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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去他的八股

熊貓書庫    這個大明太兇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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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著,當然還活著。

  而且活的還不錯,倒不是因為兩年前他寫的那套天工開物賣了幾萬冊,而是因為去年他剛剛旋升任福建汀州府推官,這可是正八品的官職,為省觀察使下的屬官,掌管一府刑獄,俗稱刑廳,亦稱司理。

  換句話來說,人家現在是體制內官員,或許談不上大富大貴,但至也是有滋有味。

  如此一來,朱國強自然也就暫時絕了請宋應星過來的心思,畢竟人家現在在體制內好好的為官哪。

  “世子爺,既然欲求宋應星而不得,其實不妨書信一封請其陳弘緒以及廖邦英等人過來,他著寫天工開物一書時,曾得到友人相助,這些人大都也是通曉百工的遺野賢才…”

  葛世振的建議讓原本有些失望的朱國強眼前一亮,立即說道。

  “哦?是嗎?既然如此仞上不妨替我修書數封,請他們來一趟濟南。”

  對于人才的重要,朱國強自然非常清楚,尤其是在這個時代,用求賢若渴都不能形容他的對人才的渴求,畢竟,這個世界的人才實在是太少了…其實還真不少,與另一個世界的人們想象的不同,實際上,明朝恰恰是中國歷史上極為難得的一個分水嶺——古典中國和近代中國的分水嶺。

  這個分水嶺,并不是歷史,而是政治、經濟、文化、風俗…開始全面轉變。這種改變是中國歷史上的第一次,與晚清,準確的日俄戰爭后的思想覺醒,國人紛紛拋棄舊儒學思想不同,這次轉變是由下而上,一種自發性的思想上的轉變。

  究其原因,不僅僅是因為讀書人想要沖破八股禁錮,也是因為社會經濟已繁榮到臨界點。

  據那位水太涼的記載“正嘉年間,士人以通經為迂,萬歷之季,士以讀書為諱!”。

  意思就是說,從正德朝開始,讀書人居然把通曉五經視為迂腐。到了萬歷朝,讀書人甚至不好意思說自己喜歡讀書。究其原因,無非就是覺得八股無用,在思想上另謀出路,開始追求知識的實用價值。

而這也是“實學”于晚明盛行,并且成為晚明主流的原因之一。這場堪稱是“古代中國思想啟蒙運動”的思想變革,起源于正德前,而興于王陽明,王陽明的  “心學”思想,猶如一道閃電劃破夜空,將儒家主流從理學帶向心學,“心學”思想在這場“思想啟蒙”中啟到了承上啟下的關鍵作用。至萬歷年間“心學”又逐漸轉變為“實學”。到了天崇年間,世間知名學者大多也都是“實學宗師”,即便是那位“水太涼”,實際上也是“實學宗師”,倡導“由經術以達于實務”,只不過跑偏了而已,把“經世致用的實用之學”變成“實時務為俊杰”。

  當然,在這一思想啟蒙中難免會不少讀書人跑偏,因為看不起八股,經也不讀了,書也不看了。也就是背點參考資料應付科舉。說自己是經世致用之才,不屑與迂腐書生為伍。這當然也是在所難免,畢竟,無論是在歐洲的思想啟蒙運動,還是晚清民初的思想變革,都有不少人跑偏了主題,甚至于就連*解放都有人提出來。但總得來說,晚明的“思想啟蒙”主題仍未偏離,仍然堅持以“實學”為宗旨。

  如果這場“思想啟蒙運動”沒有被野蠻的入侵打斷會怎么樣?

  翻看著手中的天工開物,這一天朱國強因為它想了很多。這套堪稱中國古典科學百科全書的本身,就充分說明了一切,說明了滿清奴役是如何摧毀的華夏文明。

  因為中學課本對天工開物一書的介紹,所以這本書非常有名,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這本中國歷史上偉大的科技著作曾經一度于中國消失近兩百年。

  民國初年,有人于云南通志中發現其引用到一本名叫天工開物的書,于是對這本書充滿好奇,可是他到國內的各大圖書館去搜尋這本書,結果一本都沒有找到,又去詢問知名藏書家,也沒有人知道這本書。

  也就是說在滿清的統治下,這本書已經徹底從中國消失,連知道這本書的人幾乎都沒有。后來這個人偶然在一個日本友人家中發現這本書的日文版,于是他到日本的圖書館去查,這一查不要緊,發現這本書居然英國,俄國,德國,日本,法國都有翻譯本,而且法國的還有全譯本,具有諷刺意味的是惟獨中國沒有這本書,是真正意義上的一本都沒有,后來他在法國的國家圖書館里找到天工開物的明朝的最初的原刻本,而這個原刻本是所有版本中印制最精美的,由此也可見明朝民間印刷工業的發達。然后按照這個原刻本,天工開物這本書才在中國又廣為印行,重見天日。

  這本書消失與滿清修四庫全書的禁毀有直接關系,不知多少古代中國的著作就這樣毀于滿清之手。在滿清殘暴封閉愚昧的統治下,究竟有多少有價值的科技,思想著作被徹底消滅,后人永遠也無法知道的。

  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現在的人往往把明朝和滿清混為一談,實在是受了愚民宣傳的結果。甚至有那么一群當不夠奴才的混蛋,為了給主子脫罪“移花接木”,將魏源的海國圖志的遭遇,套在天工開物一書上,說什么宋應星這個窮秀才,勒緊褲腰帶才自費出版的天工開物,在明末不為世人重視,發行量有限,加上到了清朝又被列為禁書,自然而然的消失了。

  可是他們又怎么解釋,在滿清的禁毀之后,唯一對天工開物一書的記載,不是發行地江浙一帶,而是在西南邊陲的云南。事實上,這套“不受重視”的百科全書能夠流傳到西南邊陲以及歐洲各國,本身就說明了它在明朝是極為流行的,甚至就是在世子宮的書房中也有一套。

  “尼媽!”

  又一次,凝視著手中的書,此時朱國強的內心只有一個感覺就是憤怒。無邊的憤怒!

  不僅僅是因為這本書的命運,而是與其息息相關的——這場思想啟蒙運動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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