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閩戶挨了揍?能動他的,除了閩尚書就是閩老太君,閩大夫人都不行。
看到他一臉的倦容,許蘭因就像看到自己好不容易治好的病人又復發了一樣,很是有些難受。
閩戶欠身說道,“許姑娘請坐。這次有公事也有私事,所以多耽擱了一些時日,辛苦許姑娘了。”
清風給許蘭因上了茶,閩戶揮揮手,清風退下。
許蘭因說道,“閩大人這種精神狀態,似又回到了以前。怎么會這樣?”
這個令他心安的聲音一響起,閩戶仿佛覺得世界上所有的花兒都開放了一般,帶著花香的春風一下吹遍了他的全身,把前些日子的陰霾統統吹散了。
許蘭因見他突然笑起來,看自己的目光格外溫柔,覺得有些瘆人。趕緊道,“閩大人是想讓我催眠嗎?你的確應該好好睡一覺。”
閩戶被叫清醒了,紅著老臉長嘆一聲,苦笑道,“我是想請許姑娘給我催眠,想要好好睡一覺。”又道,“我先有些話要說,說完再睡。”頓了一下,又道,“唔,先講公事吧。十月二十六,古辰望把蘇二姑娘娶進了門。因為蘇侯爺的關系,婚禮辦得很是熱鬧。”
許蘭因面無表情地“哦”了一聲,沒有說話。心道,古辰望娶蘇晴,什么時候成公事了?
閩戶又說道,“古望辰新婚第二日,居然悄悄找到我,說怡居酒樓的掌柜可疑,他們生意不算好,錢卻多得緊。而且跟很多官員走得近,其中包括洪希煥、洪偉、洪震、王縣丞,似乎跟西夏國商人也有聯系…”
他在京城的時候和周太師分析有三種占可能,一種可能是三皇子知道他們有所動作,指使人迷惑他。二種可能是,三皇子并不知道他們的行動,只是想通過洪家父子的高調引起別人注意,借閩戶的手除掉他們背后的現太子。還有一種可能,古望辰沒受任何人指使,的確是他的茶鋪發現了怡居酒樓的不妥之處,他警惕性極高,趕緊來通風報信。
那么,不管是什么情況,他們正好將計就計,調一些人手順著古望辰的線索調查怡居酒樓和洪家父子,以此迷惑想迷惑他們的人…
許蘭因一挑眉。書里,古望辰要等到后年,閩戶當上提刑按察使后才會舉報,現在又提前了一年多,那對小翅膀扇變了太多事。而且,書里古望辰是受蘇晴的指使,找閩戶也是受蘇晴的指使。三皇子發現閩戶的事并讓他“暴病”而亡,更有可能是閩戶的某個心腹透露了這個秘密…她又想到了桂斧,必須找借口提醒一下閩戶。
許蘭因說道,“古望辰專門點了那幾個人,就說明他們現在處境危險。洪震是為大人辦事的,大人肯定會想辦法保證他的安全。京城那一對洪家父子也不能讓人滅口…”
閩戶點點頭,說道,“京城的人手已經布置好了。另外,我會另調集人手根據古望辰提供的線索去調查,你們家在南平縣,要注意安全。”
許蘭因點頭。她知道,真正的博弈開始了,不久的將來,朝堂上將掀起腥風血雨,不知道又會死多少人。閩戶等人做了這么多準備,三皇子不應該是最后的勝利者吧?
閩戶又遲疑了一下,說道,“許姑娘,你曾經說過,若我有心事,可以跟你訴說…”又有些羞赧地說道,“唉,都說家丑還外揚,還請許姑娘不要笑話,除了你,我竟是找不到一個能訴說的人。”
原來是找自己談心的。看樣子,不光是公事讓他想破頭,京城家里也遇到了為難的事,無法排解,看著那片“樂土”也睡不著。
許蘭因點頭笑道,“嗯,我是說過這話。其實,每家都有難事或者說丑事,我家也一樣。比如說對我的傳言,閩大人肯定也會有所耳聞。若是擱別的姑娘,或許認為丑得沒臉出門見人。可我并不這么想。有些事雖然發生在我身上,卻并不是我的錯,所以我非常坦然。有些事的確是之前我犯糊涂,做了錯事。但我知錯能改,敢于面對,也沒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許蘭因的目光坦然,平靜,對自己曾經的錯毫不回避,讓閩戶緊張的心情放松下來。
一個姑娘都能如此坦蕩,自己一個堂堂男兒卻是瞻前顧后。閩戶苦笑了一下,說道,“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可我,家里一團糟,怎么能當個好官!我愧對祖宗,愧對皇上啊。”
許蘭因沒言語,只是平靜地看著他。心里暗道,你家里一團糟你老爹更有責任,他還不是做到了刑部尚書,內閣大學士。許多男人有學識,官途順暢,在外面也八面玲瓏,但家務事卻處理不好。
閩戶的臉上有了些許紅暈,繼續說道,“這次回家,唉,”他深深嘆了一口氣,低頭猶豫了一下,似乎很難啟齒。沉默片刻后,還是說道,“你大概也知道,我現在的母親是我的繼母。我五歲時,我娘生病去世,我外祖母為了讓我能平安健康地長大,極力促成我娘的庶妹嫁給我爹當繼室。她對我非常好,為了更好地疼愛我,她說等我滿了十五歲再要她自己的孩子。她不僅贏得了我幼時的喜愛和依賴,也贏得了我外祖一家和我祖母、我爹的尊重…”
許蘭因暗忖,這么聽來,閩大夫人之前倒是個少找的善良好后娘,什么刺激會讓她性情大變呢?
閩戶繼續說著,等他滿了十五歲,閩大夫人已經二十六歲了,或許是因為年紀偏大,也或許避子湯喝得過多,過了這么多年,居然沒有生出自己的孩子。
因為這件事,閩尚書和閩戶都覺得愧對她。
閩戶十八歲娶了安氏,為了表示對閩大夫人的尊重,外放為官的他把安氏留下代替自己孝敬婆婆。當時許多人都稱贊閩大夫人和閩戶,這就是繼母繼子的典范,特別是有后娘的人家都把這事做為美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