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異管局。
一個身著文職制服的青年手里提著早餐，走到趴在辦公桌小憩的陳正龍面前，猶豫片刻輕聲道：“陳隊。”
“有消息了？”小憩中的陳正龍猛然坐起身，瞪著布滿血絲的眼睛盯著年輕人急聲的問道。
文職干員將早餐放到桌子上，看著憔悴的陳正龍忍不住說道：“陳隊，要不你先去休息一下吧，環衛監察局那邊暫時也給不出什么檢查結果，不差這一時半會的。”
“屁話。”陳正龍看也不看早餐，一瞪眼大聲駁斥道：“他們查不出結果，那你們呢，讓你們從網監調取搜索的市民輿論就沒發現一點蛛絲馬跡？”
見陳正龍發火，年輕人也有點虛，連忙拿出一個U盤：“線索倒是有，陳隊要不要先吃點早餐，我把文件拷貝出來。”
“不用，你先忙著，我去洗把臉就行。”
捧著涼水拍在胡茬凌亂的臉上，陳正龍感到睡意消散了不少，拿起毛巾胡亂擦了擦臉，又匆匆回到了辦公桌前。
“陳隊你來看，我們調取了最近一個月的所有輿情，其中帶有老鼠相關的一共有2358條，其中有73%的都是在抱怨老鼠的增多，3.5%的人在討論契約老鼠寵獸的培養方案，1.5%的其他相關。”年輕文員將電腦轉向陳正龍，指著屏幕上的數據。
陳正龍一手扶著椅背，伸手從包裝袋里掏出一個包子塞到嘴里，認真的盯著屏幕：“那剩下的22%是怎么回事。”
年輕文員注意到陳正龍的動作，撇了撇嘴，身體還是很誠實的嘛，隨后繼續說道：“這22%基本是最近十天的最新輿情，都是在說老鼠數量的減少。”
“就是這個，除了數據分析外還有沒有其他的線索。”陳正龍一揮拳頭，聲音中一絲興奮，看來小峰說的那個傳言沒錯，城市里的老鼠族群確實出現問題。
這個消息在普通人看來，或許只是茶余飯后的談資。
可身為宿城市異管局的大隊長，他敏銳的嗅出其中的不尋常，因為他們今年還沒有抽出時間進行滅鼠行動，老鼠的數量在短時間內出現異常，肯定是有意料之外的情況發生。
他腦海中浮現出一個銀發高瘦男人的身影，隨后微微搖頭。
雖然他的心里已經有八九成的把握確定，鼠群數量異常可能跟那個逃脫的男人有關，但他們這行憑證據說話。
“陳隊，陳隊。”文職人員見遲遲沒有回答，伸手在他眼前搖了搖。
“哦，不好意思，有點累，我萌嗦到哪了。”查到了線索后，心情大好的陳正龍又拿出一個包子塞到嘴里，口齒都有些不清楚。
“你問還有沒有其他線索，我說有，然后你沒回答我。”文職人員一板一眼的回答道。
“不用解釋細致，直接給我看線索。”陳正龍眼角抽了抽，這孩子怎么這么實誠。
“哦，那陳隊，你來看看這個視頻。”文員點擊播放鍵，電腦屏幕變的一片漆黑。
一兩秒后，視頻內傳出一個年輕女孩的聲音：“有人在嗎？”頓了片刻后似乎沒有得到回應，女孩嘟囔道：“什么嘛，開播了都沒人來。”
“一只眼，出來幫我探路。”
“啪嗒。”視屏內蕩起一絲波動，接著有重物落地的聲音，視頻內傳出了老鼠的叫聲。
隨后一道強光手電亮起，視頻是第一視角拍攝，可以看到周圍的環境是在一個下水道里，女孩可能有些害怕，不停轉著鏡頭用強光手電照向其他地方，每照向一個地方都會出現一只大老鼠的身影。
背景音里除了啪嗒啪嗒的黏腳聲，還有女孩的粗重的喘氣聲，似乎走的很吃力。
“歡迎大黑哥...今天探索哪啊，嘿嘿，大黑哥給刷個禮物就告訴你。”
此時直播間似乎來了觀眾，女孩熟練的打著招呼，聲音帶著一絲振奮。
“謝謝大黑哥的摩托車，我今天要探索的是每座城市都有的地下宮殿，下水道...怕？我怎么可能會怕，我可是城市探索...啊！！誰在那！”
正在跟水友交流的女孩突然發出一聲尖叫，慌忙將鏡頭轉移到其他方向，視頻畫面一陣劇烈晃動，可除了強光手電發出的燈光外什么也看不清。
“艸，什么東西，快給老娘滾出來。”為了壯膽，視頻內劉宇不斷罵罵咧咧的，據說這是戶外主播直播時用來驅趕臟東西的方法。
突然，女孩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罵聲瞬間停止，緊張的屏住了呼吸，視頻畫面陷入一片安靜。
“噠、噠、噠”
畫面一片漆黑，可是有奇怪的響聲傳出，回蕩在空曠的下水道內。那聲音就像有什么人在用小石子敲擊地板，在安靜的環境內顯得極為詭異。
詭異的聲響斷斷續續傳來，女孩小心的走動著，視頻里能聽到她踩在淤泥上發出的細微響動。
“啊！！！”
“暫停！”
陳正龍突然出聲，嚇了文員一哆嗦，手忙腳亂的按下暫停鍵，不過視頻正好在這兒結束，他回頭尷尬的笑了笑。
“進度條往前拉3秒。”陳正龍沒有理會他，雙眼認真的看著屏幕。
隨著進度條被拉回，只見漆黑的畫面左上角，有幾點微弱的紅芒...就如同幾只冰冷的眼睛。
陳正龍看著視頻畫面若有所思，他用大手搓著下巴的胡茬：“這段視頻是怎么得到的，拍攝視頻的人呢。”
“拍攝視頻的女子叫劉宇，單親，父親嗜酒經常不回家。劉宇本人是一名低級戰訓師，由于家庭條件不好，隨便契約了一只老鼠，畢業后苦于生計簽約了一家小的直播平臺，網上自稱是城市探索者，直播一些去廢棄建筑內探索。”
文員大致介紹了一下拍攝者的信息，繼續說道：“大概四天前，劉宇出門直播后再也沒有回來，她父親回家拿酒錢才發現女兒失蹤，至于視頻，由于她只是個小主播，剛開播也沒幾個人觀看，所以這件事就被直播公司壓下來了。”
“沒有派人去查？”
“陳隊，我們的兄弟全市布防，根本抽不出人手啊。”提起這個，文職人員只覺得滿肚子苦水：“再說他父親根本沒有報案，這段視頻還是因為劉宇的寵獸是一只老鼠，我們在調取輿論線索時偶然發現了蹊蹺，最后由技術科的兄弟連夜從那家直播平臺清理的視頻中恢復的。”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陳正龍頭疼的揉了揉額頭。
等文員出去后，他坐在椅子上仔仔細細的又看了一遍視頻，臉色陰晴不定。
片刻后，陳正龍似乎下定了決心，皺著眉頭拿起手機，從黑名單里恢復了一個號碼 “見個面，有事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