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幽靜,細微的血腥味道彌漫來開。
文杰盯著空空的窗戶半晌,做了兩個深呼吸,轉身硬著頭皮朝血腥味道的源頭走去。
賈楠的身子裹在黑色的睡衣里側臥在地板上,后腦勺一片頭發被黏膩膩的血液沾染,血液還是不斷從傷口處滲出來,傷口的血順著腦袋蜿蜒流淌到地板上。
頭下方的地板已經淤積了一小灘血。
與那灘黑紅色,半冷未冷的血色形成對比的是賈楠蒼白的臉龐。
因為他是側臥的姿勢,抵著地板的一側臉頰,正入視野。
嘖嘖嘖…這個側顏!
平時看這側顏就很nice了,此刻有了一片黑紅血跡的映襯,孱弱煞白的側顏這么直截了當地落在文杰的眼眸。
扯動著他心底里的愧疚感。
近在咫尺地飄窗,涌進來些個無所事事的風。
今夜的風很不正經,有一搭沒一搭地撩撥著紗簾,惹得紗簾一陣嘩啦啦響。
飄窗的紗簾本來就是半遮未遮的,風就這樣長驅直入,仿佛攻占了一座沒有防御的領地,拽著冷空氣將文杰團團圍住。
文杰打了個冷顫,啊嘁!
他又一次體會到了那種冰涼入骨的感覺。
是今夜的邪風…肯定是邪風…他自我安慰道。
還是干點正經事吧!
他在腦海里默默地啟用了重塑型補丁:
投放補丁成功目標單體的人生軌跡修正成功 文杰勉強地扯了扯嘴角,與目標單體的人生軌跡修正相比,他更關心賈楠的傷勢。
摸出電話想撥打120 ,馬上自嘲地笑了笑。
難道自己想找事嗎?
他從地上撿起那個金屬燈座,朝地上猛地敲擊幾下…
側耳傾聽樓下的動靜,奇怪地是樓下竟然沒有動靜。
他無奈,只好開了臥房門,用燈底座砸門框子,咣,咣…
很快他看到樓下燈亮了,文杰一陣唏噓:沒想到這臥房的門,這么隔音!
她把臺燈底座往地上一扔,關閉了系統。
倉庫里的文杰看著系統界面漸漸暗淡下去:
不過依稀能看清安冉跑了上來,看到受傷的賈楠。
她尖叫著跌坐在地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地上的一攤血跡,身子朝后蹭了又蹭。
很快她回過神來,抓起臥房的固定電話撥了出去,等待了幾秒鐘后,只見她沖著電話失聲喊道:
“您好,急救中心嗎,這里…這里有人受傷…噢,地址,地址是…”
掛了電話后,安冉沖下了樓,在別墅里拐來拐去,進了一個小房間。
慌亂地在房間單人床底下翻找著。
系統的畫面最后消失前,文杰看到安冉從床底下翻出來一個信封,定了定神,從里面掏出一張名片。
隨著系統畫面的消失,被關在倉庫里的 文杰感覺有什么東西好像錐進腦袋里,在摳他的腦仁一樣,痛的他幾乎暈厥。
他捂住腦袋躺在地上,蜷縮著身子,忍受著腦袋錐心般的疼痛。
無奈,他用腦袋撞墻,一下,兩下,三下…
疼痛把五官扭曲在一起,他覺得自己這會兒肯定狼狽極了,要是有女孩子看到自己的話…
哐當!
文杰感覺有什么聲音隔空傳來,緊跟著是一道光射入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突然的光照,讓他感到眼睛刺痛,他朝地上偏了偏腦袋躲避那道光芒。
吱嘎,是門軸被扭動的聲音。
生澀還有些執拗,好像門軸生了銹,開門的時候有點阻滯。
開門?
有人來了!
文杰心里一稟。
緊跟著就看到了一個圓潤豐滿的身子,披散著長發,圓圓的臉蛋好像一個紅蘋果。
只不過現在那個蘋果一樣的臉上,震驚的表情極為夸張。
好像開門撞見鬼了似的!我不是鬼,我是人好不好…文杰有點郁悶,很快這種郁悶就一掃而空。
因為他認出來開門的是安冉。
是安冉,不是賈楠!
文杰認得安冉,只不過響起這個名字又讓他腦仁抽痛了。
“嘶…”
他吃痛地抽了一口涼氣,尖銳的痛在腦袋里蔓延,讓他思維一陣飄忽。
他慌忙按住太陽穴,這能讓疼痛稍微鈍化一點。
“是…文先生嗎?你怎么在這里啊?”安冉不可思議地問道。
“喝多了,來幫個忙…”文杰含糊著把手伸向安冉。
安冉微微猶豫了一下,還是畏畏縮縮地上前了幾步,扶起在地上躺著好像承受著極大痛苦的文杰。
文杰踉蹌地起來,隨著安冉出了倉庫,兩人來到一個寬敞的車庫。
車庫里停著一輛凱迪拉克黑色商務車。
文杰瞄了一眼那輛車,眼眸里閃過寒意。
他沒敢過多停留,也沒敢跟安冉多講話,出了車庫扭過頭,對上安冉差異的眼神,道:
“沒事,今天都喝多了,賈楠估計上樓睡了,你就別打擾他了。
嗯,你也早點休息吧!”
文杰現在只想穩住安冉,然后快點離開這里。
說完這番話,他強撐著站直了身子,朝別墅外面的公路走去。
安冉看著文杰緩慢移動的步伐,隱隱覺得這里有問題:
機車果然不在車庫里!
安冉就是投過窗子,看到有個人騎著的機車跟賈楠哥哥那輛很像。
那人開機車速度極快,好像很趕時間。
機車一晃就開出了視野范圍,她就是覺得很像,也不敢確定是不是,索性來車庫看看。
賈楠哥哥一回來就把自己關在臥房里了,他在臥房時不愿意有人打擾他。
看來只能等明天一早,再找機會問問賈楠哥哥了。
安冉瞥了一眼文杰的背影。轉身回了別墅。
文杰以目前狀況下,他的最快速度走上公路,現在馬路旁邊招手攔出租車。
沒一會兒,一輛出租車由遠及近地駛來,司機大哥緩緩停了車。
其實,隔得很遠時,他就看到一瘦高的男子站在馬路旁邊打車了。
只不過這個地界,這個時間點,怎么會有人站馬路旁打車呢?
要知道這是別墅區,來這里怎么會沒有私家車呢?
他要不是拉了個郊區的單,空車返回,他才不會這么晚經過這里呢。
跑出租久了哪里有生意,能拉上人,哪里沒生意,跑空車,他心里有數。
烏漆嘛黑地,一個大男人站在這里打車,還真有點瘆得慌。
司機大哥透過車窗,上下打量起文杰來了。
文杰可沒時間讓司機細看,他伸手摳了摳門把手。
鎖上了。
“開門!”文杰話一出口,馬上換上笑臉,客氣地說:
“司機大哥,麻煩您…開一下門,先讓我上車吧!車費我給雙倍。”
“得嘞!”
司機大哥心里舒坦了,早說啊,早說早開門了。
咔吧,門鎖落了下去,文杰拉開車門就扎進出租車的后座。
“大哥,我要去…”文杰猶豫了一下,道:
“我要去這個地址,說著在高德地圖里調出了昨天送楊珊珊回家時輸入的地址。”
自己家是不敢再住了!
司機大哥掃了一眼地址,猶豫著說:
“東城區我跑的少,我大多數都在北城區這邊拉活,有時候也跑跑遠近郊縣。”
“沒事,我開導航。”
文杰不是第一次聽司機這么說了,昨天從醫院出來打出租車的時候司機也這么說。
出租車都是劃片的,這邊到自己住處太遠了,所以這邊的出租車也很少往那邊跑。
當時楊珊珊報了自己家的小區名字“華騰嘉園”,司機可能輸入錯了某個字,導航不到。
文杰按開自己的手機,楊珊珊順手在高德地圖上鍵入了小區名字,搜索之后把路線給司機看。
他當時只是無心之舉,可能只是他滴滴打的車,所以手機拿在手上。而楊珊珊的手機在大挎包里。
也或者當時楊珊珊太虛弱了,所以文杰下意識地想幫她導航一下。
總之,現在回想起來,他成了套路滿滿的男銀。
臨近午夜十二點了,公路上變得空曠起來,那陣讓人備受折磨的頭痛也終于消失了。
他腦海里有些記憶被抹去了,因為被抹去了,就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所以他不知道自己喪失了哪部分記憶。
有記憶的人才知道自己忘記了什么?沒記憶的人還談什么忘記?
文杰搭乘的這輛出租車,極速地奔馳著,別墅被遠遠地拋在身后。
文杰懸著的心也放松下來,不過很快這個心又涌起異樣地悸動。
他剛剛給楊珊珊發微信:“珊珊,你睡了嗎?我有急事,現在去找你?”
楊珊珊竟然秒回信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