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相信我?”
第二天,在李英來到“精衛號”上時,不等他對惠美發火,朱國強便笑著反問道。
“下,下臣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雖然世子爺是自家姑爺,可上下有另這個道理他當然知道,況且沈三那邊不止一次叮囑過他應該遵守什么樣的禮數。
“嗯,好,那就繼續保持現在的航向吧!”
朱國強笑了笑,然后指著桌上擺著的航海圖上的六分儀及兩腳規、量角器、平行尺等航海儀器對李英說道。
“回頭我準備辦一個航海學校,專門教授航海術,各家要是有年歲十二三歲,聰明伶俐的孩子,可以直接到學校來學習,到時候我會教他們如何使用這些東西。”
沒有多余的語語,只有上位者的命令。
其實,朱國強并不懂得航海術,但是在學會使用六分儀、航海鐘后,剩下的問題基本上就是數學的問題了,對于任何一個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來說,總能套著公式完成基本的計算。
面對世子爺的吩咐,李英也只能唯唯諾諾的選擇服從。
對于李英來說,接下來的幾天將是不同尋常的日子。因為從女兒胳膊肘往外拐的把船隊領向“斜路”的那天起,他就發現那位世子爺甚至比常年在海上航行的海客更了解大海。
一路上,盡管同樣的搶風北上,但是在“精衛號”的率領下,就像天上有眼睛在指引著船隊似的,在離開了那些由海水顏色、島嶼等紛雜的海上地標組成的引航點后,船隊仍然穩穩的一路北上,而且速度還快了許多。
“船主,似乎世子爺那邊,真的有如神助!”
當船隊再次進入青水洋,沈三盯著位于船隊首位的“精衛號”,感嘆道。
“這一路上雖說是搶風,可世子爺似乎總知道,應該往什么地方航行?壓根就不擔心會迷航。”
雖然是書生,可沈三卻也是出身于海商世家,自然知道“搶風”最害怕的是什么!
“一般搶風的話,最害怕的是只顧搶風,而忘了看海,“北風航海南風回。”,咱們這個時候,逆風而上,跟著風走,最容易在海上失去方向,可世子爺…”
作為老海客的,李英當然知道世子爺現在的“搶風”,完全拋開了他所習慣的那種搶風。
“就像是冥冥中有神靈庇護似的,只要用東西在圖上一算,就知道自己身處的位置,世子爺還說,等以后會教我等學會如何用那些儀器!”
想到在世子爺的艙中看到航海圖,以及那些六分儀及兩腳規、量角器、平行尺等航海儀器,李英的目光變得有些復雜,至少有那么一瞬間,他感覺自己藏了一肚子的家傳學問,似乎都落伍了,都不再需要了…
所謂“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
此刻,朱國強對這個道理有了更深的領悟。
隨著船隊越來越靠近遼東,他的心情越來越緊張。擔心著船隊行蹤暴露之余,同樣也擔心部隊的戰斗力。
雖然一路上順風順水,但依舊有不少病亡,無論是他從山東率領的子弟兵,還是在淮南接收的劉良佐的在部隊,他們都沒有航海的經驗,以至于幾天的航行后,不少人都是上吐下瀉的,有一多半人都喪失了戰斗力,而且這樣的情況還在繼續蔓延著。
官兵們暈船的現實,讓朱國強的內心變得焦灼無比,他擔心到了目的地后,這支軍隊會因為暈船而垮掉。
不過一路上倒也算是順風順水,沒有碰到大風浪,在出海第四天,也就是船隊接近遼東海域的時候,官兵們總算是適應了航行,從暈船中恢復了過來。
而這個時候船隊船隊到了后世大連灣外海的外長山列島,為了讓官兵們恢復精力,在毛承志的建議下,船隊駛進了這一偏僻的海域,這里距離遼東并不太遠,可以作為登陸前的一個休整點。
甚至都不需要毛承志引導船隊,朱明忠就靠著地圖,準確的找到了后世的海洋島,然后徑直駛進了“太平灣”,浩浩蕩蕩的船隊聚集在太平灣內時,一時間,這座被島嶼環抱的海灣內,頓時桅如林,頗為壯觀。
“世子爺,你看,那里就是老龍頭,當年末將率領水師時,就曾在那里設有炮臺,那時候,這島上軍民萬余人…”
重回故地的毛承志顯得有些失落,畢竟,島上所有的一切都被滿清摧毀了,當年滿清在朝鮮水師的配合下攻下皮島后,非但皮島上的數萬軍民百姓被悉數殺戮,遼東沿海各島的軍民也被殺戮一空,面對螨清的搜島捕殺,幸存者紛紛滔海逃往山東,從此之后,這些地方都成了無人島,直到差不多三百多年后,島嶼上才再次出現定居者的身影。
其實,也正因如此,在消滅了東江鎮,清除了各島遼民后,螨清總算是安心了,他們并沒有意識海防的重要性,除了在旅順駐有幾千人馬之外,其他地方連個烽火臺也沒有,以至于,現在抵達遼東后的朱國強,完全可以隨意選擇登陸的地點。
在部隊休整的時候,毛承志則領著一艘船尋找合適的登陸地點。
因為在東江鎮時,他曾無數次率領水師把東江鎮的弟兄從這里登陸,對于適合登陸的登陸場自然是再熟悉不過,其實,在對方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登陸非常簡單,只要找個人煙稀少,而且平坦的地方用小船送上岸就算完事。與渤海灣海岸盡數冰封不同,從鴨綠江江口直到旅順一帶,頂多只有一些浮冰,到處都是適合登陸的地區。
次日傍晚,這只船隊便浩浩蕩蕩的出現在了英那河河口一帶的海面上,迎著海風,書寫著“明”字的大旗飄揚著。已經在海洋島上休整了兩天的部隊,開始劃著小船登陸了。
立在船頭,當看到一面大旗再一次插上遼東的大地時,躊躇滿志地朱國強頗有些激動的說道。
“遼東,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