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杰也是一陣沉默。
期待被留用,期待能在M市占穩腳,趙小龍的心思他怎么能不懂。
他們這種農村出來的孩子,都被家里寄予厚望的。
似乎留在大城市有個體面工作,就是就光耀門楣,就是讓父母臉上有光的事情。
“我明天搭早班車回去,你要是也回去的話,明天長途客運站碰面。”
“好的,早班是九點那趟車對吧?”
“對!”
賈楠對于安冉打發走了黃微微很滿意。
夸獎了她之后,轉身就走。
“賈楠哥哥,晚飯這就做好了!”安冉清脆的聲音伴隨著油煙機的嗚嗚嗚傳來。
“哦,我吃過了,你自己吃吧!”賈楠轉身穿過大廳,上樓了。
安冉奇怪地看著賈楠走在水晶吊燈下的身影。
憂愁地嘆了口氣。
她知道賈楠沒有吃晚飯,身上一點煙火氣息都沒有。
而在外面吃飯的話,飯店都是煎炒烹炸,各種味道匯集。
想一點味道都不沾染,是不可能的。
賈楠哥哥有心事。
看得出來,今天那個黃微微很喜歡賈楠哥哥。
賈楠哥哥似乎對那個黃微微,也有點特別。
女孩子的心思細膩,尤其是安冉這個年紀,情竇初開的女孩子。
就是因為對黃微微特別,才會刻意跟黃微微劃清界限。
能請到家里吃飯的,又強調那是生人…
似乎他都沒法單獨面對黃微微,不然干嘛躲出去?
怎么看怎么矯情。
安冉摸了摸自己的臉蛋,長得好看的都會為自己愛誰而煩惱。
她知道自己長得丑,她的煩惱是…這輩子她還會不會有愛情?
賈楠到了臥房就把自己鎖在了屋子里。
他搞不清楚今天自己是怎么回事?
無緣無故就放走了文杰。
他間接的讓那么多人死于非命,而讓他親手殺人…
他竟然有點下不去手!
當時他的手在兜里微微發抖…
他竟然會下不去手!
撲通,他跪在了地上,膝蓋著地時堅硬的地板反作用力很強,膝蓋部位一陣痛楚。
他掀起乳膠床墊子,支起床板,在床底下的儲物空間里放著一個落滿灰塵的黑色盒子。
是那種類似于鞋盒子的東西,若是其他人看到,也只會以為里面說不定裝了一雙鞋子。
硬紙殼的材質,純黑色的盒面,盒子上一個字都沒有。
做工也有點糙,好像那種自己家糊的,用于裝一些零碎玩意。
反正這樣一個丑陋破舊的盒子,跟臥房里各種現代化的電器,跟臥房裝潢,跟別墅,跟機車是完全不搭調的。
讓人不免好奇,賈楠怎么會保留那樣一個破盒子,里面裝了什么?
這會兒,他氣急敗壞地抱出來這個盒子。
舉起來摔在地上。
咣,盒子本來就很破舊了,被這樣大力一摔就盒體就分了家。
“嘩啦啦”
一堆白色的紙張散落在地。
賈楠默默注視著地上一張又一張的紙片…
痛苦在心底里蔓延著,他不受控制地抓起地上的紙,拼命撕扯…
看到那些紙張上畫著的人像被撕碎,被扯開,變得四分五裂,紙上的人像殘缺不全。
哈哈哈…
賈楠跪在紙片上,無力地低垂著頭,笑的癲狂而落寞。
笑著笑著眼淚溢了出來,
淚水打濕的臉頰,
打濕了地上的紙張,
紙上的畫像在他眼中變得模糊,越來越模糊。
模糊之中,他似乎看到那些紙上的畫像,朝他撲來。
模糊的畫面變得清晰,異常清晰。
是文杰的畫像,
20歲的文杰,
30歲的文杰,
40歲的文杰,
電腦根據人骨骼特點,推演出來的幾個年齡段的文杰。
應該說畫的還是很像的,哪怕不認識文杰的人,瞥上一眼,也知道那是文杰。
所以賈楠怎么會認不出來!
他找了文杰十幾年!
他找遍了M市以及衛星城市,把與這個畫像相似的人篩選一遍又一遍。
可是30-40歲的文杰,他總是匹配不上。
而越來越膨脹的仇恨,讓他喪失了耐心。
他對于20歲文杰的印象太深刻了,以至于他只要看到與文杰相像的青年。
就會控制不住地要去復仇!
他知道自己出現了心理疾病,他去啃心理學書籍,沒有用。
他開始失眠,為了能睡著覺,他又去學催眠。
每天放舒緩的音樂,還是一夜夜睜著眼睛到天明。
直到有一天,他試著設計害死了一個年輕人…
于是,一個又一個年輕人離奇死亡了。
而很快,他又會陷入更深的復仇情緒…
有時候照鏡子,他都不相信那些人都是他設計殺害的。
他到底是人,還是魔鬼!
他這樣的人配去愛或者被愛嗎?
已經負了一個程小惠,難道還要再負黃微微?
文杰,這個文杰,這個他拼命找卻找不到的人。
好像從天而降一般,出現在自己面前。
殺了他!
必須殺了他!
只有殺了文杰,才能終止這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