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瑙山舊友?
當張獻忠拉到稟報時,臉色微微一變。
瑪瑙山舊友還能是誰?
分明就是他左良玉啊!
當年他張獻忠就是在瑪瑙山被左良玉打得落荒而逃,不對,連逃的路都沒有,是他硬生生用銀子、重寶給砸出來的路,要不是他左良玉讓出一條路來,這天下那還有什么大西王,早就變成瑪瑙山的孤魂野鬼了。
他老左這是什么意思?
難不成想埋汰自己?這老左可太不夠意思了,那壺不該提那壺啊!其實,張獻忠倒不覺得的瑪瑙山兵敗有什么丟臉的地方,那怕就是在那里殺了妻妾兒子。在他看來這樣能忍胯下之辱,然后逃出生天了,這說明天道在我啊。
你沒看老闖王不就沒逃出來,結果被千刀萬剮了!
于是他立即喊來了太監,讓他給自己念一念這封信。信不過,只聽了一半兒,張獻忠就感覺這封信似乎在哪里看過。好像有點兒熟悉。
玩一時想不起來,但他的臉上仍然露出來了笑容。當即,張獻忠就讓人喊來徐以顯。
“老徐,你看我說的對不對,你看,他老左找人送信求饒來了。”
聽說左良玉送信過來,徐以顯連忙說道。
“大王,小心有詐。”
“我知道,你看這封信上寫的啥?”
寫的啥?
接過信封,徐以顯一看,頓時愣住了。
“故良玉與大王,貌為敵國,實為唇齒。唇亡齒寒,此理至明,敬望大王三思,勿逼良玉太甚。且勝敗兵家之常,僥幸豈可再得?…”
這分明就是他當初寫給左良玉,求其讓路的信中的話,這天底下除了左良玉,誰會知道這封信里的內容?
“老徐,你看這是老左的信不?”
“這…”
自己寫的信,徐以顯又怎么能不認識,只得勉強說道。
“確實是他的信。”
只不過徐以顯怎么著也想不到,這封信的內容,是朱國強抄的——其實,在左良玉的帥府,他并沒有抄到那封張獻忠寫給左良玉的信,便這沒事,沒有原件有副本啊——另一個世界有左良玉兒子上交給滿清的副本。
不就是區區幾百個字嘛!
直接手抄一份,摘抄上幾句寫給張獻忠就是了。
盡管之前已經聽人把左良玉的信讀了一遍,又聽徐以顯讀之后,獻忠仔細聽聽,搖搖頭說:
“老徐,這老左也真是的。咱老張沒學問,他老左不識幾個字,更不如咱。咱給他的書子,不太文,也不太長。怕太文啦他聽不懂,還得旁人講解;太長啦他不耐心聽,反而會漏掉要緊的話。咱們把書子寫得簡短,沒有閑話,不繞彎子,槌槌打在點子上,句句話的意思都很明白。可是這龜兒子寫的信,也太文了,弄不明白啊?”
徐以顯笑著點頭說:
“甚是,甚是。還是大王英明,他老左拍馬難及。”
“得了,老徐,你就別拍我的馬屁了,告訴他這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王,他是想求你配合他演場戲。”
徐以顯把信收好,然后對獻忠解釋道。
“他說他是受朝廷所迫,不得不發兵武昌,請大王念在與人唇亡齒寒的份上,與他演一出戲,與大王約定個時間,在大王撤出岳州時,他隨后尾隨,如此大王可以安然轉往他地,而他也能向皇帝有所交待。”
說出這番話時,徐以顯心嘆道,朝中的大將都是如此,大明朝又豈能不亡?
“喲!他老左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盤,這武昌的功給他了,他還想要岳州的功,世上那有這么好的事情。”
張獻忠大聲嚷嚷道。
“當年在瑪瑙山,老子可是給了個十幾萬兩金子,還有玉石、瑪瑙什么的,往少了說,那些東西也得值個二百萬兩,他一張嘴就讓老子讓路,他想得倒是美!”
張獻忠嘴上抱怨著,抬起頭來問道:
“他就沒說給咱什么好處?”
“有,他特意備了一份大禮給大王。”
“哦?禮呢?”
“禮在送信的人那。”
“讓他過來!”
張獻忠笑道。
“老徐,你也一起看看,我倒要瞧瞧,老左給咱送了什么禮,要是這禮不稱咱的心,就讓他來個肉包子打狗…嘿嘿,說錯了,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嘴上笑了笑,張獻忠心里頭得意道:
“咱老子也有今天啊,那些個當官的啥時候把咱當成了事,現如今天就是他老左也一樣給咱送禮了…”
其實的他也懂得這個禮不過只是他老左沒有辦法無奈而為之的,但是他仍然還是忍不住為之得意。
畢竟,這事實在是難得啊!
心里頭這么想著,自然也更加好奇道。
“老左這龜兒子給自己備的是什么大禮?”
心里這么尋思著,張獻忠又對身邊從楚王府里搶來的太監吩咐道。
“去,把張可望、馬元利他們都喊過來。”
一一點著留在岳州的幾十員將領的名字,當然還少不了他朝廷里的百官們。讓他們都過來,看看老左送的禮,當然也是想借老左的禮,給自己抬抬面子,那怕早在武昌的時候,張獻忠說自稱“大西王”。設六部和五軍都督府,及委派地方官吏。可實際上,他又豈不知道自己的底,就是個戲臺班子罷了。
可現在不一樣,左良玉那可是朝廷任命的“平賊大將軍”,現在這“平賊大將軍”都給自己送禮來了,看看,咱老張得意吧!牛b吧!
這樣的大好事,當然要喊上所有人了。讓大家伙都做個見證,畢竟,這件事實在是難得啊!這不僅僅是他張獻忠的面子,也是大家伙的面子。
瞧瞧,朝廷的“平賊大將軍”都給咱們送禮來了,看誰還敢自己瞧不起自己!覺得咱們是草臺班子!
當年他朱元璋不也是先搭的草臺班子!
“可惜了,定國不在身邊,要不然也讓他一起見識見識咱這當爹的有多威風…”
這么想著,張獻忠的心里是那個得意啊!
甚至都有些焦急了,心里尋思著,那些人怎么這么慢?一個個不會在女人身上又累軟了腰了吧!
隨著護兵到了“大西王府”后,左明四雖然是在那里侯著,他知道這里肯定有這里的規矩的,弄不清楚不要緊,最重要的是不要犯著規矩,沒有召喚的話,就不能肆意走動,于是便與幾個伙計一同立在那里,隨時聽候差遣。
就這么等著,差不多等了小一個時辰,那邊才有中官太監過來傳令讓他進去,李明四急忙跟著那個太監進了府,待進大殿前,他先清了清嗓子,然后腰身一鞠,人立馬就矮了一頭,然后才走進去,一進屋,人就直接跪在地上叫喊道:
“左帥門下家左明四拜見大王,祝大王萬壽無疆,百戰百勝。”
又是萬壽無疆,又是百戰百勝。別說是張獻忠了,就連張可望聽著嘴都咧開了,心里尋思著,他奶奶的,這當官的家里出來的人就是不一樣,連拍馬屁的話聽起來都這么舒服,改天老子也得弄一個官老爺家里的家奴。
不對,咱現就是官老爺了,怎么還叫別人官老爺。
嗯,這個習慣得改。
“喲,你這嘴倒是挺會說的。”
話聽著舒坦,張獻忠立即咧開了嘴,甚至特意朝著周圍的張可望的還有眾將領們看去,他們也都是一個勁的傻樂,見狀他臉上是那個得意啊,笑著點頭,
“客氣就沒有必要了,咱這沒有那么多虛套,老左的信俺看了,你說說,他給咱備了一個什么禮。”
朝著左右看去,左明四故弄玄虛的說道。
“這禮,可真不一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