是給他個大大的驚喜了。
這一大早的,搞什么陣仗。
“小叔不是將榮光送給我了嗎?身為負責人,總得要親自去接收對不對?”
賀靜嘉仰著下巴看他,眼神明亮閃爍。
“沒人讓你現在就去。”
“可我現在就想去啊。”
霍云易在心里嘆口氣:“至少等你腿傷好再說。”
賀靜嘉不依地哼聲:“不管,我現在就要去。”
霍云易:“…”
霍希安冷哼一聲,“小叔,你不用理她,有什么后果都是她自作自受。”
賀靜嘉惱了,伸手拍他,很用力:“看見你好煩,滾啦你。”
“滾就滾。”霍希安毫不留戀地轉身就走。
“喂,你還沒抱我上車。”
“自己滾上去。”
“自己滾就自己滾。了不起呢你!”
賀靜嘉朝他的背影叫囂,臉上的不高興卻散開來,彎彎的眼底盡是得逞的笑意。
算他識相!滾得越遠越好。
她回頭,仰望著一言不發看著她的霍云易:“小叔,我自己滾不上車。”
霍云易:“…”
“抱我上車。”她自然而然地舉高雙手。
霍云易清了下喉嚨,“我讓希安出來。”
“不要。他笨手笨腳的,昨天差點讓我摔下來造成二次受傷。”
賀小姐完全沒有半點內疚心抹黑霍希安。
“靜嘉小姐,要不然讓我來?”
整理好行李箱的三姐過來,詢問。
“三姐,我的包落在客廳里,麻煩你進去幫我拿出來。”
“好。”
三姐退了下去。
車邊,只有管家及牽著‘霍云易’的忠叔。
兩位很識相地沒有出聲。
“既然小叔不愿意,那我只能自己滾上去了。”
說著,她雙手按住兩邊扶手,就要撐著起身。
霍云易額角抽了抽,急忙上前兩步,出聲阻止她:“腿還沒好,鬧什么呢?”
“那誰讓沒人抱我上車呢!”賀小姐一臉無辜,“只能自力更生啰。”
話都到這個份上了,他再也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
小心翼翼地將她抱了起來,她卻得寸進尺地摟住他脖子,臉蛋也要貼過來。
“賀靜嘉…”他低訓一聲:“這是公眾場合。”
“那又怎樣?你信不信我在公眾場合親你!”
越大越不知分寸。
越大越讓他頭疼。
霍云易信!
她說得出來就做得出來。
所以,沉著臉一言不發地將她抱上車。
二樓露臺。
正在抽煙的霍希安將這一幕全都看進了眼底,忍不住冷呵出聲。
罵兩句就舍不得?呵呵!
霍叔再這樣下去,就真的只能被那個魔女吃得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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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今天沒話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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