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樹林里,一個少年緩步行走著,他的手里端著一支步槍,一雙銳利的眼睛盯著樹林,他的身旁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牽著只黑色的獵犬。
突然,少年猛然端起步槍,隨著一聲槍響,獵犬就像一道黑色閃電似的飛了出去,小男孩也跟在它的身后,跑著。
“閃電、等等我。”
在獵狗的吠叫聲中,看到大哥走來時小男孩激動的喊道。
“打中了,打中了,大哥,是頭野豬,好大的一頭野豬…”
從樹葉縫隙照下的陽光,映在小男孩的臉上,可以清楚的看到男孩的相貌中帶著混血的痕跡。在東寧,這是再正常不過,東寧堡的軍戶雖然都是一夫一妻從大明移民到北美的東寧堡,可卻都有侍妾,少則一兩人,多則三四人,那些侍妾都是來自英格蘭、愛爾蘭以及法蘭西等地少女,雖然初來時她們往往是軍戶家的婢女,但侍候主人起居時,很容易侍候到床上去了。
也正因如此,東寧堡的軍戶子弟中,超過三分之二都是混血兒。這并沒有什么大不了,“撫夷歸夏”怎么撫?僅僅只是口頭上的教化?當然不是,在歷史上,先秦周朝時,“國人”對“野人”的教化靠的是什么?靠的是刀劍,靠的是“國人”對“野人”的奴役,以及對“野人女子”的占有。
《詩經》中的第一首詩為什么是《關雎》?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句話,被很多人解釋成庸俗的男女情愛。可是實際上呢?在先秦,所謂的“君子”專指城里的國人,他們到了野外,發現在女子之后,自然是“好逑”一番。這個傳統,甚至延續到春秋,就像孔子,他爹是國人,在城外的村落碰到他娘,于是在尼山土丘上野合一番,這才有了孔子。
東寧堡的正門就是“尼山門”,官方的說法是“不忘圣人”,可本意則是“不忘教化”——大明的男兒,身在異邦要履行教化之責,多多與夷女結合,以教化異邦。
這是大明男兒的責任與義務。
而東寧堡的軍戶,無疑是男兒中的英雄,英雄中的好漢,個個都納了幾個異邦侍妾,生育了少則五六個,多則七八個甚至十幾個子女。至于養育子女,那更是輕松,東寧堡所在的北美,當真是“上帝應許之地”的富饒大陸,想填飽肚子根本就不是什么問題,只要稍微花點兒力氣開點兒荒種地就有玉米面餅吃,想吃肉的話也很好解決,出了東寧堡,周圍方園數百里,到處都是草原林地,那里面有數不盡的飛禽走獸,什么野牛啦、野火雞啦都是成群結隊,至于野鵝、野鴨和旅鴿飛起來更是遮天蔽日,只要肯出門打獵就有數不盡的野物吃。哪怕是自己沒工夫出去打獵、到集市上購買的價錢也非常便宜,直接從印第安人那里購買更是便宜得離譜。一壇酒就能從土人那里換來一頭鹿。想吃點兒水果的話,林間草場上的各種野生漿果也非常豐富,比如藍莓、樹莓、稠李、野櫻桃、野葡萄俯拾皆是,也能讓餐桌顯得不那么單調。
糧食管夠,肉食管飽,果子隨意…天堂似的生活,生起孩子來自然也就沒了顧忌,誰家沒有五六個男孩,出門都不好意思和別人打招呼。
“小二子,你帶著閃電回堡里喊人過來,這頭豬咱們兩抬不回去,別忘了把果子給老八、老九他們,省得他們也跟過來麻煩…”
不過只是個少年模樣的男孩說起話時,完全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可他的相貌卻暴露了他的年齡,不過也就是十二三歲的大男孩而已。
“知道了,大哥,你小心點,這里狼多!”
小男孩關切的說道,
“放心吧,你自己才要小心一點…”
就在男孩的話聲落下時,遠處卻傳來一陣急促的鐘聲,聽著鐘聲少年的臉色一變,急聲道。
“快,小二子,走!回家去!”
聽著鐘聲時,兩人直接丟下了那頭至少有四五百斤重的野豬,甚至連看都沒看一眼,就往東寧堡跑去,畢竟,在林子里這樣的野豬…多得是!
“大哥,會不會是土人來了?”
“土人?他們沒有那個膽子!”
兄弟兩人往堡里跑去時,路上還碰到了其它人,半路上碰到相熟的大人,直接把他們兩拉上了馬。
很快,東寧堡的操場上就擠滿了人,剛一跳下馬,就有人喊著他們。
“大壯,二壯…”
“爹,這是咋了?”
兩人跑去時,只聽爹說道。
“大壯,你聽好了,爹要去越海打仗了,往后你就是家里的頂梁柱,要護著你娘和姨娘她們,二壯,你是老二,你要幫著你哥。”
在王力叮囑著兒子們的時候,在臨近的波士頓城內,小約翰·溫思羅普看著面前的總督說道。
“總督閣下,這并不是我們的戰爭!”
站在總督的面前,小約翰·溫思羅普用盡可能標準的官話說道。
“我們之所以離開英格蘭,來到遙遠的新大陸,不僅僅是為了躲避他們對清教徒的迫害,同樣也是為了躲避戰爭的威脅,國王的戰爭,并不是我們的戰爭!”
“約翰,你要明白這是大明的戰爭!”
王林躍義正詞嚴的說道。
“對于每一個大明的子民來說,盡忠報國、為陛下盡忠,是我們的光榮與義務!”
“可是…”
話到嘴邊,約翰·溫思羅普才意識到,他們早就宣誓效忠大明和大明皇帝了,他們是大明的子民!
“這里是新大陸,那是舊大陸的戰爭。”
“你們是大明的子民!”
王林躍的不容易質疑的說道。
“舊大陸?就與你們無關嗎?我的朋友,在克倫威爾叛亂的時候,你的兒子,曾赴英格蘭參加奧利弗·克倫威爾的叛軍,在整個新英格蘭,至少有一千人曾經參加過叛軍!難道你們愿意為一個叛亂分子戰斗,而不愿意為皇帝陛下而戰嗎?”
高帽子往小約翰·溫思羅普的頭上一戴,他立即變成了啞巴,他的兒子——約翰·溫斯羅普三世確實曾參加過克倫威爾的新模范軍,在克倫威爾的陸海軍中,有許多自發的從新大陸返回英格蘭的年青人。
“我的朋友,相信我,對于新英格蘭的子民而言,這場戰爭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是你們向皇帝陛下、向大明表明忠心的機會,大明永遠不會虧待自己的子民的。現在,我已經動員了東寧堡的軍隊,我希望在三天后,在東寧堡至少會有一千五百名英勇的新英格蘭居民自愿加入這支遠征軍!”
什么是自愿?
自愿不自愿的沒關系,他們如果不“自愿”,王林躍有的是辦法讓他們“自愿”,
面對這位總督大人的堅持,小約翰·溫思羅普知道,事情已經沒有挽回的余地了,他想了一會,然后說道。
“大人,我會盡量和他們解釋的。”
幾天后,在東寧堡前操場上,聚集著各自各地的新英格蘭民眾,這些“自愿者”們都是“自愿”為國效命的。
“大人,一共有一千零六十三名自愿者,還差四百…”
不等羅云說完,王林躍說擺手說道,
“不急,不急,慢慢來,這是第一批,接下來還有第二批了,對了,那個約翰·溫斯羅普三世呢?不能漏了他,這些人都是鐵桿的夷人,他們在那邊多死一個人,咱們這邊就少一個夷人!”
借刀殺人…這一招,這可是老祖宗玩剩下的玩意了!
這一招,用在那些夷人身上一樣的好用!
對于這片殖民地來說,這10萬英格蘭人就是潛在的隱患,但是總不能一刀把這些人全都殺了吧。
最后的辦法就是通過數量上的優勢讓這些人慢慢的融入大明,成為明人的一員,就像西南以及南洋的那些土司,土人一樣,而在這個過程之中,當然要想一些辦法消耗他們人丁,尤其是年輕力壯的男人。
他們每死一個男人,他們的力量和未來也就少了一分,戰爭當然是達成這一目的最簡單的方式。
幾天后,當數艘帆船,在禮炮聲中,在女人們的歡呼聲中離開波士頓的時候,站在舷邊的約翰·溫斯羅普三世往著陸上的人們,他突然生出一種感覺,也許,這是他最后一次目睹這片土地了…
與上一次興高彩烈的出發不同,此時他,心情卻顯得有些沉重,相比于他的愁容滿面,在甲板的另一端,那些中國人卻在那里歡呼著,在碼頭上,數以百計的中國人,他們在那里哼唱著他們的戰歌。
面對戰爭,那些中國士兵就像天生的戰士們一樣,興奮而又狂熱,他們渴望著為皇帝作戰,可是他們呢?
他們又是為何而戰嗎?為了皇帝?為了大明?
約翰·溫斯羅普三世有些茫然的看著大海。他壓根兒就不知道弄不清楚自己的身份,畢竟在他心里的認知中,他是英格蘭人,但是他現在卻已經是明人了,而且要去為大明的皇而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