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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七章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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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恩無言。

  他發現自己有點跟不上‘長者’的思路,這老鬼究竟他媽的什么意思?

  他要做什么?

  似乎是察覺到了陸恩滿心臥槽的心情,長者適時的解釋道:“其實很簡單,當初天界崩塌,其實個中原因相當復雜,你也知道,大導師這種人,肯定不會是腦門一熱就沖去和天界拼命的,其中必然會有相當的隱情,這也只不過是其中之一而已。”

  “天界崩塌不是一就而蹴的,其中穿插著很多不遜色于你目前所做的龐大規劃,其中之一,便是如何動搖天界使徒們的信仰。”

  “不才,我就在其中擔任了相當重要的角色,我也曾是大導師的合作對象之一,雖然我不知道他背后到底和多少人合作過,不過,顯然我的作用不會太小,因為…天界就是我直接掘的根。”

  一直在旁邊旁聽的沃頓大師則立刻說道:“關于這一點,我可以作證,起碼…我活著的時候,長者閣下,就已經和大導師有所聯系了。”

  陸恩默默點頭。

  沃頓活著的時候,那應該是…四五百年前了吧?大導師在那時候就已經開始做籌備了?最后花了數百年的時間,終于在二十多年前,將天界玩炸了,教會元氣大損?

  然后,恰如其分的,在宗教勢力最衰弱的現在,自己橫空出世了。

  還真是…巧合啊。

  “如你所見,你作為地獄君王,應該能夠理解這個天界使徒的位格來源于何處。”

  “天界作為純粹精神領域所具現化的世界,最初便是一個純粹的幻想凝結而成的,也就是原始崇拜,你應該能夠明白嗎?”

  原始崇拜,即原始時代的先民們對于神秘力量恐懼、敬畏、依賴的心理情感,這確實很有可能成為天界誕生的誘因。

  在黑暗愚昧的年代,就連曾經的魔物或者真龍,都曾經以神的形象被無知的原始凡人所敬仰崇拜。

  在那個人類蒙昧的年代,苦民們飽受野獸的爪牙,風暴的沖刷,暴力的劫掠與其他無窮無盡的傷害與險惡,他們的恐懼,祈求匯聚成愿望,使得一些生物回應了他們。

  或許是魔物,或許是真龍,又或許是別的什么,從現在的記載來看已經不得而知,但有一點可以確定。

  那就是這些存在回應了原始的禱告,它們降下‘奇跡’,以換取凡人的獻祭和崇拜——于是這些現實存在的生物便漸漸化身為原始人類的圖騰,偶像與圣物,被凡人所祭祀的神,他們以最原始的渴求更多人的獻祭,更多人的崇拜,為此不惜進行血祭,古老的文明多存在血祭儀式,很多就是他們的影響。

  然而,當真正的神祗君臨大地,為崇拜祂們的人帶來全新的信仰和知識以后,這些古老的存在就被詆毀為異教,被圣殿騎士們討伐,征戰,最終銷聲匿跡,徹底從歷史上抹去,就連陸恩所看見的最古老的典籍里都沒能記載這些原始崇拜的正體,只剩下零星的記載證明曾經有那個時代的存在。

  他們慢慢被世人所淡忘,現存的也被稱為邪教,躲躲藏藏,或者被偏遠蠻族所信仰,所有的人類教堂都只膜拜這些擁有宏大神力的真神,早就拋棄了這些偽神。

  “那些偽神并非消失,而是被真神鑄造成了天界基石!你還記得你所看見的神之左右手,天之六爵嗎?他們除了少部分是人類死后晉升的,其他大部分都是曾經的偽神!他們或是自愿,或是被迫,成為了真神的擁躉!”

  “你眼前的這位,便是從上古時期,留存下來的天界殘片,所有天界基石中最高貴的一位,也是天界崩塌之后,隕落下來的最漂亮的那顆星,天界支柱!以一己之力將七層天界連接起來,用她的枝干和根須串聯起整個天堂!”

  “她就是,世界之樹,尤拉希爾,所有偽神之中,唯一足以撐起半個天堂的存在,因為她的墜落,天界這才崩潰,下三層直接炸開崩散,上層天界也不得不龜縮起來,停止以往那么頻繁的干涉凡間。”

  “所以教會才會如此頹勢,甚至于一位圣徒的死亡也不得不讓他們親自參戰,因為那代表他們對凡間的干涉幾乎趨于停滯,他們承擔不起一位圣徒的損失,必須找到他的靈魂。”

  “現在你明白了吧,為何我會突然出現,與你結盟,雖然安略成為新地盤,脫離帝國概念的確是一個重要的理由,但絕非唯一重要的。”

  “我從你身上,看見了其他的東西,這也是我現在會把這位介紹給你的原因。”長者張開雙臂,整個陰影界都仿佛在他的掌握之中,他身上涌現出無限的自信與力量,讓人根本睜不開眼。

  隨后,他對陸恩伸出手:“那么,盟友,知道了這一切之后,我對你的要求僅僅只有一個,那就是——同我們一起,徹底崩碎天界,那之后,我們可以獲得天界崩潰之后的所有期待與利益。”

  “我和沃頓只不過是其中之一而已,我們還有其他的同伴,有一個完備的組織與聯盟,而我們的一切目的,就是砸毀神明,隨后分享祂的權柄。”

  “你應當知道,對我們這種人而言,要晉升是多么困難的一件事,但天界是我們的希望,舉個例子,你看,光是天界崩塌了一半,就給我帶來了這樣的機會。”說著,長者的兩只眼睛,分別閃出了不同的能量。

  一只眼睛,瞳孔放大,整個眼睛被黑色完全覆蓋,宛若最深沉的黑暗,像是一個旋轉著的黑洞,吞噬著一切,僅僅是看著就讓人失去力量,變的沮喪。

  另一只眼睛,則開始緩緩放光,瞳孔消失,轉而是完全的白色,盯著的時候,情不自禁的就會高興起來,身體仿佛被喜樂充滿,情緒自然而然的高揚起來。

  光明與黑暗融匯一體,互相依存卻又涇渭分明,但卻讓他的壓迫感強了一倍。

  貨真價實的一倍。

  “這可不是兩個等級9的技能,從頭到尾,我都只有一個等級9的技能而已,但光明的存在,補足了我陰影上的缺憾,讓我的道路延伸出很遠,我有種預感,一旦我得知光明之真諦,便能在陰影之中踏足終點,晉升等級10。”

  “魔物之王,你或許也能在天界的權柄之中,找到這樣的機遇,如何?加入我們吧。”長者說道。

  “…我怎么能拒絕如何有誠意的邀請呢。”陸恩毫不猶豫握住了長者的手,答應了下來。

  世界上最好的關系就是共犯。

  這點道理他可是知道的。

  帝國邊陲,保守黨勢力范圍內的喀魯隆行省,白峰城。

  一位教會牧師正在做記錄。

  做什么記錄呢?

  作為一名新手牧師,一位等級1的新晉圣職者,他負責的是喪葬,撰寫的自然也是死亡記錄。

  教會一直都在負責喪葬,這樣可以杜絕惡靈或者死靈作祟,通常,人們死后都會由教會負責收斂遺體。

  地位高者會用重金聘請地位高的牧師來主持儀式,隆重下葬。

  地位低的人,則會被統一收容到公墓,由這種普通的牧師簡單的進行儀式后下葬。

  “死亡處:錫廠街金獅子小巷3號,內部一間違規建筑一間小屋子里面。”他寫上這一段話,然后和死者的四個人名貼在一起。

  是的,這一個房子里,有四個死者。

  “具體情況:死者房屋內沒有床,沒有鋪蓋,也沒有任何家具,似乎是自建的一間小棚戶,死者有兩位,是母子,母親與三個兒子,最小的一個才一歲,最大的五歲,尸體極其消瘦,被咬得遍體鱗傷,腐敗的很嚴重,很久都沒有被發現,屋里的地板被拆掉一塊,他們全家就用這個窟窿做茅坑,所以一直都臭不可聞,因此,當他們死在家中的時候,沒有人察覺,等他們腐爛了,也沒有人察覺,一直到下個月房東過來催房租的時候,才發現他們已經死了。”

  “死因:從身軀的消瘦狀況,以及他們腐敗的,空癟癟的胃部來看,我有充足的理由相信他們四個是餓死的,我也很想這么相信,這樣就可以讓一個母親不用背上罪惡,不過實際上,從幾個嬰孩折斷的頸骨來看,這是謀殺,是母親殺死了自己的孩子。”

  “死者調查結果:這個家庭的丈夫在不久之前死在了工廠里,致使她在一個月內被迫賣掉了所有的家具去買食物,上個星期她為了得到一些食品,把床單押在食品店里面,總之,她僅僅為了弄到全家吃的面包就把一切都賣光了,在走投無路之后,她扼死了自己的孩子,隨后自殺。”

  “罪人的靈魂不會得到超度,而是毀滅,希望你下…沒有下輩子了。”

  “希望你們的靈魂得到祝福,愿來生有個好家庭。”他同時撫慰著那三個孩子的尸體,雖然因為他們的靈魂過于孱弱,實際上死亡的時候就已經被冥河拖走了。

  他們等不到祝福的那一刻。

  他寫完記錄,將那母親僅存的靈湮滅掉。

  這是規矩,惡意殺人者的靈極有可能演變為兇靈,哪怕還有留存,也必須要湮滅,作為一位凈化1,他有著驅逐靈魂的能力。

  “恩,那該埋了。”他做完這些,拿出鐵鍬,開始哼哧哼哧的挖起坑來。

  負責喪葬的牧師自己挖坑是很常見的事情,由于這些死者幾乎都沒有人買棺材,只能在公墓挖個坑埋掉,這種事情還要花錢找力夫,對這個牧師來說也是一個沉重的負擔,畢竟雖然他的酬勞夠吃飯,但肯定不夠雇人。

  他也窮啊,雖然職業者養活自己肯定沒問題,而且他還是教會的圣職者,比普通的等級1要寬松一些,不過能自己來,省一點是一點吧。

  這位年輕的牧師很快挖好坑,把四具腐爛的尸體送到坑里去,他再次祝福了那幾個孩子,隨后把坑填上。

  他很還年輕。

  所以,他很難過。

  那個母親也不過二十來歲而已,可就這么死了。

  而且,她其實是有租的房子的,雖然破破爛爛,雖然臭氣熏天,雖然是違規建筑,雖然這房子會吃掉她丈夫幾乎三分之一的收入。

  但不管怎么說,有一個藏身之所的人,比起無家可歸的來總算是幸運的,這個城市每天有好幾萬人早晨醒來不知道下一夜將在什么地方度過,橋洞底下,路邊,屋檐下,哪里可以睡,他們就睡在哪里——在過道里,在拱門下,在警衛不會去打攪他們的任何角落里。

  一些人幸而走進私人慈善事業在某些地方辦的收容所里面去,另一些則可以搶到公園里的長凳,是的,長凳是需要搶的,他從沒看見過老弱病殘可以睡在那上面的,只有成年男性有資格保衛屬于自己的長凳,而不必睡在地上。

  在每條大街的小巷子和胡同里,總會有許多苦難,有一部分是很刺眼的,也有許多是永遠也不會暴露出來的。

  年輕的牧師并不想斷定整個城市的所有人都像這個家庭一樣的貧窮。

  因為他知道得很清楚,每有一個人被社會完全踏在腳底下,那么在他的頭頂,就會有十個人生活得稍稍好一點,大部分人仍然沒有餓死,他們還在艱難生活著。

  但是同時,年輕的牧師又斷定,成千的勤勞而誠實的家庭,比所有的貴族和富商都誠實得多、值得尊敬得多的家庭,都過著這種非人的生活,雖然這些家庭沒有任何罪過,雖然他們盡了一切努力來避免這種命運,但最終仍然脫離不了。

  一想到這些,他就愈發苦悶。

  思來想去,他回到教堂,自己的住處之后,從床底翻出一本書。

  這是那些工人傳播的書,他們說這能救他們,但主教說這里面的思想是褻瀆的。

  “神啊…如果這里面的東西能讓人擺脫這種死亡的話,那他為什么會是褻瀆的呢?如果可以讓這種人少一些的話…那也是符合主的教誨的吧?”

  說著這些話,他翻開了書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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