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夢的手里是文杰心理咨詢的一部分資料,復印版。
她看著看著,似乎明白這位文少爺為何不涉足家族生意了。
從心理評估上來看,文杰明顯是有心理有問題,導致記憶也出現了問題。
很多記憶藏在潛意識中,而他記得的事情,并不真實,似乎是他自己虛構出來的…
也就是說,他分不清真實與虛幻。
開始懷疑是精神系統有問題,可是在各類知名醫院查了個遍,精神系統并沒有任何異常。
這才意識到他這是心理疾病。
張夢把這份心理評估報告,扔在右手邊的小方桌上。
端起桌上的一杯奶茶,輕輕喝了一口。
桌上的手機這時候響了起來,她只瞥了一眼號碼,心里美滋滋的,感覺喝進去的奶茶格外甜。
是文少爺的電話。
這感覺很玄妙:你正想著一個男人,努力地研究他,這人就打電話給你。
她趕緊撐著沙發坐起來,挺直腰板,優雅地拿起電話,清了清嗓子,含著甜美笑容道:“文少爺,有何指示?”
“這邊出了點狀況,你幫我處理一下吧。”文杰淡淡道。
他掃了一眼事故現場,看著堵成停車場的路口,搓了搓自己下巴。
很快他在微信里給張夢發了定位。
張夢發了一連串問號過來,看著那一串問號,似乎能感受到她此刻的抓狂。
當然抓狂,這位文少爺說完一句話就掛了電話。
害得她激動的情緒還沒開始醞釀,就被掐死在了。
張夢感覺有點憋氣,好像在法庭上怒了她一通,卻不讓她開口辯護似的。
生氣歸生氣,她還是用最快的速度畫了個精致的妝,從衣柜里挑了套職業裝。
對著職業裝看了又看,瞥了一眼夜幕降中的城市,遲疑著把職業裝掛回了衣柜里。
她選了一件黑色絲裙,裙子有點短,站著的時候裙子邊緣到膝蓋以上五厘米。
猶豫半天,最后很心機地選了一款同色鏤空打底。
打扮妥當,她踩著高跟鞋出門了。
半小時之后,她來到了事故現場,擁堵情況已經被交警疏解開了。
大老遠她就認出了那輛路虎的車牌,只不過那輛路虎車的車況,真是慘不忍睹。
她把車子停在路邊,款款走下了車,仔細查看著尾部被撞得不像樣子路虎,以及一個車頭基本凹陷進去的吉普…她拍了拍自己胸口,深深吸了一口氣。
內心里抓狂不已,自己可是領航律所鼎鼎有名的大律師,時間很寶貴的。
她犧牲休息時間,精心打扮一番跑過來,難道就是來處理車禍的?
她只感覺胸口一陣憋悶,舉目四望,想把文杰找出來。
結果更讓她抓狂的事情出現了,文杰竟然不在現場。
交警朝她走了過來道:“您是肇事司機的代理律師對吧,他讓有事情找你說。你會替他處理的。”
張夢那張畫妝容精致的臉,此刻陰沉地好像暴風雨前的天空,她咬牙切齒,恨恨道:“嗯!”
然后從挎包里掏出手機,直接打給了文天毅。
很快文天毅接電話了。
“你兒子闖禍了!”張夢壓著火氣,裝作公事公辦的口吻,好像在匯報一項常規工作。
文天毅瞄了一眼老伴,見老伴正跟著電視抻胳膊壓腿呢。
他嗯嗯啊啊地踱著步子,走出了別墅,反手掩上門。
湊近手機問道:“闖什么貨了?”
“路虎報廢了,車禍!”張夢說的輕描淡寫,已經開始腦補文天毅聽了這話之后,勃然大怒的樣子。
“哦?人沒事吧!”文天毅關切地問著。
心下覺得應該沒啥事,不然張夢電話里就不是這個口氣了,肯定急切地告訴他:文少爺受傷了,哪里哪里受傷了…情況怎樣之類的。
張夢又憤憤然地抿了抿嘴唇,道:“好的很,已經離開事故現場了!”
“哦,那既然你在現場,你幫他處理一下吧!”文天毅說完掛斷了電話,轉身想進屋。
卻發現別墅的門帶上了,這種門鎖,只要帶上外面是打不開的。
他有點無奈地,抬手按了按門鈴。
低頭看看手機,又看看門鎖,失笑著搖了搖頭。
“好!”張夢僵硬著一張臉應了句。
聽到對方掛斷了電話,她對著電話看了一瞬。
壓下了心頭的努意,用手機拍了幾張事故現場照片,換上職業性地微笑沖交警道:“您好,我是路虎車主的代理律師,事故責任界定清楚了嗎?看起來是很明顯的追尾事件吧?”
負責這起事故的是一位二十幾歲的年輕交警,他看著面前這位翻臉跟翻書似的女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不是,路虎車全責。他行駛過程中急剎車,后面車子的行車記錄儀上都錄下來了。”
“嗯”
張夢已經回復了打官司時的冷冽和淡漠,心里也明白:全責就全責,對文家來說又算的了什么。
交警感覺面前的女人不那么好對付,說不準就著責任界定的時候,理論一番呢。
沒想到對方只是“嗯”了一聲,連句話都沒有講。
“行,抓緊處理吧,我還趕時間呢。”張夢催促道。
交警掃了他一眼,拿了一張單子給她:“簽個字。”
律師的職業習慣就是什么紙條,只要讓簽字,肯定要一個字一個字的看。
外面很黑了,張夢索性坐在交警車里,開了頂棚車燈,在燈下認真研究著那張要簽字的紙。
這時候手機里的電話響了起來。
張夢摸出手機一看,心下想著:文杰算你有良心,知道問問我這邊的情況。
心情也跟著好了一些,接起電話道:“文少爺,又有什么事?”
“吉普車上的人死了沒有?”文杰淡淡地問,聲音有點沙啞,還帶著鼻音。
他正抽煙呢,每當抽煙的時候講話都會有點沙啞。
張夢朝吉普車上看去,沒人,估計已經送醫院去了。
“不知道,估計被救護車送走了。估計只是受傷了,不會鬧出人命的。”張夢安慰到。
她以為文杰問這話,是怕人有個三長兩短,對他來說那也算間接害死人了,心里上肯定有罪惡感。
“不管死沒死吧,幫我查查這個人。”文杰沙啞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查什么?”張夢疑惑地問。
心下琢磨:這什么道理?撞了人還要查人家,人家還沒說查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