閩夫人和閩大奶奶都非常喜歡吃醬胡瓜,說下飯,還解油膩。特別是閩大奶奶,一個人吃了半碗。
許蘭因見她們喜歡,說明年結了胡瓜再多做些送來。
飯后,許蘭因告辭,閩府送了回禮,一匹細布,一套細瓷碗碟,五斤紅糖,同時還派了一輛馬車送他們回鋪子。
趕車的是豐姨丈,他雖然是縣衙的車夫,但經常為閩家服務。
許蘭舟坐在前面跟他閑話著,現在老豐對許家姐弟的態度好得緊。
馬車繞到縣衙前面的時候,迎面碰到幾個才從縣衙出來的穿緇衣的捕快,其中一個正是趙無。
趙無也看到許蘭舟了,問道,“你怎么在這兒?”
許蘭舟笑道,“我們才去給閩大公子家送了年禮。”他不好說閩大人,只得說閩公子。
趙無又問,“姐也來了?”
許蘭舟道,“嗯,在車里呢。”
另幾個捕快也認識老豐,跟他打著招呼。
趙無來到馬車的車窗前,低聲叫了聲,“姐。”
許蘭因掀開一點車簾望出去,趙無頭發零亂,衣裳臟兮兮皺巴巴的,一看就是夜以繼日忙著破案的人。
她笑道,“累著了?晚上我燉豬腳湯給你補補。”
趙無點點頭,等不及地輕聲匯報,“我們破了個大案,我立了功還拿了賞…”忍住了要給姐買好物什的話。
馬車骨碌碌走遠了,賀捕快才收回望馬車的目光,拍了拍趙無的肩膀說,“小子,行啊,怪不得一來就能當捕吏…”一副盡在不言中的表情。
趙無忙笑道,“我初來乍到,還要賀叔多多教導多多提攜。”
賀捕快說道,“好說,但凡賀叔我知道的都會教給你,多學著些。”
一個高個捕快擠著眼睛笑道,“過會子咱們去那里放松,賀叔可要把那個絕活教給趙兄弟。他還是個雛,哇哈哈哈…”
一個矮個捕快又說,“若趙兄弟學不會那一招,賀叔以后就不帶他玩。哈哈哈哈…”
趙無不好意思地撓著頭,幾個捕快哈哈笑著往前走去。
許蘭因姐弟到了點心鋪,許大石請老豐進屋喝了茶,還送了他一包點心。
秦氏和許蘭亭也在這里,上午秦氏專門去銀樓給許蘭因買了一銀簪和一對銀丁香,還給許老太買了一根銀簪。她覺得自己是寡婦,沒給自己買。
他們又去買了果脯、糖果、煙花、紅紙、酒、飛鳥棋等物,才招了輛牛車回家。
豬肉沒買,現在村里許多人家都在殺年豬,他家昨天才去買了四只豬腳、一扇排骨,就是等許蘭舟和趙無回來給他們補身體的。
昨天晚上燉了黃豆芽排骨湯,今天晚上就燉黃豆豬腳湯。許家大房養了兩頭豬,一直沒殺,也是要等許蘭舟和趙無都在家時再殺。
回到家里,許蘭因就開始做飯。豬蹄湯,酸菜燉豆腐,煮干菜,還燜了一鍋米飯。等人回來,再炒個蒜苗腌肉、熗綠豆芽就行了。
許蘭因又把西廂門打開,在里面燒了一大鍋水,趙無回來好洗澡。
水燒開了,她把火壓小,正準備回家的時候,趙無就回來了。
趙無右手拎了一壇酒和一個油紙包包的鹵豬頭肉,左手拎著一個沉甸甸的包裹。
他見許蘭因在這里,咧嘴笑起來。說道,“姐,我今天立了功,得了賞,還分了贓。給家里買了酒和肉,給姐和嬸子買了禮物。”
“分贓”二字異常刺耳。
許蘭因皺眉問道,“分贓,什么意思?”
趙無先沒回答她的話。打開包裹,里面有幾吊串好的大錢及一些零散的錢,還有一個錦盒。說道,“柳河村里的一個腳商張三郎五日前剛回家,夜里就丟了一百兩銀子。這是他在外面辛苦三年掙的,來報案的時候難過得用頭撞地…”
偷盜一百兩銀子以上就算大案,接到報案后,賀捕快就領著他們去柳河村調查、取證。
賀捕快調查發現,失主家養了狗,而狗卻未叫,覺得應該是自家人或是經常去他家的熟人作案。這個村里的“暗線”又告訴他一個關鍵點,腳商不在家的時候,他媳婦李三娘有姘頭…
賀捕頭帶著他們去那個姘頭家翻遍了也一無所獲,就把張三娘和姘頭抓起來審問,打得兩人皮開肉綻。兩人受不了酷刑招了供,認了卻拿不出銀子來。
古代斷案也是要講證據的。
賀捕快就換了一種思維,讓新人趙無化妝成貨郎去柳綠村轉了兩天。還真的有發現,張三郎及父母一點都不難過,還天天買肉吃,打酒吃。
賀捕快昨天就帶人把張三郎及其父母抓起來分開審問。原來張三郎回家聽說自己媳婦跟別人“亂搞”后非常氣憤,為了報復那兩人,就想了這個監守自盜的法子。自己把銀子埋在后院樹下,跑去縣衙報案,還告誡父母不要把張三娘有姘頭的事主動說出來。那件事不是秘密,自然有人說。
賀捕頭等人一開始還真的鉆進了圈套,把罪名扣在了張三娘及其姘頭身上…
許蘭因贊嘆道,“那賀捕快還是有些真本事,以后你要跟他多學學。”又問,“那幾人怎么處理的?”
趙無道,“張三郎監守自盜,還報假案,沒收那一百兩銀子,杖五十,坐一年牢。他父母知情不報,窩藏罪犯,看在其已年老,笞二十。張三娘和姘頭犯了和奸罪,各杖五十,坐牢兩年。”
監守自盜加報假案才判一年,而通奸的張三娘和姘頭卻判兩年,這就是古代和現代的大不同。若是現代,張三郎是真的犯法,肯定要坐牢。而張三娘二人屬于道德犯錯,批評教育后就會無罪釋放。
許蘭因忍不住說道,“張三娘和他奸夫太冤了,怎么比張三郎判得還重。”
趙無一副極懂行的樣子,說道,“和奸罪當然比監守自盜嚴重了。等張三娘出獄,弄不好還會被沉塘。姐不要幫他們說話,傳出去有礙姐的名聲。”
好吧,自己這個現代人的確不太懂古代律法。
許蘭因又問,“分贓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