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會!
對于身處朝鮮的朱國強來說,他壓根就不在乎那個退位的“后水尾”在想什么,也不在乎京都的公家在盤算著什么。機會,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解,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機會,想要抓住機會,必須要有足夠的實力,否則,機會就是別人的機會,對于弱者來說,他們唯一的機會就是能不能賣一個好價錢。
當從長崎傳來的消息傳到義州時,已經九月中旬了,小冰河期的冬天,來的很早,崇禎十四年也不例外,中秋時就已經穿上了秋衣,不過只一個月的功夫,冬天就已經來了,冬雪紛至沓來的同時,戰士們也紛紛穿上了冬裝。
其實,朱國強一直在等待著冬天的到來,畢竟,另一個世界的朝鮮那個“最寒冷的冬天”給他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在這個交通不發達的時代,沒有任何人能保證,在戰爭期間,可以準時的把冬裝送到一線,萬一要是冬裝不能準時送到前線的話,到時候敗給了天氣,可就真的沒有天理了。最簡單的辦法,還是讓戰士們換上冬裝,在冬天到來時,再向南進軍。
當崇禎十四的第一場冬雪下來之后,朱國強就命令大軍開拔了,出義州、經定州、安州,直指平壤。
“世子爺,前面便是平壤了!”
林慶業指著前方說。
由于積雪覆蓋大地,到處都是白茫茫一片,朱國強根本看不到平壤。
但是,大多數國人對平壤都不陌生,至少都聽說過這個地方,它位于大同江畔,是朝鮮半島歷史最悠久的城市。按照林慶業的介紹,這里是朝鮮北部最為知名的平原,盛產稻米。
聽著林慶業的介紹,朱國強笑道。
“西漢初年,燕國人衛滿逃到朝鮮,并取代箕子朝鮮,稱為“衛滿朝鮮”,后漢武帝派兵滅亡衛滿朝鮮,攻占王險城,也就是平壤,在半島北部設立了四郡,置于漢朝的管轄之下,其中平壤一帶即為樂浪郡,是漢四郡的中心…”
手的馬鞭揚了揚,朱國強笑道。
“如此算起來,這里也算是我中國故地了。”
“回大將軍,我朝鮮出自箕子,箕子本就是中國一員,莫說是漢四郡,整個朝鮮都是中國故地。”
林慶業頗有些驕傲的說道,什么朝鮮人,我們分明就是中國人,是大明人好吧!在朝鮮的一個月中,接觸了那么多朝鮮人,知道許多朝鮮人自視甚高,從來不把自己當成“夷”,遵循華夷之辯的他們自稱“小中華”,視自己為華夏的一員。
說實話,這都是老祖宗的功德,現在孝子賢孫都在,也時候讓他們回家了。
“朝鮮始國于箕子,其來抵達朝鮮后,則以敘九疇之見,有設八條之教,為辟小中華,其實,小中華與中華,實是一家人,于本世子看來,朝鮮是我中國之地,朝鮮人亦是我中國之人。”
他的話音落下時,周圍的朝鮮人無不是激動的駐以言表,如果不是正在行軍,估計會立即下馬跪拜表示感激,成為中國人——這可真是對朝鮮忠心事大三百年的最高認可了。
過去頂多也就是有天朝的大臣雖然會夸上一句,“朝鮮實不負小中華之名”,但實際上于他們的眼中,朝鮮還是“夷”,可是現在世子爺卻直接把他們當成中國人,就像是忠心耿耿的奴才侍候主子幾百年后,終于得到主子的認可,一句“往后你就是自家人了”,那種激動,自然是難以言表,那種得意當然也是發自于肺腑的。
當然,這一切都是出于出于對中國的認同感及作為“中國第二”的自豪感,而這一切,到滿清入關,占領中國以后,朝日越各國的小中華思想空前膨脹,均認為中國已淪為夷狄,而本國才是中華文明的傳承者。
老祖宗用幾千年,在東亞確立的以天朝為核心、以中華為核心的“東亞秩序”也就此瓦解了,天朝上國在滿清那邊是個笑話,可是在大明,卻是實實在在的。
雪越下越大,官兵們只是頂著風雪繼續前行,甚至就連朱國強也只能牽馬前進。
在通往平壤的道路兩側,可以看到一些朝鮮民居,多遭毀壞,都是被建奴毀掉的——為了阻擋明軍的南下,建奴實施了堅壁清野,放火燒掉了沿途的房屋,填上水井。
沿途所見的那些民居,燒的只剩下一些殘木,至于少數磚瓦房,也只剩下些許斷垣殘壁。這些民居都是建奴放火燒掉的,至于里頭的百姓呢?
沒有多少人在意,甚至就連朝鮮人自己都不怎么在意。因為風雪太大,行軍的速度并不快。
在距離平壤還有不到五十里時,終于又一次見到了前來送信的朝鮮人,領頭的朝鮮人是個讀書,見面就用生硬的漢話跪地哭訴道。
“天朝天兵總算來了。可惡的胡虜殺我百姓,搶我糧食,掠我婦人,小人求天朝天兵為我朝鮮百姓作主,一定要報這個大仇!”
隨后那個朝鮮人又稟報了軍情——黃臺吉在平壤。
“快快請起,咱們慢慢說。”
將他扶起來,朱國強詢問道。
“你是說酋首黃臺吉在平壤?”
雖然朱國強從來沒有把建奴放在心上,但是對于黃臺吉這個人卻不能不放在心上,畢竟人是名樹是影,他居然親自率領大軍到了平壤,這絕對出乎了他的意料,畢竟,按道理來說,黃臺吉是不應該到平壤的,平壤或許是北方的重鎮,但是黃臺吉絕對沒有防守那里的必要,因為無論是帶方堡或是正方山城,都位于平壤南部,這樣腹背受敵的場面,絕不符合用兵之道啊。
盡管并不符合用兵之道,但是突然如其來的消息,還是讓朱國強的眉頭鎖成了一一團。
事出反常必有妖!
問題是他黃臺吉,為什么要出這個妖蛾子!
越是不符合常理,越要注意,他黃臺吉干什么?
難道他就不怕后路被切斷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