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祖皇帝繼承大統于金陵,復中國之統紀,南克諸侯,北驅蒙元,復燕云十六州,光漢十八省之隆,何其雄也…”
在朱國強的話聲落下時,就像是天地響應一般,“轟”的一聲,天地間響起一聲驚雷。
在雷聲中,朱國強凝視著大地,在這一瞬間,他似乎明白了自己與大明之間為什么有如此深厚的感情了,不僅僅是因為他是最后一個漢人王朝,而是因為他重鑄了中國。
而可笑的是后來很多人反而低估明朝的意義,甚至在有些人的眼里,明朝是黑暗的,是腐朽的,是墮落的,是集人世間一切罪惡于一身的,一群什么樣的人才能這樣歪曲、扭曲這樣一個于中華在再造之功的朝代呢?
只有一種人!
那就是一群當不夠奴才的人。不,他們不是一群人,而是一群當不過奴才的混蛋。
他們壓根兒就不配稱之為人!
“陛下所言甚是,高皇帝之功業,非凡君所能相比!”
周圍立即響起一陣恭維聲,夸高皇帝,夸皇帝的祖宗,沒錯啊!而且這絕對不屬于拍馬屁,況且…這是事實啊!
有明一代,無論士子百姓提及高皇帝,誰不是滿懷景仰之情?高皇帝之名,足夠大明皇家吃上三百年!
只可惜…想到另一個時代,華夏陸沉后,遺民們悲痛欲絕的站在孝陵前的絕望,他們的那種心情又是何等沉重?何等的絕望。或許對于他們來說,唯一的寄托就是他們知道。終有一天,漢人是會奪回自己的天下。
因為朱元璋曾經做到了,哪怕是現在他們不能力做到,但是他們相信幾十年后,100年后,200年后,還是會有人做到的。
因為他們的祖先曾經做到過!而這正是大明和歷朝歷代最大的不同。他用清楚的事實告訴后人——我們能行!我們可以!
而不是就此沉淪,而不是就此甘于被奴役!
心情頗為沉重的朱國強,沒有理會眾臣的恭維,反倒是走出了涼亭,然后沿著山路下山了,登煤山的路徑有東西邊的兩條,下山時,朱國強走的是西路,因為常看不無人行走,所以顯得十分幽僻。
這是西路!
幾乎是在陛下踏上這條路的時候,隨行的人無不是面面相覷的互視一眼,然后都一方不發的跟在陛下的身后。
西路,是毅宗走的那條路。
當年崇禎就是沿著這條路走上的末路!
往山下走著的時候朱國強的腦海中不禁浮想著那一天崇禎走在這條路上的情形。
那個時候,他的心情想必也是極為絕望的。
終于,一行人來到了一棵槐樹前,在諸多的雜樹之中,這棵槐樹并不怎么顯眼,然后一行人就站,還有去枯草混雜著青草。
天地間的草木從不管國家興亡和人間滄桑,到春天依然會發芽,會變綠,到了秋天時依然會枯萎。
抬頭看著這株有些傾斜的槐樹,它的主桿分成數支其中較為粗大的一支斜指向南方,這株樹就是那株所謂的“歪脖子樹”。
“王喜,就是這吧!”
“回陛下,毅宗就是于此殉國。”
甚至不用朱國強詢問,身后的眾臣就跪成了一片,哭聲亦隨之響起。并不是每一個人都有機會來到這里,更不是每一個做臣子的都有機會在先帝殉國的地方哭祭先帝。他們中的很多人都是先帝時的進士,對于崇禎皇帝總懷著特殊的感情。
在眾臣的哭聲中,朱國強瞇著眼睛看著這株歪脖子樹。這是他第二次來到這里,每每來到這里,他的內心總是充滿著各種各樣的情緒。
十七世紀四十年代的世界,東西方先后有兩位君主走向絕境——一個將脖子伸進了樹枝下絲帶吊環里,另一個將脖子伸進了斷頭臺的鍘刀下,而兩人死后其民族的走向卻是天壤之別。就是在這個年代以后,東西方的崛起與沒落明顯加快——文明的天平開始失衡…
盯著這棵樹,沒有人能夠理解這棵樹于朱國強的意義,因為他深知,這棵樹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異族的奴役、意味著文明的衰退,意味著一個民族的沉淪。異族的奴役幾乎葬送了一個長時期走在世界最前列的民族。
這棵樹應該讓人警醒,讓人深思,讓人發奮。
凝視著這棵樹,即便是這一切,在這個世界上并沒有發生,但朱國強仍然感覺到一種后怕——畢竟,所有的一切,都曾上演過,發生過。
“于此地立個碑吧!”
朱國強突然對哭泣不已的眾臣吩咐道。
“把煤山開放出來,修個公園,一來方便百姓,二來,也讓天下百姓有個追緬先帝的地方,讓世人能夠以此為警…”
說罷,朱國強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此時。
人不能總是沉淪于過去,大明的過往已經結束了,而現在大明正在迎來他的新生。
此時朱國強感覺到一種慶幸,不僅僅是慶幸他來到了這個時代,挽回了一切,更重要的是,這個民族勢必將變得更加清醒,他不僅會恢復元氣,而且同樣也會變得更加強壯與成熟,他必定會迎來新生…
幾天后,朱國強離開了北平。與過去微服出巡時不同,這次北上他是乘座的專列,不過即便是專列,速度也比不上后世的綠皮車,頂多也就是比綠皮車更豪華一些,除此之上,沒有什么能與其相比。
當火車搖搖晃晃在軌道上行駛著,鐵輪子壓在軌道上發出有規律地嚓嚓作響,坐在豪華的沙發軟坐上,朱國強偶爾會把目光投向車窗外。這次北巡,并沒有止步于北平。
離開北平后,他又去了關外,去了遼東,當年于遼東起家的他對于東北的感情頗深,
不過唯一讓他遺憾的是,目前關外的人還是少了一些,相比于東北苦寒,百姓們更愿意到南洋,那邊的天氣是熱,可熱總比冷強吧。
只有不到三百萬人啊!
那么大的地方!
只住著不到三百萬人,這些人大都是軍事移民,是衛所兵以及他們的奴婢。這可不是什么長久之計啊!
人太少了,如何能鞏固東北邊疆呢?
想到這,朱國強的眉頭皺成了一團,不過,就另一方面來說,東北現在似乎也不是邊疆了,畢竟,那里已經沒有所謂的“女真”了,打從滿清東逃西竄之后,大明對“生女真”的討伐從來不曾停止過。
“厲行靖邊,總以嚴行剿殺為要。”這是朱國強親自頒布的旨意,而軍隊、衛所兵丁一直嚴格的實施這一辦法。在剿殺行動中,男丁一律處死,女人和孩子分給官兵為奴。
對此沒有任何人會反對,畢竟血淋淋的現實告訴所有人,應該怎么對待那些人!
咱草除根,不給后世留下遺患,這才是對付他們的唯一選擇,任何空談仁義道德的行為不過就是自尋死路而已。
“總之,還是要加大移民力度啊!”
在朱國強自言自語時,那邊王喜進來稟報道。
“陛下,方才列車長過來稟報道,列車已經過的了德州,陛下是否去奉天府。”
此“奉天府”非彼“奉天府”,而是濟南,因為朱國強出身濟南德藩,繼承大統后,作為皇帝的“老家”濟南自然升格為了奉天府,
去濟南…
朱國強想了想,然后說道。
“去奉天府吧!”
去奉天府,并不僅僅是因為那里是他的老家,那個名義上的便宜老爹和兄弟在濟南,更重要的是,大明的宗室問題,必須要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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