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蠻地的驕陽下,在人們的哭喊聲中,在數千名俘虜被帶到了一個個巨大土坑邊,被按跪在坑邊的俘虜們哭喊著、祈求著。他們的身后,站著各自各土司的土兵,他們的手中一把把長刀在陽光中折射出一片片耀眼的刀芒,晃得人睜不開眼睛。
隨著一聲令下,土兵們一刀砍在了那些俘虜脖子上,鋒利的刀刃毫無阻滯地砍下了俘虜的腦袋,噴出的鮮血在風中四濺,身首分離的瞬間,尸體被踢進了坑中。
哀嚎聲,呼喊聲,刀鋒砍斷頸骨時的聲響,以及人頭尸體跌落土坑中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起來,只看得那引起土兵都是面如土色,那怕是即將輪到他們動手去的殺那些緬兵。但是他們的內心卻是驚恐的,畏懼的,看著那些如狼似虎的明軍士兵,目光中也充滿了敬畏!
明軍居然如此兇殘!
實在是…太可怕了!
而在遠處的帳蔓間,李定國邀請著土司們一起欣賞著緬人宮女在草席上歡舞,飲酒,時而在對他們的忠心大加贊賞,盡管笑聲響聲一片,但是空中的血腥味,仍然讓土司們無不是面色煞白。
眼前這血腥一幕,已經刻到了他們的心里,盡管他們面帶笑著,可是端著酒杯的手卻在顫抖著。那怕是他們對緬人充滿敵意,但是也不曾想過進行這樣的殺戮。
而他們更沒有想到,這位侯爺居然如此冷酷!
沒有人會平白無故地殺掉這么多的俘虜,這些可都是上好的奴隸啊!
為什么要殺了?
可惜,可惜啊…
可也就是在血腥味傳來的時候,他們終于意識到了一點——天朝威儀的神圣不可冒犯。
看著面色各異的眾人,李定國的面上帶著笑容,從今以后,南蠻地就盡歸大明了。
至少在未來兩百年內,這些土司都永遠不敢生出叛心!
無他!
怕死而已!
更重要的是,所有的土司手上都染著緬人的血!將他們生出逆心時,必定要考慮另一件事——其它土司的群而攻之時,會不會把他們這樣推出去全砍了腦袋!
“犯我大明天威者,雖遠必誅,諸位,可知道,大明天威如何維持?”
放下酒杯時,李定國笑問道。
“陛下有言,天朝之天威必須時常用叛逆的鮮血來提醒世人!”
李定國的提醒,讓眾土司無不是一陣愕然,這,這也是太嚇人了!
“來,諸位,為大明天威賀!”
“為大明天威賀!”
一時間應聲如云,廢話,誰敢不應?
誰愿意拿自己的腦袋去提醒別人敬重“大明天威”。
當天,夜幕降下時,密松城外出現了幾個巨大的墳塋,而與此同時,緬甸君臣被北送南京問罪,當他們還在半路上的時候,李定國的捷報就通過“日光信號反射器”上報南京五軍都督府,在捷報后還有一份給陛下的密折——“三宣六慰盡復,此地男少女多,望多派移民,可發媳婦。”
朝廷回復很簡單“土酋賊心難防,為防反復,應殺之!”,一句話,決定性了緬甸君臣的將來,在緬甸君臣抵達昆明后,在昆明郊外的金蟬寺,也就另一個世界吳三桂絞死永歷皇帝的地方,緬甸君臣百余人被殺,女眷入教坊司。順便說一句,歷史上把永歷獻給吳三桂的莽白,雖然在南天門被陳名夏一番敲骨吸髓的勒索,好不容易回到沙廉,可也沒逃掉,就被當地土官拿下了,甚至都沒有北送到昆明,就直接被斬首,人頭送給了明軍當了他的投名狀。
至于李定國的密折,皇帝的回復也簡單,三大字——“知道了”。
三宣六慰盡復!
接下來怎么辦?
朝廷改緬甸為“承化”,取意“承奉天運,進行教化。”,李信調任承化布政使,負責在在當地清查田畝和人口。設承化鎮守府,李定國調任承化鎮守府,封晉西侯。黔國公沐天波,功勛卓著,加官太子太師。
大明官兵就地屯田、駐守,軍勛田外,另賜田百畝,各方土司另有封賞。
期間,當然有官員書呈內閣,要求徹查李定國殺俘一事,五軍都督府上書為其辯解——“緬人暴虐,各方土司無不深處其苦,緬人兵敗后,土司趁機報復,盡殺俘虜,晉西侯處置不力,理應罰俸一月。”
這樣的解釋誰信?
這樣的結果就豈能服眾?
可這個結果卻被內閣接受,至于處置不力,罰俸一事則被陛下輕輕的一句。
“晉西侯邊域遠征,實為不易,罰俸一事可免。”
于是,大明的史書里就堂而皇之的作了記錄——“緬人暴虐,各方土司無不深處其苦,緬人兵敗后,土司趁機報復,盡殺降俘。”
殺俘?
誰殺的,土司殺的。
大明…大明天朝,又豈會干那種事情?
乾圣十年,五月,承化已經進入了雨季,每天大雨不斷。
一條多漿船從乾德府,也就是舊時緬甸王城阿瓦河出發北上,船上裝著滿船的珍寶器物,緬甸王室積累百年的財寶,有一半被皇帝分賞給眾將,作為此戰的統帥沐天波當然分到了大頭,不過,對此,他卻根本就高興不起來。
置身于甲板之上,沐天波凝視著遠去的乾德城,看著雨幕中河道兩側綿延百里的水田,一言不發的他只是默默眺望著。
官兵就地屯田!
皇帝的一道旨意,讓近四萬明軍無不是歡呼雀躍的高呼萬歲。
屯田,意味著軍田榮賞,因為是邊域又加倍獎賞。不僅如此,就連田地上的依附民,也一并賞給他們。
那些依附民,雖說是緬人,可因為男丁被征召,死于戰火,剩下的都是婦孺而已,這意味著,他們非但有了大片的產業,而且還有了肯干活的當地女人做奴婢,這樣的恩賜不可不謂之豐厚。
那怕是那些女人對占領者有敵意,可…堂堂天朝天兵,還能怕幾個娘們?敢使性子,往屋子里一塞,床上一丟,拾掇幾次,自然也就聽話了。
官兵們高興啊!
可是沐天波笑不出來,因為有一鎮兵,是他沐家的啊…那些家將、家丁,現在全都變成了大明的軍戶了,從今以后,和沐家再沒什么關系了。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留在了這,還不有少家將都隨他回到了昆明,但是沐天波的心里憋屈啊!
皇帝怎么手這么狠啊。
當初不是說,讓他建一鎮家兵嘛?怎么建成了,而且也打下了緬甸,一下子家兵變成官軍。
即便是對陛下心存感激,沐天波的心里,也難免心生不滿啊!
可再怎么樣,他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吞,帝王的手段莫過如此,還好,沐家倒也沒虧什么本。
太平盛世的…家兵,指不定就是催命符。
“聽說陛下,準備在承化安置一些宗室?”
身后的家將說道。
沐天波說道:
“好像是有此事,不過只是郡王、將軍、中尉之類。”
想著那些龍子鳳孫要被安置在南蠻各地,沐天波的心情頓時好了許多,至少相比之下,他在昆明的日子可是好多了。
“以宗室治邊域,陛下倒也是盡得。”
沐天波不知道的是,陛下之所以會這么做,就是為了平衡他們家在西南的影響力,未來的南蠻地就是大明的新江南。旁邊有一個沐家,或者說沐家在這邊的影響力太大,都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兒。
如果他能夠識時務的話,未來的大明朝肯定會有他們家的一席之地,但是…不過,沐天波識時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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