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都閱武!
別說,這還真是大明的祖制!
明初培養藩王的一個完整制度:皇子10歲受封;15歲結束皇宮內設的皇子基礎教育,出閣,出閣后先婚配,然后“中都閱武”,鍛煉獨立處理事務的能力;18歲回京,熟悉朝廷的禮儀制度和權力運轉;20歲就藩,獨自擔當國事。
而所謂的“中都閱武”,其實就是對皇子的訓練,那些皇子抵達中都后,就會開始長達三年“學文練武”的歷練,他們在中都學會獨立,作些謀劃就藩的事宜,接見并篩選各類覲見人員,與下屬在中都建立的感情,學習指揮軍隊作戰等等。
不過,這種良好的習慣,從朱元璋之后就劃上了句號。
“恢復中都閱兵,教親王以軍事!”
閉著眼睛想了一會,朱國強說道。
“嗯,將魯王移國的折子交給內閣討論吧!”
藩王移國,這種大事非常內閣討論決定才行。
“擬旨恢復中都閱武祖制,著定王、永王于中都學文演武…”
半個時辰后,旨意到了內閣時,自然在內閣掀起一番爭論,但是短暫的爭論后,眾人只是彼此相往一眼,然后輕語道。
“大明祖制盡復矣。”
其實,所謂的“祖制”不過只是改革的借口而已。
祖制是建立“藩屏”不假,可祖制沒讓把藩王分到海外去,而且,大明也沒有祖制封建諸位啊。
但是擱在乾圣皇爺這邊,這些東西都被裝進了“祖制”里頭,至于是不是朱元璋定下的規矩,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個借口。
相比于恢復“中都閱武”這種藩王培訓體制,魯王移國簡直就是不值一提,畢竟,對于朝廷來說,這是好事啊!
就像唐王移國后,唐藩一系的宗祿就全停了,甚至于去年朝廷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決定每年給唐藩南陽守陵旁支每年一千兩用于祭祀。
于是乎,在朱以派惶恐不安的遞交了折子的短短幾天后,朝廷的旨意就八百里加急送到了兗州。
“魯王移國了!”
在大明這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新聞,但是在兗州當時,這件事卻造成了很大的轟動,無論歷代魯王做過多少荒唐事,可畢竟是從大明國初一直就住在兗州,這么一走,百姓們還真有些不適應。畢竟,這是幾百年的鄰居啊。
而真正的轟動是什么?
是魯王府賣地!
“賣,全都賣掉!除了城中的王府,九龍山的王陵,其它的全都賣掉!”
朱以派的話音剛落,老五朱以江就對著府中的長史等官員冷笑道。
“別以為孤不知道你們的心思,這賣地的銀子,是魯藩開國的根本,魯藩移國,是要封建他地的,去了魯國你們就是與國同休的開國功臣,要是心存著貪上銀子的心思,別怪本王鐵面無情!對貪官剝皮實草,這可是大明的祖制!”
王府長史諸官聞言無不是后背直冒冷汗,紛紛言稱不敢。
“老五,言過了,李長史他們都是府中的老人,是絕不會做這種事情的,李長史!”
老五唱了白臉,朱以派又繼續唱他的紅臉道。
“臣在!”
領頭的王府文官連忙出列應道。
“移國后,你就是我魯國開國國相,這典地之事,就煩勞長史了!”
先是出言威脅,然后又是許諾官職,為啥?
就是為了賣地。
按照明制,親王就國的時候,是要給親王莊田千頃,但是這個莊田僅僅是以賜予莊田所收的田租充當親王歲祿。而莊田本質上還是國有土地,王府不能直接管理是由地方官員代收地租,至于收多收少,全看官員的心情,國家的正稅田賦都收不齊,況且是王爺的莊田地租?就像大名鼎鼎的福王朱常洵有封地2萬頃,也就是200萬畝,但實際上只能每年得到轉交的銀子4萬兩。
這個莊田,對于大明的王爺們來說,根本就是雞肋。
真正的莊田是什么?
還是大明的王爺們自己掌握的莊田。
而明代王爺的土地怎么得來?
全是皇帝賞賜的!
靠著向皇帝請乞、奏討來的。
這個奏討有它的套路:陛下,某地有一片荒地,不種糧食可惜啊。請陛下把荒地賜給臣吧,我一定會好好派人耕種。
這地還真有可能是荒地。就像德王家就請旨得到過4000多畝舊黃河灘地,用來“養鴨子”。
你還別不信,至于什么將民田妄指為“荒地”、“退灘地”、“閑地”,那事王爺們還真不干。
至于地方官上奏折說他們是“侵占民田”,王爺們都會請皇帝派官員重新查勘,那些地一查一個準——保證都是“荒地”、“退灘地”、“閑地”。至少曾經都是。
為啥?
因為它們確實都“荒地”、“退灘地”、“閑地”,只不過是被百姓們開墾過的,但是百姓的手中卻沒有地契。他們既沒有地契,也沒交過皇糧。一查勘,保準是無主的。
這叫什么?
這就是合法侵占!
至于什么乘災荒年低買民田,那就是正常操作了。
魯王府的莊田分布山東各地,到底有多少?朱以派自己算,肯定算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發賣莊田,肯定會有人乘機自肥。過去,那些個莊頭什么的占點便宜,他也就睜只眼閉只眼了,可現在不一樣,這些田可是魯國的根基,可不能讓別人占了便宜。
“大王放心,臣必定會嚴把此關,絕對不讓任何人趁機中飽私囊!”
長史信誓旦旦道。
原本被派到王府充當長史等文官,幾乎等同朝廷發配,現在有機會成為一國國相,這樣的機會,自然讓人心動不已,可想要當這個國相,總得有所表現吧。
不但地要好好的買,而且還得多賣地。
“大王,除了咱家的莊田外,還有不少是投獻來的,這些田怎么辦?”
投獻的田不同于莊田,他們就是托庇在王府名下,沖著糧丁差徭輕于民地的好處。那些田,嚴格意義上來說,可不是王府的府田,但是當他他們投獻時,都是王府請過旨,以“空地”的名義討要的。也正因如此,幾年前的退田之風并沒有對藩王們造成任何影響。
畢竟,人家是奉旨免稅!
現在,長史這么一提,朱以派倒是想了起來,別看他平時琴棋書畫,花錢約下玩女人,可這個時候做事倒也果決。
“什么怎么辦!那些田都是先帝們賜給咱們魯王府的,什么投獻不投獻的!賣了,一并都賣了!”
眼下是什么時候?
是要弄銀子的時候。
想當大王容易嘛?
要招兵買馬,要買船,要發俸祿,要…反正到處都要銀子。
不但不能讓別人占便宜,還得想辦法占別人的便宜,畢竟,往后就不能再和百姓們親近了。
就再多次親近一次吧!
大明的王爺,一個個看似溫文儒雅可實際上都是腹黑的主,要不然又怎么可能做得穩王位。現在吞起別人的家也來,那也是——輕車熟路啊。
“大王英明!”
一時間,長史等人無不是紛紛拍起馬屁來,至于什么投獻不投獻的…誰管你。
“三哥,他們種咱們家的田也不容易,以小弟之見,這些田盡量賣給原本的佃戶,他們為王府種了這么多年的田,不容易啊!不能虧待了他們,暫時拿不出錢也不要緊,陛下不是讓咱們在中都閱武嘛,足足三年哪,讓他們慢慢的籌銀子!”
朱以海的話音一落,旁邊的長史等人,無不是一陣汗顏,這才是殺人誅心啊!
那些田明明是人家的田,就是在你家掛個號,現在非但要賣了,還賣給原主。
這,這到那說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