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森林有點不尋常!”
一位半精靈傭兵微微頓足,他警惕地瞧著眼前的森林,發現這片森林流露出一種腐朽的氣息。不管是樹干還是枝葉的顏色,都比正常的森林要更晦暗很多。
和正常的人類相比,這位半精靈傭兵有著略微尖聳的耳朵,微碧的眼眸,這些特征都表明——他身上半精靈的血脈并不濃郁,比較稀薄。
盡管如此,半精靈的血脈仍舊讓他比正常人更適應森林。不依靠任何參照物,他可以勉強在森林中分辨方向,并且這種判斷結果大致無錯。
探索隊任命他在前方偵查,也是人盡其用。
“這里該不會是…”半精靈神色逐漸嚴肅起來,他想到了有關刀鋒蜘蛛的情報。
這些情報已經通傳所有人,為的就是增加眾人在這座海島上的生存幾率。
半精靈小心翼翼,將速度降低到最緩,逐漸深入這片陰暗的森林。
片刻之后,他帶著一身冷汗,退回原處。
“確認無誤!前方棲息著一大群的刀鋒蜘蛛。”半精靈很快就將這個重要的情報,告知身后的大部隊。
“有蜘蛛網嗎?”船匠帶著興奮的語氣問道。
半精靈搖了搖頭。
船匠嘆息:“根據情報描述,刀鋒蜘蛛的蛛網有粘性,也有韌性,極可能是制作風帆,甚至是粘合木板的上等材料!”
“不要著急,我們會弄到的。”針金微笑著,“快要到傍晚了,停止前行,就在這里扎營,接下來我們要解決掉這群蜘蛛!”
“是,大人。”眾人領命。
自從營寨被燒毀之后,眾人休整幾日,便按照共同商量的結果,開始舉隊前行,穿梭森林。
在大多數人看來,還有一只藍狗狐狼活著,繼續留在原地,意義不大。很可能新的營寨剛剛建好,就會迎來規模更加龐大的魔獸軍團的進攻。
離開營寨原址,自然是越遠越好。
除了這個原因之外,還有其他幾個重要的原因。
第一,海船龐大,不可能在森林當中建造。因為要將建好的船只運送到海上去,工程量大到超乎眾人人力的極限。除非是運氣好,正好被連人帶船被傳送到了沙灘上。這種靠運氣的辦法顯然是不靠譜的。
第二,海船不是河船,船底不是平底,至少要有一個v字形。這樣的構造,才能較好地抗衡海洋中的巨大風浪。v字船體下水很困難,拖在地面上生拉硬拽,會破壞船體。所以,眾人至少需要一座船塢,而船塢自然是要近水而建。
第三,建造一艘海船的工作量很大,需要的人力越多越好。隊伍回到沙灘,合并剩下的幸存人員,就能擁有最大的勞動力。同時根據剩下的人員的規模,才能確定究竟要制造多大型號的海船。建造的太大,沒有必要,浪費時間、人力,平添風險。建造的太小,就要舍棄一部分人留在海島上,這是針金并不想看到的。
針金的命令迅速傳達下來,隊伍停止前行,所有人開始有條不紊地忙碌起來。
由蒼須負責統籌安排。
細索帶領一批人利用武器和火焰,驅散蛇蟲鼠蟻,確定安全之后,圈出營地范圍,開始搭建帳篷。
白芽則領著人在營地外圍鋪設陷阱。
黑卷等人得到紫蒂分發下去的藥劑,開始在營地以及建設好的帳篷內揮灑。
木班趴在地上,檢查拖車。
這些拖車都是他設計制造的。總共制造的12輛拖車,為隊伍運輸物資提供了極大的便利。
拖車的前行主要依靠人力,其8輛拖車由大個子負責,另外的4輛分配給其他體能較強的人。
木班檢查的主要是拖車的車軸。
“這條要裂了。大個子,把上面的木材搬下來,我們要換車軸。”木班對大個子叫道。
大個子坐在地上,滿身大汗,看了一眼身旁矮小的木班后,又把眼睛挪開。
木班無奈地搖了搖頭,向不遠處的船匠喊道:“快說說你兒子。”
“說了多少次,他不是我兒子。”船匠立即反駁,旋即揚聲,“快,把車上的木材都搬下去。”
“好的,爸爸。”大個子立即站起來,拖動疲憊的身軀。
他擁有巨人的血脈,簡直是人形吊機,單臂一攬,就將木材抱住,然后一拋,拋在地上,滾了幾圈。
木班像是被踩到了腳,跳起來,又急又怒:“傻大個,輕點,輕點,你這個粗魯的家伙。這些木材我們好不容易搬到這里來的,不要弄壞了。即便是在森林,這樣的好木頭也難得一見!”
“慢一點,輕輕地放下去,明白嗎?”船匠高聲喊道。
“明白了,爸爸。”
“不要叫我爸爸!”
一番吵鬧之后,車上的木材被卸下來,同時拖車被大個子整個掀翻,木班帶人開始拆卸車軸。
“備用的車軸不多了。”
“如果我們停留在這里的時間比較長,可以抓緊時機,補造一些。”
木班在心中計劃著。
帳篷大多數都搭建起來了,并不是每個人都有帳篷。
帳篷的數量還是比較緊張的。
好幾個人擠在一個小帳篷中的情況并不少見。
當然,針金的帳篷最大,也往往是第一個搭建好的。
當天邊布滿晚霞,紫蒂的帳篷頂部的窗口,也開始升起裊裊濃煙。
煙霧帶著一股怪味——這是紫蒂正在抓緊時間,利用藥劑溶解礦石,提取當中的鐵。
說起來,隊伍離開營寨原址的時候,針金特意引導一支小隊,在山洞中尋找到了大量的礦石。
這些礦石的份量很大,是針金在戰后的幾個晚上,偷偷變成猴尾棕熊不斷挖掘的成果。
這個發現讓蒼須推測:猴尾棕熊或許有磨爪子的習性。
對于老學者產生這樣的誤解,針金也只能在心底說抱歉,他不好解釋。
當太陽徹底落下,夜幕降臨,整個營地安靜了許多。搭建工作已經完成,幾堆大型篝火燃燒著,人們開始制作晚餐。
現在就算是有火毒蜂群來犯,人們也不擔心了。
紫蒂的藥劑屢屢立功,不管是蝠猴,還是火毒蜂群帶來的威脅,都因為藥劑而暴跌。
針金看著隊員們相互挨坐著,在篝火前攀談、議論,有時候還發出哄笑的聲音,心底滿意。
在這一刻,似乎身份、種族的隔閡、偏見從未存在過。
之前,隊伍分裂成兩大陣營,但現在眾人都很融洽。
說起來,這點要感謝魔獸軍團的來犯。同時,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針金身份的再次拔高——在眾人的心中,少年不是簡單的圣殿騎士,而是神眷騎士!
當然,為了盡可能地團結所有人,針金在營寨防御戰后也暗中召來細索,和他談話,明確地向他擔保:保證將來幫助細索,為他建造一艘新的海船。
但哪知細索卻拒絕了他的這個提議,而是半跪在地上,向針金表達愿意追隨針金的渴望和祈求。
在細索看來:與其走自己父親的老路,遠不如效忠針金。跟隨一位神眷騎士的前景是如此的光明燦爛,換做正常情況,細索就算想抱這種大腿,也夠不上。但海難給了他一個絕世良機,他不容許自己錯過。
針金一邊感謝蒼須的推測和宣傳,一邊答應了細索的效忠。
細索效忠的同時,鬃戈也偃旗息鼓,收斂了自己的野心,沒有任何挑戰針金權威的。
這樣的結果,足以證明針金之前在追殺藍狗狐狼的計策是正確的。
他特意在鬃戈面前,表現出了自己的強大戰力。不只是方便自己將來能當眾運用一部分的異變能力,更重要的是威懾這位強大的半獸人。
鬃戈是很有大局觀的,否則當初他不會推翻二副,也不會答應針金,和他一同返回營寨。
在明白哪怕和針金決斗,也不會是其對手之后,鬃戈接下來就很配合針金了。
而鬃戈全力救援針金的情形,也讓針金對這位半獸人刮目相待,提防減少,信任增多。
總之,在針金的不懈努力之下,隊伍得到了最好的階段性成果。
他盡量保全了隊伍的有生力量,沒有因為分裂、對峙而過多內耗。
他消滅了魔獸軍團,前后三頭藍狗狐狼都是他殺的。
而他的功勞苦勞,當中的磨難和風險,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了。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針金暗中背負的東西,超出常人的意料。
或許,這就是成為領袖的代價吧。
到了深夜,針金再次離開營地。
他夜巡的習慣,已經眾所周知。身為領袖、貴族,針金一直以身作則,默默付出,關鍵夜巡幾乎從不間斷,如此堅持的行為,更讓眾人對他敬愛。
然而眾人卻不知道,每次針金遠離營地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脫光自己的衣服。
營寨防御戰后,針金不只衣甲,甚至連貼身衣物都毀掉了。但不久之后,他就有了新的衣服和鱷頭錘尾蚺皮甲。
把衣甲擺放收藏妥當,針金異變成了白銀飛鼠。
苦練一陣子后,他氣餒地嘆息一聲。
還是不能放電。
完全找不到那種肌肉用力的感覺。
說起來,針金曾經活捉了幾只飛鼠,但營寨一戰中全都死了。
不過因為鬃戈已經暫時臣服針金,針金對掌握放電技巧已經不是之前那么急迫了。
練習了一陣飛鼠形態,針金切換成白銀蝠猴。
白天隊伍前行的時候,他微微張口,時常運用超聲波,探查隊伍前進方向,以及附近的情況。
超聲波探查非常方便,比蜥蜴眼眸還要實用。
但即便探查到了強大的魔獸,只要沒有危及到整個隊伍,針金都假裝不知。
半精靈傭兵發現刀鋒蜘蛛群之前,針金就已經發現了,但他始終對此保持沉默。
他當然可以以神之名,來“預測”某些事情,但如果總是這樣做,會給人一種“針金濫用神恩,這個圣殿騎士不知好歹”的印象。蒼須、紫蒂都是聰明人,更會讓他們起疑心。
“一個、兩個、三個…”針金來到蜘蛛森林之中,利用超聲波,很快將所有的蜘蛛位置都探查清楚。
這個蜘蛛群比他曾經遭遇過的,規模還要龐大。
有兩頭白銀級的蜘蛛頭領。
沒有用蝠猴的形態飛入蜘蛛森林,下一刻,針金異變成了一只…胖球飛魚。
呱呱呱…
胖球飛魚針金扇動魚翅,擺動魚尾,緩緩升高,一直升得高過樹冠之后,他這才晃晃悠悠地飛到蜘蛛森林上空。
然后,他朝著下面不斷吐口水。
胖球飛魚的體內溫度很高,可以噴射滾燙口水。這種手段攻擊效果很弱,胖球飛魚真正強大的手段是臨死前的自爆。
不過,現在飛魚針金的口水,完全有了質變。
每一個口水,都是藍狗狐狼的香液!
香液四處噴射,因為滾燙而迅速揮發,不久后,香氣彌漫了整個蜘蛛森林。
針金又等了一會兒,他取消飛魚形態,變成蝠猴,落到樹冠之中。
刀鋒蜘蛛們靜靜地看著他,這支龐大的蜘蛛獸群已然臣服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