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鳥鳴在清晨的森林中回蕩。
隨著針金等人走近,一群飛鳥撲棱著翅膀,慌亂地飛出枝頭。
或許是因為靠近沙漠,這里并沒有什么晨霧,陽光灑在翠綠的林間,空氣中充滿了清新的氣味。
針金仍舊在最前方開路。
雖然從外表上看不出什么,但針金此刻的尾椎,連帶著臀部還是有些酥麻酸疼。
他的身體很健康,之前在沙漠中所受的傷早在進入森林前就痊愈了。
而作為普通人的白芽,骨折的傷才稍見起色,到目前為止,都不能拉弓。
“昨天的訓練量看來有點大。”針金心中琢磨著。
他知道這種酥麻酸疼,是因為昨夜訓練蜥蜴甩尾造成的。
針金回復人形之后,雖然沒有了尾巴,但蜥蜴形態時受到的傷還是會以某種相近的形式,遺留在他的身體上。
就像他在人族形態時候受到傷,并不會因為異變成其他生命形態,讓傷勢瞬間痊愈。
“用尾巴抽打樹木、石塊,都不會讓我受傷。我變身的畢竟是黑鐵級別的蜥蜴。”
“看來我對蜥蜴尾巴的發力方式很有問題。”
“練習甩尾的時候,把自己給弄傷了。”
“如果不是我有強大的恢復能力,恐怕現在行走的姿態都會變形。”
針金暗嘆一聲。
進入森林之后,他就不太方便在深夜里練習了。
之前在沙漠中,探索隊安排的是一個人守夜。
現在兩個人同時守夜,針金不能離開營地附近太久。太久了,會讓另外的同伴擔心,進而查找,惹出更大的麻煩。
針金可以變化槍蝎,還可以變成完整的胖球飛魚。但昨夜,他只來得及訓練綠蜥形態,其他兩種形態根本就沒有功夫去鍛煉。
“對于槍蝎形態,我已經基本熟悉。”
“至于胖球飛魚…”針金早在沙漠中就偷偷變化過,發現這種形態并不實用。
胖球飛魚最強的攻擊手段,是射出漆黑的劇毒魚刺。
但這種攻擊方式的前提是胖球飛魚自爆。
這是同歸于盡的方式。
有時候,胖球飛魚死的太突然,還來不及自爆。
針金要用這種手段,無疑是花式自殺。
除此之外,胖球飛魚能夠隱身。
但針金異變之后發現:雖然人眼無法觀察到這種隱身,但胖球飛魚漂浮前行的時候,會張口發出呱呱的聲音。如果針金閉嘴不發出呱呱的聲音,他就不能和外界交換空氣,也就不能迅速在空中漂游了。
呱呱的聲音在很大程度上,削減了隱身的使用價值。
所以知道了這些之后,針金就不太樂意訓練自己的胖球飛魚形態。
他思考過,覺得最實用的應該還是綠蜥形態。
綠蜥的眼睛就給他帶來巨大的幫助。
而綠蜥的酸液噴射,可以說是針金目前掌握的最強的遠程攻擊方式。酸液的威力比木制飛鏢大得多,射程也相差無幾。針金又在精準這一塊特別擅長,兩者結合起來,威力非常強勁。
而綠蜥形態只是黑鐵級別,這點其實也是一個優勢。
白銀級別的槍蝎形態,會劇烈消耗心核中的魔能。相比較起來,黑鐵綠蜥消耗魔能要少得多。這能讓針金有更多的時間去戰斗,去練習這種形態。
黑鐵綠蜥作為常規戰斗手段,白銀槍蝎是遭遇強敵,才會動用的底牌。
這是針金的規劃。
他原本不是這樣想的。
在能真正控制心核之后,他對心核的感覺除了好奇、探究、驚異之外,更多的是忌憚、防備和警惕。
他原本并不準備頻繁動用心中魔核,但是綠洲中遭遇胖球飛魚追殺之后,針金的想法發生了改變。
“如果我沒有綠蜥眼睛,就不能發現胖球飛魚。”
“我自己兇多吉少,紫蒂、蒼須他們基本上也不會幸存!”
“在這座海島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危險很可能在下一刻降臨。”
“我明明有心核可以吸收血脈,掌握某種能力應付這種危險。但卻因為謹慎而沒有提前準備,等到危機降臨的時候,只能束手等死。如果是這樣的結果,那我豈不是太過迂腐了嗎?”
抱著這些想法,針金為了自己,也為了紫蒂等人,咬牙決定運用心核,盡可能地多做準備。
未雨綢繆方可有備無患。
胖球飛魚的完整形態,就是在這種想法推動之下的結果——在綠洲中時,針金背著其他人,偷偷地斬殺了許多胖球飛魚,這才收集全了完整的血脈,可以變成黑鐵級別的魔獸飛魚。
“嗯?稍等一下。”行進中的針金忽然瞥到了一處異狀,立即停下腳步。
眾人立即緊張起來。
自從這次進入森林,針金從未有過主動停下腳步的舉動。難道是察覺到這附近潛藏著巨大的威脅嗎?
針金緩緩地向左前方走去,十幾步后,他停留在一棵樹下。
他伸手撫摸樹皮,這塊樹皮缺損了一小塊,好像是利器造成的。
針金環顧左右,很快就發現更多的微小痕跡。
然后,他目光一頓,好像發現了什么。
他深入茂密的草叢,彎腰拾取了一塊白銀色澤的甲片。
其他人走了過來,蒼須看到針金手中的甲片,驚異地道:“這是盔甲的一部分。材料品質很高,是上等的精鋼。”
針金微微點頭,繼續搜尋周圍。
各種深淺不一的足跡,殘留的血跡,四處傾倒的斷木,草皮完全鏟掉后裸露出來的土地…越來越多的痕跡被他發現,但針金卻模擬不出戰斗的情景。
“在這里肯定發生了激戰。”
“幸存的一方特意打掃了戰場,讓我沒辦法有更多的判斷。”
紫蒂美眸一眨:“這么說,這附近有人?”
白芽則問:“和他們戰斗的又是什么東西?”
針金皺著眉頭,語氣并不十分肯定:“似乎是一種巨型猛獸,比爆蹄烈馬還要龐大的身軀,很重。主要的攻擊方式似乎是用頭撞。”
“應該是人群勝了。魔獸可不會特意打掃戰場。”
針金做出判斷,比較勉強。
“確定是人嗎?”紫蒂追問。
針金搖了搖頭:“我只能判斷出是類人形態,但既然能夠打掃戰場,并且還這樣出色,說明他們肯定有高等智慧。激戰之后,還有余力清理痕跡,說明他們這群人實力不俗。”
蒼須蹲在地上,手指頭摸了摸腳印:“這場戰斗是在幾天前發生的。我比較在意的是,他們為什么要打掃戰場,清理痕跡呢?”
蒼須的這個問題,也正是針金所憂慮的。
針金等人遭遇魔獸襲擊,很少打掃戰場。最多是清理血跡,防止血腥氣味吸引其他的獵食者。
但這伙人不僅打掃戰場,而且做的非常細致。
這不符合常理。
用這種力度來清理戰場,是得不償失的。因為人們會損耗大量的時間和體能,孤島求生的過程中,每一份資源每一點體能都需要節省。
即便留下這些痕跡,森林中的獵食者也智慧低劣,不會從戰場痕跡中得益。
但這伙人偏偏這樣做了。
他們需要防范什么?
他們又是什么人?是豬吻號的船員,還是…這座島上的人呢?
針金眺望著遠方,因為思考,雙眼有些失神。
意料之外的情況出現了。
現在,擺在他面前的有兩個選擇。
第一個選擇,是按照他們原來的計劃,趕到之前蒼須等人進入森林的地點。這樣一來,他們就能驗證和填充地圖。
第二個選擇,是放棄這個計劃,按照這些痕跡,向這群忽然冒出來的神秘團伙接近。
這里面有很多風險。
神秘團伙的戰力不明,但應該不低。人數不明,種族不明,意圖也不明。
眾人沉默,有的繼續觀察痕跡,有的則在警惕周圍。
他們都在等待針金的決定。
沒有耗費過多的時間思考,針金很快就做出了決定:“放棄之前的計劃,我們跟著這些痕跡前進。要注意安全。”
“明白了。”白芽應答。
“是,主人。”藍藻言簡意賅。
蒼須、紫蒂都點頭,無人提出異議。
五人探索小隊由此改變方向,不再貼著森林、沙漠的分界線行走,而是正式深入森林。
兩個小時之后,一道河流出現在眾人面前。
針金望著潺潺的河水,不由嘆息一聲。
到這里,線索都斷了。
他原本是順著痕跡跟蹤,但那伙人一路上都在清理蹤跡。
他們經驗豐富,手段老辣,時間又過了好幾天,針金拼盡全力,勉勉強強辨認出他們之前的路線。
但是到了河邊,神秘團伙留下的蹤跡因為水流而徹底消失。
“河水流速很慢,河床也很低,只達到成年人的膝蓋。他們在這里跨入河中,但沒有直接登上對岸。根本不知道他們會順著河流,還是逆流而上,在某個位置登陸。”
“不過,這也就意味著這條河并沒有多少危險。”
針金瞇著眼睛,異變出蜥蜴眼眸,發現河水中幾乎沒有什么生命,頂多是一些小魚小蝦。
“繼續前行吧。”針金思索了一會兒,率領隊伍趟過河流,來到對岸。
沒有痕跡可以追蹤,針金就按照蒼須估算的方向走,目的地便是豬吻號擱淺的沙灘。
大概過了一刻鐘,針金第一個聽到了嘈雜刺耳的聲音。
隨著距離縮短,一行五人竟在森林中發現了一座營地。
營地周圍用一排木樁圈成一圈,營地的面積并不大,但中央居然還建了一座木屋大廳。營地中還有兩座箭樓,一座已經建成,另一座剛有雛形。
一股獸群正在營地中肆虐,營地中的人員都龜縮到了中央的木屋大廳之中,處境很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