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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孔家作孽,勞工抵命

熊貓書庫    日月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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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東,曲阜縣。

  作為大明名副其實的國中之國,曲阜,向來是天下儒林士子心目中的圣地所在,說是圣地,但卻并不如想象那般車水馬龍,往來之人接踵而至。

  曲阜很冷清,甚至冷清的過分。

  地方的官員不會沒事來這里,朝廷的京官更是從不會瞎往這里竄門,這就好像一處被世人忘記的城市,除了這里的百姓每日耕地種菜、供奉城中那奢華如皇宮的衍圣公府外,這里幾乎沒有大型活動。

  中樞鼓勵商貿、復開商籍的行文到了曲阜,就被孔希范扔到了角落里,視若無睹,士農工商,在孔圣人的地盤上鼓勵經商?瘋了吧!

  曲阜裝瞎,山東布政使司又哪里敢問,山東不問,朝廷自然也就不知道。畢竟,曲阜可沒有錦衣衛千戶所,更沒有軍衛所。

  “噠噠噠。”

  急促的馬蹄聲響,這片儒林圣地迎來了一伙不速之客:面帶慍怒的齊王朱榑。

  守門的家丁也是頭鐵,十幾個人愣是把朱榑給攔了下來。

  “齊王殿下,這里是曲阜,禁止縱馬入城。”

  “去你媽的!”

  朱榑明顯是怒發沖冠的狀態,見幾個賤民都敢攔自己,當下便拔出隨身佩劍,一劍一個連斃三人,嚇得這群家丁四處逃散。

  “誰他媽敢攔我,不讓縱馬?老子今天偏要馬踏孔廟!”

  多年在北地馳騁沙場的傲氣一拿出來,朱榑可就不管三七二十一,鞭鞭打馬越過城門,就要帶著身后的親衛直奔孔府。

  “下馬!”

  一聲厲喝,但見一點流星掠過,朱榑驚側首,卻見一箭宛若奔雷,直接扎進了自己愛駒的脖頸之中。

  戰馬哀鳴長嘶,四足一軟便翻倒于地,連著朱榑也給掀翻在地。

  好快的箭。

  朱榑一身冷汗直冒,方才這箭若是奔他而來,只怕現在脖頸被射穿的,就是自己了!

  “王八蛋,你好大的膽子!”

  灰頭土臉的從地上爬起來,朱榑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站在一處酒肆門口引弓的青年男子,怒喝一聲,就欲拔劍上前,就見四周陡然站出幾十名彎弓的兵卒,箭簇星芒冰寒刺骨。

  “這曲阜城里,除了圣公、縣尊,誰也不允許縱馬。”

  青年男子拎著酒壺,喝的略有酩酊酒意:“驚了歷代祖宗的安眠,管你是誰,都要死!”

  “你叫什么名字?”

  朱榑拍了拍身上的浮塵,看著眼前這個年輕男子:“這般好的武藝,做下人走狗可惜了,跟著孤,孤表你做萬人將。”

  “付郁,小人物。”

  年輕男子昂著脖子痛飲兩口,卻是懶得再看朱榑。

  “我要見孔希范。”

  付郁便伸手往縣城中一指:“縣尊在縣衙里呢,去吧,但你身后的親兵不能去。”

  朱榑便扭回首打量了一眼,這一會的功夫,周遭不知不覺竟然云集了四五百持械的壯年男子。

  曲阜縣里,孔家果然蓄藏私軍啊。

  “哼!”

  朱榑怒哼一聲,將配劍沖著那付郁用力擲出,卻被后者后仰身子,一把攥住劍柄,插在了地上。

  “等齊王殿下回來,寶劍自當奉還。”

  朱榑的瞳孔略微緊縮一下,就方才付郁這一手,朱榑心里便知道,三個自己恐怕都不是這年輕男子的對手。

  哪里來的妖孽?

  帶著滿心的驚駭和疑惑,朱榑便交代了自己的親兵幾句,邁開腿老老實實步行往縣衙的方向走去。

  堂堂大明的親王,卻在這曲阜受了屈辱,若是早知如此,朱榑說什么都不會來了。

  他來這做什么?

  當然是為了剿匪的事情。

  狗娘養的孔家在山東養土匪!

  劫道、擄掠,偶爾在客串一波倭寇洗劫幾個臨海的大富豪商,這孔家可真的是什么都做的出來。

  不養土匪,不打家劫舍,不擄掠燒殺,衍圣公府哪來的財力修建到占地三百畝!

  自洪武六年草建,洪武十年開始大肆擴建,這么多年的擴修下來,生生將一個家府蓋成了皇宮!雕梁畫棟、金碧輝煌,若在加上擴修孔廟、孔林,整個三孔之地,占地甚至比南京皇宮還要大數倍!

  哪里來的錢?

  每年年祭,孔家都舉辦的聲勢浩大,這筆錢又是哪里來的?

  這群捧著圣賢書,批著圣人皮的東西,就是一群徹頭徹尾的狼!還是吃肉不吐骨頭的那一種。

  皇帝下令剿匪,楊文在齊魯大地上是屢屢碰壁,這職責就扔到了朱榑的腦袋上,當時朱榑就滿心的不愿意,他知道這就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但他卻又偏生不敢拒絕,好在沒多久朱允炆就御駕親征去了云南,心說可以緩上一口氣,跟孔家商量一下,結果沒想到老孔家壓根不愿意給他朱榑這個面子。

  該鬧還是鬧,該搶還是搶。

  堂堂山東,圣人故鄉,竟然是大明匪患最兇的一個省,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現在可好,皇帝圣駕歸京,朱棣以宗親的名義給朱榑寫了一封家書,告誡朱榑要盡早破案,再不行就回京認罪交差,落個省心,但朱榑這眼皮就開始猛跳起來。

  自己現在回京,恐怕不僅僅只是一個削藩吧。

  皇帝現在威壓天下,這個節骨眼自己回去裝憨,萬一皇帝一氣之下把自己給砍了怎么辦?

  是人都怕死,朱榑也怕。

  他的好日子這才過了幾年?就這么把腦袋送到鬼頭刀下,朱榑自然是一萬個不愿意,這才一咬牙跑到這曲阜來,他要找孔希范,讓后者給他交個底!

  “這匪亂,能不能別鬧了!”

  縣衙之中,朱榑恨恨的一拍幾案,咬牙切齒的瞪著孔希范。

  “四哥都給孤發了家書,讓孤去南京卸職領罪!難道,你還準備等皇帝向孤下賜死詔嗎?”

  “皇帝不是向來都對你們宗親很照顧的嗎?”

  孔希范慢條斯理的飲著茶,對朱榑的焦灼完全不以為然:“慌什么,等年底大祭結束,我就讓人停了便是。”

  山東土匪窩后面站著的到底是誰,布政使盛任知道、齊王朱榑也知道,到了一定級別的,大家心里都門清,所以孔希范在朱榑面前,壓根沒有打算虛與委蛇,堂堂正正的應了下來,可見其有多么的有恃無恐。

  “年底?”

  朱榑拳頭攥到發白,在廳堂中來回踱步,最后一頓足,轉身恨恨的伸出手指向孔希范:“孤只怕,都到不了年底,皇帝就拿我腦袋了,孔希范,孤警告你,一個月之內,這事你不給我擺平,我就親自領兵來曲阜,屠你孔府上下滿門!”

  朱榑發了狠,拿出跟孔家拼個同歸于盡的狠話,企圖嚇住孔希范。

  “就靠你那三千齊王衛屠我孔家滿門?”

  孔希范嘴角掛起一絲不屑:“要不你現在去領兵來試試,看能打進來嗎?”

  這話宛如兜頭一盆冷水,澆的朱榑啞口無言。

  魚死網破,哪里真的這般容易。

  這曲阜縣里孔家到底有多少私軍誰又摸清楚過?

  萬一打不進曲阜,那這事可就真的大了!

  屆時,皇帝拿他朱榑一個人的腦袋,平不了天下士子的怨憤怎么辦?那就是滿門抄斬!

  “我已經安排好了。”

  見朱榑在那臉上風云變幻,孔希范還是送上了一劑定心丸。

  “過些日子,送你三千顆腦袋,你可以拿去南京領賞,就說匪患已平。”

  送我,三千顆腦袋?

  朱榑的眼神陡然陰冷下來。

  “難不成,你要殺良?”

  這孔家人的心也太狠毒了吧,為了保下這批土匪強寇,竟然說要砍三千顆腦袋出來!從哪里來,除了百姓還能有誰?

  朱榑直驚的渾身抖了起來,一股子寒氣自腳底直沖天靈。

  “怎么可能。”

  孔希范笑道:“好歹我也是圣人之后,戕害百姓事怎么能做呢?去歲朝廷自遼東俘虜了一批勞工嗎,足有好幾萬,有一部分在咱們山東,這不剛開的運河支流要修堤嗎?這布政使司里上下都是我的人,屆時后藏匿一部分下來,殺掉不就行了?”

  拿勞工來抵命?

  朱榑這才心里覺得好受些,雖然他平時也不是什么好玩意,沒少干欺凌百姓的事,但一口氣屠三千,心里難免還是有些障礙,要克服一下才能下得去手。

  “但是勞工的數量,朝廷都是有備注詳數的,對不上,怎么解釋?”

  “這堤,一時半會哪里修的完?”

  孔希范神情淡然,咧嘴一笑。

  “等明年入春,山東臨海必有大雨傾盆,漲了春潮,決堤一處,就說這群勞工被裹挾入大海,淹死了!”

  決堤!

  朱榑登時倒吸一口涼氣:“你瘋了!一旦決堤,水淹千里澤國,多少百姓要遭殃!”

  “就掘開一點點,最多沖沒些田畝罷了。”

  孔希范的語氣仿佛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今年蘇杭鬧水患,不也淹了幾個縣嘛,又沒死人,無非就是朝廷賑災而已,又不花你我的錢,心疼什么?”

  朱榑登時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手哆嗦著指向孔希范:“假日事情敗露,你我難逃刀斧加身之刑。”

  蘇杭水患,導致數萬人流離失所,朝廷為了賑災不知道靡費了多少銀錢糧秣,但這是天災,沒有辦法。

  而這孔希范,竟然為了一己私利,要炮制一場人禍!

  朱榑現在只后悔,自己當初真的是瞎了眼,竟然會跟孔家走的如此之近,與孔家共利,完全就是與虎謀皮!

  悔之晚矣!

  天才一秒:m.2m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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