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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黑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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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皮杜的地牢里。

  不愧是新建都市,連地牢里都熙熙攘攘的,有的進來的愁眉苦臉,覺得坐牢痛苦非常,有的反而喜笑顏開,進來和回家一樣。

  各類三教九流進進出出,往來如集市,令人感嘆城市治安。

  阿皮杜的犯罪活動極為猖獗,每天都有不少人渣都向禿鷲一樣涌向市場,偷走錢包,盜竊肉塊,在暗巷中毆打碰巧走過的可憐蟲,然后把他身上所有值錢的全拿走,這也是幾乎每天都有死刑的原因。

  不過哪怕是在這種地方,也有誰都不敢招惹的地方,那就是地牢的最底層。

  和上面那些小偷小摸,或者坑蒙拐騙的可不一樣,這里的人做的都是真正的大生意,窮兇極惡,對他們來說算是褒義詞。

  在這里面,一個單獨的牢房之中,坐著一個長相帥氣陽光的年輕人。

  和周圍一個個兇神惡煞的猛人比起來,他顯得那么不合群,其他人一看就知道是不好惹的,只有他,乍一看就像是鄉村農田里面辛勤勞作的年輕農夫,而且還是十里八鄉的俊后生,皮膚黝黑,大大的眼睛,明朗的五官,一看就是個陽光健康青年,肯定聰明能干,能養活一家人。

  即使被關在牢里,他也沒有半點郁悶,反而興致勃勃的刮著牢里墻壁上的銹灰,鉆研著什么。

  只是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抬起頭。

  他察覺到了,遠處有傳來踩上階梯的腳步聲,但從地牢里微弱的光照角度來看,看守獄卒換班的時間還沒有到。

  說明有什么事情,要讓他們提前來這里。

  “里面有什么動靜嗎?他有什么反應?”

  外面有個說話的聲音,青年可以很確定,這人不是獄卒,因為他早就已經把所有的獄卒都記在了頭腦里。

  同時可以聽到甲胄叮鈴當啷作響,來者是個騎士,或者軍官。

  “一直都很老實…但我們都不太敢看。”看守獄卒怯懦的聲音傳來,生怕因為看管不嚴而被責罰。

  “不怪你們…畢竟他是個怪物啊。”軍官理解的說道。

  隨后,大踏步的聲音傳來,一道又一道牢門被打開,最后,一直深入到底層,來到了青年的身邊。

  “列塔,有人愿意保你出來。”一個全副武裝的軍官走了進來。

  仔細一看,就是當時面見陸恩的那位帝國將軍,只是比起見陸恩時候的軍裝,他現在顯得慎重了很多。

  “嘿…準備充分啊。”青年露出笑容,瞇著眼睛看著進來的帝國將軍,

  一身附魔鎧甲就不談了,身上散發著一圈神圣的光暈,顯然剛剛接受過神官的賜福,手上還不合時宜的戴著一枚魔法戒指。

  上面鑲嵌著一枚通體湛藍的寶石,他一眼就看得出來是靛蒼石,這種亮藍色、透明的剛玉類礦物,可以給予配戴者智慧及平靜,讓佩戴者祛除恐懼,免遭欺騙。

  將軍并不覺得自己大題小做了,因為擺在他面前的,可是犯了褻瀆大罪,偷盜了圣人遺骨的怪物。

  二十五年前,他犯下了褻瀆大罪。

  褻瀆并非瀆神,是兩個完全不同的罪名,褻瀆大罪是對教廷不敬,而眼前的青年正是如此。

  他潛入哈瓦爾,挖掘圣人遺骨,以此煉制‘圣骸’,因此被教會緝拿,判處死刑。

  但軍方還是把他要了過來,因為他是天才,是煉金術士之中難得的無師承者,靠著獨自一人磨練而成的職業者。

  但他也不愿意為軍方效力,所以就被關到了現在,而阿皮杜建立之時,斯萊爾將軍還沒死心,又把他提到了這里來,但他依然不配合。

  正好這次魔物之王想要,也可以讓這位魔物來試試,成了最好,不成也不過再拉過去關起來,沒什么關系。

  青年似乎也清楚這一點,他丟掉手里的墻灰,嘿嘿一笑,坐在原地等著。

  不一會兒工夫,眼前就出現夾著烤腌豬肉和起司的面包,還有溫熱過的蜂蜜酒。

  在牢里只能啃冷洋蔥和黑面包的黑青年,毫不客氣的抓起來就大口一咬,和著酒灌進肚子里。溫熱的蜂蜜酒沿著胃往下流動的感覺異常清晰,讓他感覺到十分舒暢。

  他根本就沒有理睬周圍人那警惕的眼光,自顧自的享受著美味。

  “列塔,這次是一位殺人如麻,冷酷無情的總督想要見你,而且他不是人類,你最好收斂一點。”將軍冷漠的提醒道。

  “收斂?”叫做列塔的黑青年瞥了一眼,繼續吃了一口面包。

  他有些唏噓,數十年來,被罵做邪門外道,被所有人恐懼,抵觸,即使受到當權者的庇護,這條命和腦袋還是常被覬覦,但即使這樣依然在所不惜,青年煉金術士就只為了這個目的,他將身為人的性命和所有尊嚴全都賭上。

  在牢獄之中什么都做不到,但如果出了牢獄,再去做那種事,肯定會再次被送進來,如果不是自己仍有價值,那么決計不可能活到第二天。

  要怎么做?

  “那當然是…很樂意啊,不知道這次又是哪位大人看上我了?我可是很樂意效力的!”黑青年一口咽下所有吃的,就像是野狗迅速吞咽食物時的動作,抖了抖肩膀,把面包吞下肚,剩下的肉都沒有怎么嚼過,直接咽下。

  然后,他一口飲盡蜂蜜酒,用金黃的酒液把吃的沖到肚子里,接著咧開嘴,站了起來:“希望這次的老板肚量大點!哈哈哈。”

  看見他這么放浪形骸的模樣,將軍皺眉:“你就沒有點忠誠心嗎?聽說你曾經也是騎士,真是有辱家族榮耀。”

  名叫列塔的煉金術士,歪頭斜覷了那個將軍一眼,不屑的將目光收回,這動作讓將軍氣的肩膀發抖,仿佛遭受了侮辱。

  但列塔毫不在意,明明外面的牢籠還緊緊鎖著,但他徑直推開了牢門。

  忠誠?那是什么?

  煉金術師相信萬物流轉,世間一切沒有永恒不變的道理。人會面臨死亡,世事滄海桑田,舊物轉換成新貌,唯有如此,才能相信著鉛有可能轉變為金,愚蠢的白日夢終有一天也可能成為現實啊,他們用自己的知識和堅持,筑起一道高墻,把自己隔絕在世界之外。

  萬物流轉,永不止歇,忠誠當然也不例外。

  腳步邁開,數重陣列構成的魔法監牢輕而易舉的就被推開,一層又一層的封禁直接全數褪去了光彩,失去作用。

  其他的囚犯目瞪口呆,這絕望的監牢原來是這么簡單就能推開的嗎?是不是獄卒提前關閉了?!不對,這地方的魔法封禁根本關不掉啊!

  但其他人,包括看守,將軍在內,都沒有半點驚訝,似乎習以為常。

  魔法封禁怎么可能攔得住他?

  煉金術7的‘黑黃金’列塔·利威頓。

  陸恩看著手里的資料,這是斯萊爾元帥遣人送來的,是關于要送給自己的那個煉金術士。

  煉金術在目前,沒有等級8以上的存在,他就是當世頂尖的十幾位煉金術大師之一,也是最年輕的一位,如果不是他犯的罪實在太麻煩,沒有人愿意將他囚禁起來,畢竟,煉金術大師能發揮出來的奇妙能力非常受貴族們的喜歡。

  即使是囚禁起來,大多數人也希望他能再次為帝國效力,可惜,他倒是很樂意,但每次都會重蹈覆轍,然后再次被關押。

  總有一天他會耗盡當權者們的耐心,比如現在,甚至沒有人愿意再保釋他,以至于他被當做籌碼交給了魔物之王。

  他所犯的事情是正在煉制圣骸,一件禁忌之物,最初是由于天界的崩壞,導致他拿到了一些天界碎片和氣息。

  于是他起了興致,開始收集天界使徒,并將天界使徒們活生生的煉入其中,最后他把目標打在了教會的圣人身上,因為圣人都是由神明冊封的。

  很顯然,他失敗了,而且被圣人彼得當場生擒,他遠遠低估了一位等級8的圣職者的強大,更何況煉金術并非戰斗技能,于是見面就被當場打爆。

  之后,他更是被囚禁起來,有人欣賞他的技術,把他保出來,但每一次他都會試圖再做一次,重蹈覆轍,又被關進去。

  教會的怒火也不是誰都能承受得起的,一次又一次,這簡直是在打臉,最后,就根本沒有人愿意保釋他了。

  因為教會的勢力和貴族們糾纏很深,幾乎所有的貴族都是虔誠的信徒,還有類似圣艾樂芙修道院這類專收貴族千金的高雅修道院,年輕的貴族青年們也時常會選擇在教會的騎士團內任職,國教是深深盤踞在整個帝國中央,牢不可破,哪怕是皇帝也需要重視他們。

  一個煉金術士,如此幾次三番的打教會的臉,還能活著真是一個奇跡。

  斯萊爾元帥這一手很漂亮,因為陸恩在帝國內的任務就是牽制教會,為學院派進行制衡,把這個東西交給陸恩就是赤裸裸的打教會的臉,很顯然,他們要注意自家的墳頭不會被挖了,而且這次還很有可能成功,因為有一位等級9護法,直接傳送過來,然后傳送離開,方便快捷。

  而對帝國而言,這也是個好消息,起碼,一個煉金術7的煉金術士可以不用再牢里待著了,等到陸恩出人出力幫他把‘圣骸’煉制完畢,他沒了執念,到時候以帝國的資源,他會投靠那邊當然是連想都不用,魔物之王那么窮,想要盡情的發揮自身的才能,只有帝國才能提供那樣的資源。

  整個環節的關鍵就在于,全帝國也只有陸恩不在意得罪教會,并且還有能力幫列塔,設想一下,如果是瓦爾德公爵為了這個煉金術7的煉金大師,親自出手幫忙搶了一具圣人遺骨,那他可能是瘋了,在找死。

  但陸恩不一樣,他本身完全不介意這點,搶了就搶了,反而更能在皇帝那邊彰顯自己的重要性,況且,教會難不成還能來打他?如果真來了,那陸恩肯定舉雙手歡迎,多來點,這樣他一次性就能多收拾幾個,而陸恩本身就和教會算是不死不休了,肯定不在乎這點。

  天界封閉的情況下,教會本身的凡間實力可對抗不了一位地獄的君王血脈,雖然在圣城哈瓦爾,圣職者們有著主場優勢,魔物之王也奈何不了他們,不過出來可就未必了。

  “打的一手好算盤…都說屠龍者斯萊爾元帥是正直高尚的人,看起來也不傻嘛。”陸恩自言自語道。

  此刻的陸恩正坐在陽臺上,面前是茶幾,還有幾份糕點,這些都不用付錢,軍方給陸恩的所有花費都包圓了,當然,僅限于食宿。

  這就是等級9的好處,走到哪兒都有人主動示好,當然,僅限于沒有得罪過的。

  因為毆打過一頓伊蓮的關系,陸恩在貴族圈子里聲名可不算好,任誰家愛豆路被揍了個鼻青臉腫,粉絲們都不會有什么好臉色。

  在陸恩的對邊,坐著…不對,應該說是,放著兩個一個少女,一個女孩。

  之所以用放著,是因為她們都沒有腿,不過一個仍然有手,一個則是手腳全無,在她們的肢體末端,已經變成了金屬色,讓她們起碼不用擔心大出血和感染。

  此刻,其中一個有手的女孩拿著勺子,正在給自己和姐姐舀桌子上的糕點吃,陸恩把所有的糕點都放在了她們面前,自己只是在旁邊看著。

  陽臺上的陽光很舒服,冬日的陽光只是溫暖,并不曬人,兩個姑娘看起來也并沒有什么不滿,正相反,她們正沉浸在糕點美妙的味道之中。

  陸恩靜靜的觀察這一幕,他還是很難以理解,為什么她們會一點都不沮喪,甚至還能開始享受起來?哪怕是當初剛剛醒過來的時候,她們的情緒也只是開始波動了一下,后面甚至還能安穩睡著,來到阿皮杜之后的反應也多是驚奇,真的是對自己從此變成廢物這件事好像一點理解都沒有,這種反應讓陸恩非常奇怪,但他也不好問,萬一她們只是強顏歡笑,自己去揭開傷疤,那也太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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