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驚呆了!
原本,一紙告示張貼出去之后,大家都是一笑了之——限定土匪強盜們十日內投降!
天底下有這么一紙平天下的事情嗎?
可能嗎?
要是換成其它的人還真不可能,可是擱在朱國強這,還真的可能!
畢竟,打從當年在濟南“引天火滅韃兵”起,在大江南北的食肆茶館內,德世子朱慈穎就一直了說書人的素材。
只要是說書先生一說到“德世子”或者“平虜大將軍”茶肆內就必定會是喝彩聲四起,畢竟人們早就已經聽膩了《三國演義》,聽煩了《西游記》,神仙下凡救世的話本才顯得新鮮嘛。
況且,與滿清的“莫談國事”不同,大明這邊什么都能說,官府都懶得管這些,就是抨擊朝政什么的,也是照說不誤,否則大明怎么那么多嘴炮,動不動就抨擊朝政呢?
當然,尋常百姓對于什么國家大事并沒有什么興趣,反倒是對神仙鬼怪的興趣十足,而既有神仙下凡,又有平定天下,打退韃子的“德世子”又怎么可不風靡全國?
所以,幾年來,德世子早就已經是天下街知巷聞的人物,其粉絲數量擱大明絕對是首屈一指。畢竟說書人口中的那些個明君賢臣,神仙鬼怪,不能幫他們殺死韃子,安定天下。
但,德世子朱慈穎可以!
非但可以殺韃子,而且還引來了天雷滅了橫行霸道的獻賊!
那些個土匪強盜,無一不是識時務的俊杰!眼見著幾十萬西賊都不堪一擊,心里怎么會不害怕,尤其是聯系到說書先生口中,什么引天雷,導天火,興巨浪之在的神通,立馬嚇的就睡不著了,至于什么日行千里,都直接被無視了,為啥?
不值一提啊!
說書人口中的事…不知嚇到了多少人,讓多少強盜、土匪以及潰散的流寇紛紛做出了他們眼里最正確的決定——投降!
投降…就是再不濟,也能落個全尸吧,萬一要是大將軍打過來,不定連灰都見不著了,甚至就連下輩子也被打成畜生,世世代代做畜生。
降吧!
那怕他們號稱自己是江湖好漢,一個個的也是當慫則慫,絕對沒有二話,在告示下達的期限內,紛紛走出大山,走出大湖,找官府投降,甚至就連同一些開黑店的、殺人越貨的,也害怕世子爺的神通廣大尋著他們,也主動認罪投降。
一時間,湖廣大地上,到處都上演著強盜土匪出山兵,在城門外納頭就跪,哭泣求饒的場面,這場面讓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為害多年的土匪這么就降了?
在人們的驚愕之中,十數萬土匪和他們的家人被打散安置在地各地,這是世子爺的要求,在朱國強看來,那些所謂的“土匪”里必定有不少都是被迫落草為匪,都是生活所迫,所以應該像流民一樣妥善安置。而經過張獻忠糜爛的各地方官府也樂意安置他們,畢竟,人口就是生產力,有了這些人丁,就有了稅收,有了糧食。
當然,也有一些匪首則被送到了武昌,尤其是那些聲名赫赫的匪首。什么要把他們送過來。因為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臭名昭著的啊,既然如此,他們的手上肯定沾有血債。
在這些人中,名氣最大的倒不是搶了軍糧的湖匪,而且常年橫行在湖廣山區“混江龍”胡國忠,他父親是漢人,母親是苗人,十九歲領著十幾人落草民匪,早在天啟年間,就已經上了官府的通緝令,成為了方圓數百里內最為有名的土匪頭目。
往年,官軍不知剿過多少次,都是無功而返,甚至損兵折將,張獻忠打下武昌,湖廣為其糜爛時,他在山里頭豎旗立寨,招攬了上萬流民,不過卻沒有下山從賊。而是自己當起了山大王。
不過,他的逍遙日子隨著一紙告示結束了,足足考了五天的他,眼見著山寨里逃的人越來越多,甚至有些人看著他時目中都帶著殺機,于是便招集眾人決定下山投降官府。
大將軍不是說既往不咎嗎?
再怎么著,總能保住一條性命吧!
胡國忠的心里這么尋思著。
他的投降,倒是讓其它觀望的人立即作出了決定——投降。“混江龍”都投降了,其它人還有什么好猶豫的。
也就是在土匪們紛紛投降后,包括胡國忠在內的百余位有名的匪首都被送到了武昌,大將軍要見他們。
當然要見一見他們!
其實,就是朱國強自己都沒有想到,效果居然會這么好,原本他只是想用告示恐嚇一些膽小的土匪投降,畢竟,不是所有的土匪都是真正的土匪,他們中有不少都是為生活所逼,才被迫落草,甚至是因為了躲避流寇、兵災,才特意張貼了那個告示,無非就是想讓這些人下山投降,重新回歸田間。
可誰曾想,居然把所有人都嚇了出來。
至少是絕大多數人都被嚇了出來,沒辦法,誰讓說書人都說他是神仙,會百般的神通,凡人那能斗得過神仙。
“你就是混江龍?”
聽著大將軍的詢問,跪下地上的胡國忠連忙答道。
“那,那都是外人喊得,小人名叫胡國忠。”
“混江龍…天啟三年就因為殺人越貨被官府通緝。”
朱國強質問道,
“你當了這么多年的土匪,殺了多少人。”
胡國忠連忙答道。
“不多,不多,也就是三五個人,只要他們不反抗,小人就絕對不會傷害他們…”
手指敲著桌子,朱國強并沒有說話,倒是一旁的另一個土匪頭子,急忙說道。
“你胡說,崇禎二年,你搶陳老爺家時,一次就殺了三十余口!”
“嗯!”
聽著大將軍的冷哼,胡國忠只能如實答道:
“草,草民實在是記不清楚了啊,已經這么多年了。”
朱國強又問道:
“到底殺了多少人?”
見狀,胡國忠只得吞吞吐吐的答道:
“百十個吧,可,可能還要多點。”
百十個!
瞧著面相看似憨厚的胡國忠,朱國強的眉頭一挑,反問道。
“你也是良家子,為什么要落草為寇?為什么非要傷害無辜百姓!”
跪在地上的胡國忠大聲求饒道:
“大將軍饒命啊,草民,草民當初也是過不下去了。我家確實良民出身,可是良民又能怎么樣,往祖上數幾代人還是軍戶,可是朝廷給的幾十畝地,也早就被軍官霸占去了。咱們有啥法?只能往山里逃,在那邊開荒種田,可即便是如此,到頭累死累活的也吃不飽飯。不殺人,不當土匪劫財,早晚得餓死。左右是個死,總得搏一搏。”
哭喪著臉,他又繼續說到:
“要是能有一個活路,也有想去當土匪。誰不知道,只要當了土匪,就是祖祖輩輩都翻不得身,殺人越貨那還不是被逼的?”
朱國強默然,周圍的人同樣也不說話。大家都知道他說的是事實,這些土匪又有多少人是天生的?就像那些流寇一樣,又有多少人是天生的流寇。
他們中的很多人都是迫于生計才會鋌而走險。甚至很多根本就是官逼民反。可即便是如此又能怎么樣呢?
殺人總歸是殺人了。而且還殺了那么多人!
良久,朱國強才一聲長嘆道。
“唉,無論如何,既然你的手上沾著那么多條人命,那就絕不可能輕饒。這些匪首都殺了吧,張貼告示,告知世人,非是本將軍違諾,只是他們欠下血債太多,不得不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