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報紙!
商人是為了掙錢!
而朱國強并不是為了掙錢。而是為了掌握輿論,為了把知名大V手里的輿論權奪回來。
在這個時代,想要掌握輿論,控制輿論,辦報紙,通過報紙去影響普通百姓的思想。就是最好的選擇。
一份發行量可觀的報紙,甚至等同于百萬大軍,在另一個世界,歷史一次次地證明著這一事實。
想要掌握輿論,就必須要辦報紙。
只不過,朱國強需要一個人去操辦這一切!余應甲就是最合適的人選!畢竟像他這樣看似無節操無底限的出版商有很多,但是還有市場營銷才能的可不多。
報紙容易,最重要的是要把報紙給賣出去。只有把報紙賣出去,賣給所有人才能通過報紙去影響甚至左右人們的思想。
“報紙?是不是像朝廷的邸報那樣的…”
面對大都督的邀請,余應甲的話未說完,就急忙改口道。
“不對,難道大都督是想辦像坊間小報那樣的報紙?”
其實,明代文化的繁榮并不僅僅只是書籍出版業,以抄報行為代表的民間小報,也極其繁榮,萬歷年間的戶部尚書張學顏曾為30多種利潤很薄的行業請求皇上免除征稅,其中一行便是抄報行。
那些抄報上,既有朝廷邸報的新聞,也有地方民間發生的一些新鮮事情。甚至這些抄報行為了爭取讀者,用銀子收買六部小吏讓他們抄寫官員奏折,朝廷密聞,正是他們把大明朝“滲透”成了篩子,甚至就連崇禎皇帝想要議和那樣的新聞,內閣還不知道的時候,他們就已經登到了報紙上。由此可見抄報行的能力,當然也能看到抄報行為了吸引讀者是何等的不遺余力。是滿清的那些間諜都不需要到京城去打探消息,他們只需要買上幾張小報,就能知道京城里的許多官場秘聞,朝廷密事。
“可,這樣的小報,實在是沒什么賺頭啊,當然大都督辦報必定不是為了賺錢,只是這小報,頂多也就是賣個一兩千份…”
作為出版商的余應甲自然也知道,小報同樣也是打擊政敵的武器,難道大都督是想借小報打擊對手?
這種事情還是不沾的好!粘上了指不定也就把小命給賠上了。
“一兩千份?發行量太少了!南京有四十余萬戶,至少在賣十萬份,像蘇州,揚州,這樣的城市都是人口百萬的大城,算起來的話,發行個百萬份是大有可能的!”
其實要是辦好了,又何止百萬份,解放前識字率那么低,成百上千家報社競爭,發行過百萬份的又豈止三四家!有百萬份報紙作為宣傳的基礎,即便是那些“知名大V”再怎么顛倒黑白,也無法改變百萬民眾受到正面輿論影響。
有了輿論作為基礎,萬事皆有可能!
“百萬份?大都督,這,這絕不可能!”
作為書商的余應甲毫不猶豫的說道。
“抄報不同,雖然除了邸報外,還有一些地方奇聞,可受限于篇幅,也就是簡單幾句話而已,一本抄報即便是用最劣的紙,少則數十文,實在是無趣的很,除非是讀書的士人,尋常人是絕對不會買抄報的,有買抄報的錢,還不如買。”
“世子爺,您看,這一本書一列不過幾十個字,一頁區區幾百字,抄報想要便宜,非得用小字不可,可字小刻起來費工費力,版的價格也就高了,得不嘗失,得不嘗失!所以抄報是便宜,第一是紙劣,第二是本薄,不過區區幾十頁,里面除了邸報外,壓根就沒什么看頭。有這個錢買抄報,還不如多花兩個錢買。”
聽著他的解釋,朱國強笑道。
“這個小字我來想辦法!你幫我把這個報紙辦起來,把它賣到全天下,怎么樣?”
面對大都督的要求,余應甲自然不敢拒絕,只是回答道。
“大都督,想要把它賣遍天下,非得便宜不可!否則絕對沒有可能!”
“你放心,這些辦法我來想,你只管把報紙給賣出去就行,好了,這件事兒就這么定了。”
面對世子爺的決定,原本還想一心拒絕的余應甲心里頭那是一陣五味雜陳。
自己明明應該拒絕的,可不敢啊!
畢竟眼前的這位爺手里可是拿著刀的。怎么辦?
直到離開大都督府時,余應甲的心里就是各種念頭閃動著。最后,他只能自己勸說著自己。
“這樣的報紙根本就辦不出來,世子爺也就是想想而已。”
擱這個時代,當然沒有可能,但是在另一個世界,卻有很多辦法解決問題。從一本《中華印刷通史》里,朱國強就找到了解決的辦法,他并沒有選擇技術復雜,需要字模鑄字機等一系列復雜設備技術的鉛活字印刷,而是選擇了技術簡單的石印術,這種印刷術發明于一個半世紀后,它是利用油水相斥的原理,用脂肪性油墨將圖文繪制在石版上,然后以化學混合液潤濕石版的表面,使沒有圖文的石版細孔蓄有混合液,這是一個化學反應,使字畫成為石頭的一部分。
與雕版印刷相比,石印術不需要長時間的學習,它的優點就是省人省力,石印本印刷速度快,而且能印攜帶方便的袖珍小本,正得益于此,技術簡單的石印術在傳入中國后就得到廣泛應用。
石印術的技術非常簡單,只要有適當的化學材料、原料以及基礎教材,人們很容易掌握這一技術,當然即便是最簡單的技術掌握它也需要時間。
不過朱國強倒也不著急,直接把辦《大明日報》的差事丟給了余應甲,還給他派了幾個助手。然后就不再過問辦報的事宜,畢竟,辦報只是小事,爭取輿論是一個漫長的過程,而熟知世人稟性的朱國強很清楚,在眼下這個環境下,爭取輿論支持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打仗!
非但要打仗,而且還要打勝仗!
在東虜入寇千里,殺戮百姓千百萬的大前提下,只要能打仗,能打勝仗,再加上適當的宣傳,民心自然而然的也就過來了。
所以,無論如何都要打仗!但是打仗之前,必須要辦好另一件事!
“這可真是一個好地方啊!”
置身于鐘山下,看著眼前的這片地方,朱國強頗為感慨的說道。
他所說的好地方,指的是建忠烈祠的地方——南京一戰,虎賁營陣亡將士近三千人,這么慘重的損失可以說是他領兵以來第一次,而他們憑著個人的武勇和意志,向世人再一次重現了“漢兵以一敵五”輝煌,當然,與漢兵憑借兵器之利一樣,虎賁營的官兵,同樣也是憑借堅甲利兵。
但這一戰對大明的沖擊力,甚至遠超過遠征遼東帶來的震撼。畢竟,它不僅以少勝多打破了“女真滿萬不可敵”的神話,同樣也打破了明軍不能和滿清野戰的謠傳。
甚至現在江南有“虎賁難傾”的說法,說的就是南京之戰中立下汗馬功勞的“虎賁營”,也正因如此,無論如何朱國強都會給他們一個交待,一個魂歸之處!
“敗軍之將,不可言勇;負主之臣,不可言忠,雖死沙場,其罪難贖。祈以骸骨歸葬鐘山之側,求太祖高皇帝鑒此心…”
念叨著陳無敵先前留下的遺書,朱國強語氣凝重的說道。
“把陣亡的將士們都安置這里,我皇明的忠烈祠就建在高皇帝孝陵的右側,有這么多忠心耿耿的將士守護,想來高皇帝在天之靈,也會倍覺安慰!”
古人尚右,以右為尊,“左遷”即表示貶官,將忠烈祠建在孝陵右側,對于將士們而言,絕對是親所未有的恩寵,尤其是在這個講究風水的時代,這簡直就是福澤后世的待遇,畢竟,這可是在皇陵之側啊!
聞言,萬壽祺這位新任的應天府知府立即長揖道。
“世子如此厚待軍中將士,實在是古之未有的恩澤,將士們能追隨世子爺這樣的主公,可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感慨之余,萬壽祺又說道。
“請世子爺放心,臣一定盡力辦好這件差事。”
“嗯,不要怕花銀子,將士們為了大明為了天下,把性命都丟了,咱們可不能心疼那點銀子,這忠烈祠一定要辦的漂漂亮亮的,讓將士們都知道咱們不會忘記他們的功勞,榮譽…嗯,就從這里開始吧。”
看著眼前的這片空地,朱國強想了很多,希望有一天那些將士們能夠以魂歸此處為榮。
甚至這也是他選擇鐘山,則在朱元璋的孝陵一次建立忠烈祠的原因,就是為了粘朱元璋的光,為了讓軍中的將士知道這是一個風水極好的地方。
畢竟古人講究風水,風水好的地方,誰不想來?
可不是每一個人都有資格來的,想埋在這里,行,為國盡忠吧!
心里這么想著,朱國強孝陵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在默默地說道。
“你可別怪啊,這么利用您,也是為了大明的天下不是!況且老祖宗不就是拿來利用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