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蘭遮城的前身名為“奧倫治城”,1627年9月,臺灣長官奉阿姆斯特丹總公司之命改為現名,不過明人一直將其稱為臺灣城;其市鎮名為大員鎮,位于東南方。熱蘭遮城與大員鎮被合稱為大員,大員有時也被拿來當做臺灣的代名詞。
盡管熱蘭遮城荷蘭人的據點,但實際上只有城內生活著少量的荷蘭人和他們的奴隸,至于城外在大員鎮以及周圍生活著的都是明人。
早在荷蘭人建城之初,他們就千方百計的招攬來了許多福建沿海的明人,這些人不僅幫助他們建城,還在城外開墾土地,種植糧食賣給荷蘭人,甚至可以說,沒有這些城外的村社,荷蘭人很難在這里立足。
正是這些散落于城外的村社,讓荷蘭人得已在此立足,只不過,這些村社并非荷蘭人統治,而是另有統治者,和往日常一樣,起床后,何斌和往常一樣,便在“衙門”里處理著各村的事務,身為監守的他,在過去的十年間,一直負責大員村社的管理。
說是監守,可實際上就是六萬移民的父母官,只不過這個官是沒有品級的,這多少總讓何斌有些遺憾。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戴上烏紗,穿上官袍,光宗耀祖啊!”
在處理事物時,何斌的心里暗自尋思著。
“十年了!整整十年了!難不成鄭之龍忘了當初的許諾?”
想到這,何斌就是一陣心煩意亂。崇禎三年,福建旱災極為嚴重,“谷價騰涌,斗米百錢,饑殍載道,死亡橫野”,出現了大批的流民,社會動蕩不安。鄭芝龍便向福建巡撫熊文燦建議,據募饑民到臺灣去墾荒,每人給銀三兩,三人給牛一頭,用海船載他們到臺灣進行墾殖。
畢竟這些饑民都是大明子民,又由福建巡撫組織遷移到臺灣,屬于典型的官方行為。盡管移民同樣集中在臺南,甚至就在熱蘭遮城周圍。但村社卻受大明的控制,或者說鄭芝龍的控制,而何斌就是那時候被委任為“留守”,這個職務差不多就相當于這些移民的父母官,不過這個所謂的“大員留守”是沒有朝廷任命的。
而現在當了十年的“大員留守”的何斌,卻有些心煩意亂,因為鄭芝龍直到現在都沒有兌現他的諾言——舉薦他入朝為官。
其實,何斌那里知道,鄭芝龍之所以建議據募饑民到臺灣去墾荒,自然有他的私心,海盜招安出身的他,擔心有朝一日朝廷會追究他的舊罪,所以他需要臺灣作為退路,而另一方面,他需要維持與荷蘭人之間的貿易,荷蘭人所要的不區只是區區幾個據點而已,在大員周圍墾殖,更方便貿易。
事實也是如此,直到鄭芝龍被滿清所擒之前,荷蘭人都沒有對臺灣漢人發號施令的權限。隆武二年,在鄭芝龍受騙降清,旋即被押送到京師,臺灣島的漢人村社群龍無首,才被荷蘭人擊敗壓制。再后來,到鄭成功收復臺灣時,漢人村社已經被荷蘭人統治了十幾年。
現在替鄭家看管這份“自留地”的何斌,當然不可能被朝廷委任為官,設立“官府”,就等于把臺灣拱手相讓給朝廷!這顯然違背了鄭芝龍的初衷。
就在何斌心煩意亂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然后又聽到有人喊道。
“老爺,老爺,大事不好了,不好了,朝,朝廷派兵攻,攻打大員了!”
聞聲而起的何斌,急忙沖到門外驚訝道。
“什么!”
朝廷派兵攻打大員!
這怎么可能?
何斌驚訝時,熱蘭遮城里的荷蘭東印度公司的大員長官,保羅·杜拉弟紐司正神情愕然的盯著海面上的這支龐大的艦隊。
船隊由十六艘軍艦組成,都是明國人最常用的“鳥船”,這些船只就這樣靜靜的泊停在距離熱蘭遮城一千五百碼左右的位置,這個距離不近不遠,盡管火炮可以打到那里,但是幾乎沒有什么準頭可言,即便是勉強打中了,也不會帶來致命的傷害。
或許這就是他們將船停在那里原因。
“是明國人!”
“他們為什么來這里?”
城墻上的荷蘭人無不是紛紛交頭結耳道。”
就在他們交頭接耳,不知所以的時候,看到船隊上放一下來一艘小船,在小船靠近之后,他們有些詫異的發現,坐在船上的居然是名歐洲的傳教士。
怎么會有歐洲的傳教士?這是怎么回事?
很快,城里的荷蘭人就知道了他的來意。面前的路易斯教士,他是圣薩爾瓦多城道明會的教士,來這里是奉明國將軍的命令給他下最后通牒的。
圣薩爾瓦多城被明國人占領了!
波爾的里奧那個家伙居然投降了!
他不但投降了,甚至還和明國人一起來打大員!
這個該死的家伙!
他怎么就能投降了!
上帝可以作證,保羅可是一直在策劃著對圣薩爾瓦多城的進攻,他一心想要拔除西班牙人在臺灣的這個據點,他的大員城內現在聚焦著超過1000名荷蘭士兵,這是他為進攻圣薩爾瓦多城作的準備。可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居然有人搶在他之前把圣薩爾瓦多城奪走了,甚至那伙人還殺到了大員城下。
上帝可以作證,這根本就是對荷蘭的污辱,圣薩爾瓦多城可是荷蘭的,至少是已經被他尤其是被荷蘭盯上的地方,而現在明國人不僅奪走了它,甚至還居然勒令他們在兩個小時內回復是否投降。
“兩個小時!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答案!你回去告訴那個該死的孫,告訴明國人!”
保羅·杜拉弟紐司大聲怒吼道。
“不!荷蘭人絕不會像西班牙人那樣可恥的投降的!如果他想奪取大員,就必要踩著我的身體!”
“沒錯,告訴那些明國人,只要我們一息尚存,大員就絕不會降!”
長官的怒斥,讓周圍的荷蘭軍官無不是群情振奮的咆哮道,他們看來,這兩個小時的最后通牒,哪里是什么通牒,分明是在羞辱他們。在這一瞬間,他們所有人都希望通過戰斗來證明他們自己,以及荷蘭人的榮譽。
“少校,這只會增加徒勞的傷亡,您應該看到,明國人派遣來的艦隊是其為龐大的,我在他們的船上看到了大量的火炮,都是十二磅以上的大炮,足足有幾百門之多!”
作為教士的路易士仍然試圖游說保羅·杜拉弟紐司放棄抵抗,在他看來,或許保羅·杜拉弟紐司他們這些自稱“新教徒”的荷蘭人是背棄上帝的異端,但仍然是歐洲人,是白人,他并不希望對方他們白白的死在這里,
“哈哈,教士,他們不過只是明國人而已,或許他們比東南亞的野蠻人更強大,但是他們絕對無法攻克熱蘭遮城,即便是歐洲最強大的軍隊想要攻克這座堡壘,也需要至少一年時間!”
出于對這座堡壘的自信,保羅·杜拉弟紐司看著面前的教士,然后站在身大聲說道。
“教士,你去告訴明國人,荷蘭人的驕傲讓我們絕不會向他們投降,如果他想要占領這里,除非踩著我們的尸體!”
從教士那里得到了荷蘭人的回復后,孫京和的臉上居然閃過一絲喜色,這,這可是好事啊!
他們居然要頑抗到底,這可是送上門來的軍功!
“將軍,現在怎么辦?”
“怎么辦!”
孫和京激動的喊道。
“當然是打了!沒聽說過什么叫大軍所至,雞犬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