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替我弄壺好茶來,若是口味能令我滿意,我就答應你。”
這是白衣青年此次對楚云與典韋二人說得最后一句話。
說罷,他便轉過身再度望向碧波蕩漾的湖水,猶如下了無聲的逐客令。
楚云與典韋對視一眼,只得無奈地暫且告辭離去。
“好茶,究竟怎樣才算好茶?典大哥,這白衣人究竟是何許人也?我怎么從來沒見過他。”歸去的路途上,楚云難免有些好奇心作祟地沖典韋問道。
典韋搖頭笑道:“他這人脾氣古怪,所以他的身份還是等你成功拜入他門下后,由他自己親口告訴你比較好。”
“至于好茶嘛,他這人素來不好飲酒,只好品茶,對茶極為挑剔,你想滿足他的胃口,只怕是難如登天啊。”
說著,典韋怕楚云灰心,又道:“不過他好歹算是給了大哥我一個面子,拜師一事還留有余地,只是不可操之過急,你且去許都各家茶館中細心搜羅,我也會替你多加留意,若有極品茶葉,定要弄些給那家伙送去,讓他收你為徒。”
“那就麻煩大哥了。”
楚云嘴上這般說著,心里卻很清楚典韋的辦法不會奏效。
那白衣青年既然是好茶之人,那么尋常途徑能夠獲取的茶葉,他又怎會看得上?
若要說種植茶葉之法,由于楚云在穿越前,經常在搜索網站學習各類知識,也算是粗通此道,可若是自行種植茶葉,少說也要一年半載才能栽得佳品,莫要說那白衣青年怕是沒這耐性,就算對方肯等,尚有軍務在身的楚云難保哪日就要隨軍出征,根本沒有充裕的時間種茶。
“對了兄弟,說到品茶,我倒是想起一人。”典韋停住腳步道。
“就是董昭。”
“董昭?”
“正是他,據我所知董昭也是愛茶之人,先前你放他一馬,他畢竟算是欠你一個人情,你不妨就借此機會去他府上拜訪,順便讓他幫你一把。”典韋建議道。
“也好,不過我現在這幅狼狽模樣去拜謁董昭顯得太過失禮,我明日再去。”
楚云看了眼胳膊上被包扎處理過的傷口,不由得苦笑起來。
隨后,在典韋一路陪同下,楚云安全返回自己的營帳中,一日的操勞再加上有傷在身,使得楚云近乎倒頭便睡。
第二天一早,楚云便將自己收拾了一番,特地換了一件干凈的絲質青袍,前往董昭府上登門拜訪。
董昭府邸——
“老爺,門外有一年輕人求見。”
“年輕人?他沒自報姓名嗎?”董昭端坐在一張精致木桌前,呷了一口掌中茶杯中的綠茶,嗅著茶葉中蘊含的清香,回味地閉目搖頭,瞧都未瞧那負責通報的家丁一眼。
“他自稱楚云,還說自己與老爺神交已久,今日特來拜會您。”家丁將楚云的原話一五一十地轉述道。
“他怎么來了?!”董昭驟然睜開眼,手中茶杯一個不穩,險些打翻在桌面上。
“老爺,不知是否讓他進來?”家丁試探著問道。
“快請!”董昭連忙擺手催促道。
無論楚云此次不請自來有何目的,董昭都不敢對楚云有所怠慢,當即整理思緒,平復心態,準備起身相迎。
“下官楚云,拜見先生!”在董府家丁一路引領下,楚云見到董昭便主動作揖行禮道。
“賢弟快快請坐,你我之間無需多禮!”董昭熱情地親手替楚云搬來木椅,看似親切地笑道。
楚云也不客氣,一屁股直接坐在椅上,目光移到董昭眼前一壺尚有余溫的綠茶,似是隨意地發問道:“先生壺中之茶,可是烏程龍井?”
董昭兩眼一亮,驚道:“賢弟竟識得此茶?!莫非你也是好茶之人?”
楚云當然不是憑借自己的見識,認出董昭壺中茶葉的出處,只不過是昨日他托人用五百錢賄賂董昭府中下人,從其口中得知董昭近日的飲茶習慣罷了。
五百錢不過區區一頭羊的價格,這些錢對于如今的楚云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可對于尋常下人而言,這足足抵得上他一個月的工錢。
“好茶之人倒是不敢當,只不過略有研究罷了。”楚云故作謙虛地裝模作樣道。
“賢弟太過謙了,相隔數尺只瞧了一眼,不僅看出此茶品種,更能準確道出其出處,這般眼力,非常年浸淫茶道者不可行。”董昭言語之中,顯然對楚云更加敬畏了幾分。
“哪里哪里,先生好茶,早已遠近聞名,恰巧下官對品茶也頗有興趣,一時激動便不請自來,唐突之處,還請先生多多見諒。”楚云面不改色地開始胡謅道。
“賢弟說得是哪里的話?正如你所說,你我二人此前雖未曾謀面,卻早已神交已久,今日終于有幸得以相會,自是一樁快事。”董昭對楚云的話信以為真,欣喜道。
原本以董昭之情智,絕不至于如此輕易被楚云騙到,只不過恰巧楚云投其所好,一個人在遇到看似與自己喜好相同的人時,失了冷靜,也是人之常情。
尤其是楚云贊譽其在茶道的名聲遠近聞名,更是令董昭十分受用,甚至有些飄飄然。
董昭有些洋洋得意地低頭看了眼面前精工制造的茶壺,道:“天下眾多龍井茶里,最溫潤順口的便是這烏程龍井,江東,真是好地方啊!”
“只是不知賢弟是如何一眼便洞悉此茶出自烏程,莫非賢弟也品過這烏程龍井?”董昭費解地看著楚云問道。
“習慣童稚之時,曾隨家父游歷,路過烏程時,恰逢當地茶農豐收,便得以一品此茶,如今雖時隔多年,就連家父也早已不在人世,可此茶的香氣在當年便深深印在我心中,不瞞兄長,下官無需看此茶一眼,但憑此茶獨特的香氣,便足以確認它產自烏程。”
說著,楚云入戲已深,甚至開始故作悲傷地長嘆一聲道:“聞此茶香,下官便不由自主的念及家父…”
董昭被楚云卓越的演技唬得一愣又一愣,信以為真道:“賢弟莫要悲傷,賢弟之才情堪稱當世俊才,令尊若是泉下有知,定然倍感欣慰。”
楚云見董昭已經被自己騙到,覺得差不多是時候步入正題了。
擦去眼角好不容易擠出的淚珠,楚云佯裝堅強地笑道:“抱歉讓先生見笑了,方才以‘兄長’稱呼,是下官僭越放肆了。”
“賢弟這是哪兒的話?你我意氣相投,一見如故,自當兄弟相稱,有何不妥!?”董昭一臉激動地又問道:“難道是賢弟嫌棄愚兄不成?”
“豈敢如此!兄長萬萬不要誤會!小弟從命就是!”
“這就對了嘛!”董昭頓時轉怒為喜,猶如看待知音般,神采奕奕地看著楚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