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了欠賬,又領了一份飯,談墨便去了植藥峰。
護山大陣前,守門的是一個和談墨差不多大的小童,六七歲的樣子,圓滾滾的,唇紅齒白,扎著兩個小揪揪,嘴巴一鼓一鼓地在吃東西,看見她過來,把兩只小手背到身后,一本正經地問,“你是何人?來植藥峰何事?”
談墨瞅著他嘴巴上沾著的點心碎屑,咧嘴一笑,“我是領了任務前來澆水的。”
小童一聽,人小鬼大地背著手到她跟前,“你還是這半月來第一個接任務的,跟我來吧!”
談墨心里一涼。
這合虛派就不能有點正常的事情?
跟著小童在蜿蜒的山道中行走,兩側是綿延各色的靈草,只是遠遠地聞著,都渾身冒著靈氣,活似掉在路邊的一塊塊大元寶,等著人去撿。
“你別打歪主意哦!這里每棵靈草有多少片葉子我都是清楚的,你要是敢偷摘一片,我就讓刑戒堂的人來抓你!”
小童比她高上幾個臺階,居高臨下地警告。
談墨學著他的樣子,雙手背在身后,身體前傾,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
“你,你看我做什么?”
談墨,“哦,你嘴巴沒擦干凈。”
小童臉頃刻變成了一個熟透了的西紅柿,紅艷艷的。小爪子從后面伸出來抹嘴,連藏在手里的點心都忘了。
看到自己的吃食暴露了,小童慌得又想往后藏,打算掩耳盜鈴。
談墨笑得前仰后合,她覺得要是再捉弄他,這小童可能就直接爆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惱羞成怒,小童給她領到干活的地方,熟門熟路地爬到一張椅子上,冷著小臉,“植藥峰的任務是每次澆一方靈植即可,今日你便澆這處吧。每棵都要澆透,切記不可弄壞哦,不然我就傳刑戒堂的人來!”
他倒是慣會狐假虎威。
但是誰家的一方是指一個方向啊?這怕是干到明天也干不完吧?
“商量一下,我現在走還來得及么?”
小童冷冷地瞥她,“行呀,刑戒堂走一遭,一月之內不能再去執事堂接任務。”
談墨,“…”
原來還有這規定?
“你…”小童還想再威脅幾句,然后剛剛張口,就被談墨給驚住了。
她竟然把水凝成了一根根長條冰棍。
“你這是做什么?”
談墨忙得不得了,抽空回答他一句,“澆水啊。”
然后就見她跟背柴火似的把那些冰棍背向藥田。
“等等!你把這些放過去,是要把靈植都凍死?”
談墨腳步一停,一副看朽木的眼神,然后又問,“這里的任務是誰發的?”
“我啊?”
“哦。”談墨邊在靈植邊兒的田壟上放冰棍,邊問,“那我若是能想個辦法把靈植澆水的問題給解決了,你覺得值多少功勛和靈石?”
小童腦袋卡殼,隨后一揚腦袋,鼻孔朝天,“這靈植并非等閑之物,品種不同,澆水量和間隔的時間也不同,要不然,我師父便會直接用法術布雨了,何必在執事堂掛任務給你們白白賺靈石。”
談墨根本不想跟他爭辯,還白賺?真這么好拿這兩塊靈石,為什么沒人來接這任務!
“你就說我解決了這問題,值多少吧!”
小童看她不像開玩笑,奶兇奶兇地說,“等著。”
然后勾著頭不知道在他傳訊符上不知道跟誰聊天,應當是他那位師父?
過了會兒,小童看過來,“師父說,你若是能一勞永逸地解決我植藥峰的問題,可給你一千功勛,一千靈石。”
“欸?”談墨直接嚇傻了!這么多?她以為最多百來塊靈石的。
小童抿了抿嘴,不知道嘀咕了啥,伸出爪子,五指張開,“一千五!不能再多了!”
談墨蹲在地上,看著他兩眼放光。
他該不會以為她嫌少,所以才加價的吧?而且有件事兒很奇怪…
談墨搖頭。
小童拳頭緊握,像是氣的狠了,說話都咬牙切齒,“一千八!”
“成交!”
談墨從他的樣子估摸,那師父應該是給了兩千吧?但是做人嘛,不能太獨。
一直忙到傍晚的時候,談墨才把她任務那“一方”靈植澆灌完畢。
回執事堂交任務的時候,談墨鉆到告示欄前,在功勛兩千左右的位置找了找。
植藥峰澆灌水路;一次;修為不限;一千八功勛,一千八靈石。
任務剛發不久,看到的人不多,再加上這些年他們對植藥峰的名字看慣了,任務從來都是活兒多事兒重,酬勞摳搜。
等到被談墨領了,才有人反應過來問,“植藥峰給的獎勵是多少來著?”
“一,一千八?一千八功勛還有一千八靈石!”
“植藥峰今年什么情況?怎么突然這么大方?難不成把靈草都薅了賣給那邊煉丹了?哎呦!”
話一說完,胳膊就被人咬了一口,雖說不疼吧,但是挺丟人的,說話的人當即嚎了一嗓子。
“你才薅靈草呢!再亂編排我們植藥峰,我把你薅了賣刑戒堂!”
說話的便是植藥峰守峰的小童,他來發任務,本來想指定談墨接來著,但是執事堂絲毫不給面子,他也只能按規矩掛。
本來就憋著氣呢,這草包還敢詆毀植藥峰,不咬他咬誰。
一聽刑戒堂,告示欄前瞬間空了一片,以小孩為中心,幾步之內都沒人靠近。
談墨好奇地眨了下眼睛,刑戒堂的名字這么好用?
既然領了任務,談墨就草草吃了頓飯便開始想招。
回到無名山,便拿這個木棍在地上寫寫畫畫,如果金嬤嬤在的話,一定能看懂,這可不就是陸家藥園的水路圖么?
現如今,植藥峰上有九口水井,分別在峰頂,半山腰,和山腳,但是要讓水往上走,就要用到凡人界的水車,合虛派這地兒能有這東西,計劃不可行。
從上往下倒是簡單,那么山腳的三口井便無用了。
接下來就是水渠的問題。
植藥峰太大了,她要是一個人去弄那些細水渠,怕是得到明年了!
打定主意之后,談墨轉身回屋。
隔日,合虛的飯堂門口就貼了一張紙,言簡意賅,就是招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