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人嘛,長得是真叫一個精致可愛,眼珠子一轉,鬼靈精怪的模樣,但說話的聲音是真不敢恭維。
聽聽那拖長的音調,聽聽那陰嗖嗖的動靜!
有點兒嬰兒肥的手從腰間拽下那只鈴鐺,不知道她做了點什么,談墨就感覺周身的風停了,聲歇了。
她試探性地用黑刃往旁邊捅了捅,果然就碰到了一處看不見的屏障。
“那我們就,開始吧!”
陰嗖嗖的聲音一落,結界上就浮現出一列龍飛鳳舞的大字。
談墨往別處瞧了瞧,“叮”的一聲鈴響就震得她頭昏眼花,差點昏厥過去,鬼氣森森的聲音就在背后響起,“不可以亂看哦!”
談墨:…
這是正道女修?這特么是討命的女鬼吧?
白衣黃裙的女仙彎著腰,笑瞇瞇等著里面的人出洋相,誰知道這小姑娘頭都不轉一下,還默默地從自己的乾坤袋里掏出一床棉被,把自己從頭捂到腳,只留下倆黑漆漆的大眼睛。
女仙,“…”
要說寫字抄書,談墨可是從記事起就在做這件事,但是真正自己答題還是頭一回,況且,這出題的也不知道要個什么答案。
偌大的結界上其實就四個字,“何謂修道”。
這是什么拷問靈魂的問題!
談墨板著手指頭數了數自己要修道的理由,其一,桑居都答應胖嬸兒和老頭的事情,其二,想保護哥哥,其三,想幫大少爺拿到靈植。
可這些都是她的私心,寫上去會不會被通過不說,萬一被追問起來可怎么解釋?那都是從小沒娘——說來話長的事兒。
琢磨了有那么一會兒,談墨遲遲沒有作答,以至于把原本守在冷面黑衣少年旁邊欣賞男色的女仙都給吸引了過來。
以前她也不是沒干過這種給前來合虛派的弟子考核過,大家都恨不得審完題就快快作答,把整面結界都寫滿才好,可是這小姑娘跟老僧入定似的裹著被子孵蛋,就顯得很獨特了。
走到近處,她才看清,那小孩托著腮幫子,嘴里念念有詞,一只爪子伸出被子外面,手指頭比比劃劃,也不知道在說些什么東西。
一個半時辰一到,人比花嬌的女仙給這里表情各異的一干人等一個燦爛的笑臉,緊接著,鬼氣森森的調子又扯了出來,“時間到啦!請你們把自己的名字都署在上面,要聽話哦,不然…”
不然什么她沒說,但是詭異的音調聽的人毛骨悚然。
談墨看看自己面前的結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在下面大大地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結界一撤,就有人直接癱軟在了地上,畢竟是用靈力答卷,身體里靈力供不上,就只能是一心二用,邊吸收靈力,邊書寫文章,就難免虛脫。
談墨早在寫完名字的時候就收好了棉被,剛被解放出來,朱瀅就姿態端雅地過來和她打招呼。
“答得如何?”
談墨仔細考慮了片刻,“尚可?”
其實說尚可都是給自己臉上貼金,因為她就寫了八個字!
朱瀅掩唇笑了下,“你這是什么語氣啊,自己答得如何難道還要問我不成?不過合虛派的題好像不難,相信我們都能有個好成績。”
不過緊是隔了一日,朱瀅就為她的話付出了代價。
因為第二場比試隨之而來,這次不再像昨天一樣只考了一道題,而是密密麻麻鋪滿了結界,不用答,只需要選答案便可。
談墨就算從小幫陸予蘭抄書,知識面也有限,多以連蒙帶猜,終于答完了所有的題,朱瀅也沒再像昨天一般湊過來,而是坐在原位閉目休息。
倒是那只花孔雀精神奕奕,湊到她跟前噓寒問暖,還貼心地從自己的乾坤袋里拿出好些精致的點心和果酒讓她充饑。
朱瀅淡淡道謝,猶豫了下,付了塊靈石給他,端著點心和果酒就招呼談墨過去一起用膳。
可不是所有人都有這般愜意的享受,一時間,談墨覺得身上刮過好些眼刀子,如果能殺人的話,她覺得自己已經死了好幾回了。
有了第二天的經驗,大家不敢懈怠,都趁著皎皎月色抓緊時間補充靈力,等待第三天的“刑場”。
中間不乏有人已經自暴自棄,放飛自我地就地歇息。
于是第三天的場景就變成了有人專心做卷,有人呼呼大睡。
那位長相和聲音成極端差的女仙也不生氣,自始至終笑吟吟地在亭子里游走。
三場考試一結束,談墨也徹底虛脫,懶洋洋地躺在自己的小被子上,將自己裹成蠶蛹,想到自己的下場,抱著被子翻滾了幾圈才泄了憤。
哎,要是這場被擼下去,她該怎么才能混進合虛派呢?
合虛派。
相伯琮雙腿交疊翹在桌案上,懶懶散散地靠著椅背,修長的手隨意地翻動著長老交給他的留影石,上面有八個亭子的整體留影,還有篩選出來的甲等答卷。
掃著掃著,忽然哈哈一陣大笑出聲,嚇得門外的站著的諸位長老胡須一動,心道糟糕。
這妖孽掌門不知道又要作什么妖了。
然后沒等他們反應過來,整個合虛上空就響起了他不正經的聲音,“我就說這群人沒安什么好心,瞧瞧都把你們這些一心向往合虛求道的小朋友都折磨成什么樣子了!別怕,一會兒我幫你們揍這群不是人的東西!”
眾長老:臉呢?!這樣慘無人道的考核方式是誰提出來的!
“不過既然是錄取考試,自然有勝出也有淘汰,這次沒能進入第三輪考核的小子丫頭們,歡迎你們下次再來!啊,還有一位特殊的,那個,談墨小道友,等你完成第三輪,到我這里來一趟啊。”
談墨,“???”
朱瀅也眼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談墨簡直是一臉蒙圈,什么情況,怎么回事?難道她答得太差讓合虛派的掌門都看不下去了?
可是她也沒寫啥出格的東西啊?
等等,完成第三輪?是說這一輪自己過了?
但是想到等會兒要單獨去見那位聽聲音就不怎么正經的掌門,談墨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是該默哀還是該額手稱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