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具體口岸要怎么開設?在哪里開設?朝廷還在考慮中,如果荷蘭東印度公司有意,可派人來和我大明談,只要和荷蘭人遵守我大明的法律,配合大明的朝政,如葡萄牙人在澳門的待遇,并非不可得。”朱慈烺淡淡道。
克魯士大喜:“殿下如此開明,上帝一定會保佑你。”
朱慈烺笑一笑,問:“不過既然是通商,就得有來有往,不知道荷蘭有什么東西能賣給我大明呢?又或者能幫到我大明什么呢?”
“荷蘭有上好的葡萄酒,手工藝品,還有香料、胡椒、鐘表…”克魯士連忙回答。
“這些都不是我大明需要的,就算運了來,也不會有銷路。”朱慈烺搖頭。
克魯士臉色微紅,這一點他也清楚得很,中國產品在歐洲是搶手貨,但歐洲商品在中國卻幾乎賣不動,導致歐中貿易中連年逆差,大量白銀大量流向中國。,歐洲各國商人想盡各種辦法,但始終無法改變這種局面,有段時間白銀流向明朝的速度太厲害,還逼著西班牙國王下令,不許人們使用明朝商品。
這種一邊倒的逆差情況一直持續到清末,直到英國人鼓搗出鴉片才算是結束。
朱慈烺冷冷道:“如果只是這些貨物,我大明沒有必要跟荷蘭人合作,一來這些東西在我大明銷量極少,二來,葡萄牙人的澳門就可以做到,我大明又何必再新開口岸呢?”
克魯士更是著急:“殿下,葡萄牙已經是下午的斜陽,不可能有未來,荷蘭才是早晨的太陽啊。”
朱慈烺淡淡道:“不管夕陽還是朝陽,總得有我大明需要的東西,不然我大明何必跟荷蘭人貿易?”
“這…”克魯士說不出話,臉色漲的通紅。
見火候差不多了,朱慈烺淡淡道:“葡萄酒什么的,我大明絕對不需要,不過有的商品,我們卻是需要的。”
“什么商品?”克魯士的眼神又亮了起來。
“船艦,戰馬,還有板甲和糧食!”朱慈烺目光炯炯的道,“你也知道,我大明正處在戰爭中,戰爭物資是我大明現在最需要的,如果荷蘭東印度公司能長期提供我大明這四樣物資,且價錢公道的話,本宮會考慮如對待葡萄牙人一樣對待荷蘭人,給予荷蘭人最惠國待遇,開放一處通商口岸,允許荷蘭人自由出入進行貿易。”
克魯士又驚喜又皺眉。
自由貿易權一直是荷蘭人的渴望,為了得到這一權力,荷蘭人用盡了各種辦法,包括跟鄭芝龍合作,但都失敗了。
現在,大明皇太子給他們指出了一條明路,只要為大明提供戰艦戰馬板甲和糧食,就可以開展正常貿易,他們如何能不喜?
這四樣物資中,戰馬板甲和糧食都可以考慮,唯獨船艦有點困難。
荷蘭人靠遠洋起家的,艦船就是他們的飯碗,他們絕不會輕易售人,大明得了荷蘭人的戰艦,海軍強大起來,他荷蘭人就沒有在東亞稱雄的資本了。
當然了,現在他們也不能稱雄,現在東亞最強大的艦隊是鄭芝龍的武裝海船。荷蘭東印度公司和鄭芝龍是合作關系,他們和大明的貿易,都是通過鄭芝龍之手而進行,但鄭芝龍太黑,每次都要抽三成的利潤,而且供應的貨物常常不是荷蘭人所需要的,荷蘭人對鄭芝龍非常不滿。
比如,1635年,鄭芝龍向東印度公司提供了一批瓷器,但只有少部分是按照荷蘭商人訂單制作的歐洲式樣啤酒杯、燭臺,其他全是中國樣式。。
荷蘭人急于和大明開展正常的貿易,而不必再通過鄭芝龍。
“殿下,只要大明同意通商,戰馬板甲和糧食,荷蘭東印度公司都愿意平價向大明提供!”克魯士道。
反正是做生意,荷蘭人沒有不答應的理由。
但朱慈烺最在意的船艦,克魯士卻沒有松口的意思。
朱慈烺皺眉:“那船艦呢?”
克魯士苦笑一下:“殿下,草民會努力勸說東印度公司的總督,但草民不敢保證會成功…”
“如果不能賣,租也可以。現在荷蘭人的在海上實力最強,船艦也最多,我大明向他租借十艘小型戰艦,應該不是問題吧?如果這個小小的條件都不愿意答應,跟我大明的自由貿易權,也就不用談了。神父要把我的話原原本本、一字不差的轉告給荷蘭東印度公司,如果他們愿意,就請派專人前來洽談,如果不愿意,就不用談了。”朱慈烺端起茶盞。
克魯士只是一個傳教士,小事情能擔著,但船艦這樣的大事情,他做不了主,必須向上匯報。
至于東印度公司會不會答應,朱慈烺心里還是很有信心的,為了得到大明的自由貿易權,荷蘭人已經努力了幾十年,他們絕不會放過這次機會的。不知道的是,他們為了貿易權,會愿意付出多少船艦和戰馬的代價?
這事不可能一蹴而就,后續肯定還會有艱苦的談判。
而朱慈烺也要想辦法說服崇禎和殿堂上的頑固大臣們。
克魯士退出去,接下來是西班牙的代表西梅多。
和克魯士一樣,西梅多也帶了一件禮物,是一對半個手掌大小,非常精致的鑲金懷表。
即使是前世,這樣的鑲金懷表都已經是價值不菲,何況是今世,對1642年的大明來說,鑲金懷表真是一個稀罕物了。在這之前,大明出現的鐘表都是笨重的座鐘,崇禎皇宮里就有好幾個,雖然計時準確,但挪動實在不方便,而小巧的懷表就沒有這個問題。
朱慈烺把懷表收了,心說不管最后能不能談成,只燧發手槍和這一對懷表,就不枉浪費這一下午的時間了。
給西梅多賜座,接下來進入正式交談環節。
和荷蘭人相比,西班牙的行為更惡劣,不但占據了臺灣北部,而且在呂宋島有屠殺華人的劣跡,從年,一共進行了兩次,在內心深處,朱慈烺對西班牙人不是厭惡,而是仇恨,但大明形勢危急,他不得不忍辱負重,跟西班牙人周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