斧槍手們的加入,完成了對原本就已經處于崩潰邊緣的炮灰們最后一擊…
“這個夜晚很漫長啊!”
王躍感嘆道。
這時候已經是夜幕降臨。
剛剛擊退了敵人的常勝軍士兵們都在休息,而那些民兵們,則走出去迅速清理戰場,修繕防線,當然也包括割堆京觀人頭,而那些死尸很干脆地扔到防線外點燃,這也算是照明了。
實際上此刻的這片曠野上,到處都是照明的火光。
塔山上,常勝軍的方陣內,陣前,全都是一堆堆熊熊燃燒的烈火,要知道桃花島也是捕鯨基地,這幾年無數鯨魚的冤魂游蕩在桃花島上空,甚至其中不乏巨型的抹香鯨…
實際上這個時代渤海山抹香鯨并不稀罕。
明末時候就有大型抹香鯨擱淺昌黎海岸的記錄,至于小灰鯨之類更是時常可見,既然是捕鯨基地,那鯨油,鯨脂就沒什么稀罕了,直接運過來和砍伐的樹木一起點燃。
對面女真軍同樣點燃無數篝火。
夜幕下的曠野上,無數熊熊燃燒的篝火,篝火間隱約可見的身影,伴著一旁海上波光粼粼,另一邊黑色群山,仿佛無窮無盡般綿延,近十萬大軍的夜戰,讓這片土地仿佛蘇醒的怪物,瞪大眼睛張開巨口,等待吞噬無數的生命。
對面的敵軍弓箭拐子馬再一次出現,并以弓箭射這些民兵。
以此阻擋防線的修復。
但民兵都是棉甲,他們的騎兵弓在遠處射箭很難穿透,而且就在同時列陣側翼的蕭樸率領契丹騎兵也發起了進攻。
他們的步兵沒來。
耶律寧依然率領契丹步兵守衛在胡僧山城,防止粘罕轉而向他們那里進攻,他們那里有大量的糧食,可以為粘罕提供寶貴的補給。總之在這個女真進攻的間隙里,實際上戰斗并沒有停止,而且今夜估計戰斗也不可能停止。粘罕必須打開這里,然后去救援銀術可,后者若覆滅,那對于他們來說就是真正傷筋動骨了,銀術可不是那些雜牌炮灰們。目前女真就是以粘罕,斡離不為兩大軍隊集團的首領,而粘罕集團又以婁室和銀術可為左膀右臂級別。
銀術可若覆滅在嚴州,那真就是斬斷他一臂了。
而且銀術可手下是一萬女真精銳,那不是雜牌炮灰,是真正女真,他們若覆滅會讓女真各部一片哭聲。
話說他們女真青壯也不多了!
“大王,騎兵第二軍到達嚴州,目前已經完成包圍。”
張榮說道。
也就是說嚴州城下已經兩個軍。
另外還有赤盞暉部下,他手下也差不多步騎一萬,四萬多人包圍了銀術可的一萬,但后者手中有一座嚴州城。
今夜未必能拿下。
畢竟到達的都是騎兵,缺少攻城的武器。
“告訴他們,明日天黑前必須解決銀術可,另外讓王德轉告赤盞暉,此役務必全力以赴,若明日天黑前拿下嚴州全殲銀術可,我保他張家世代富貴。他手下又不是沒有人,來隰遷潤四州人口二十萬,四萬青壯總是有的,不要在乎死多少,他損失的一切我都會給他十倍補償!”
王躍說道。
炮灰嘛!
他也有啊!
赤盞暉的青壯死光最好!
王躍的確可以給他們張家保證世代富貴,但他們張家治下人口就是另一回事了,這四州之地主要其實也是女真人,這是早期遼國征伐女真部落期間投降的熟女真,然后按照遼國那個對各族搬家互相隔斷的原則,遷到了遼西走廊,這樣的人死的越多越好。
就讓他們進攻嚴州。
就讓這些熟女真和生女真的血在這座小城互相流干。
“再加一條,遼軍斬女真首級者一顆首級賞百貫,陣亡者給其家人撫恤五十貫,就說是我說的,若事后不兌現,我王躍天打雷劈。先登上嚴州者賞三千貫,活著給他,死了給他的家人,斬俘銀術可者,同樣賞三千貫,猛安一千貫,謀克五百貫。”
王躍緊接著說道。
好吧,不能光靠赤盞暉!
赤盞暉的確是不在乎死萬把青壯,只要能換來王躍的青睞就行,他的富貴是靠抱王躍的大腿,又不是手下人口。
但他手下未必肯賣力啊!
戰場上糊弄人誰不會?
但有了這些賞格,估計就可以讓這些家伙瘋狂進攻了,說到底他們這里還是很窮的,赤盞暉原本歷史上投降阿骨打后,四州之地才搜刮了一萬五千石粟向后者獻媚。而現在這里粟價一貫銅錢一石,斬首一級就是一百石,幾乎這里一戶人家三年毛收入,這些家伙為什么不瘋狂?
銀術可的女真精銳又如何?
誰還不是女真怎么著?
“敵軍上來了!”
岳飛突然說道。
王躍立刻抬起頭,看著遠處那片火光映照的黑色。
弓箭拐子馬在撤退。
而在他們后面,敵軍步兵再次發起了進攻,但這一次他們推出了一輛輛明顯匆忙趕制的盾車,而且主攻方向變成了左邊的方陣,另外騎兵結陣在右邊方陣對面警戒。
“學的倒挺快!”
王躍說道。
以他的視力,很快就看清了那些盾車的真容,實際上就是鋸開的圓木做車輪,一個個木頭架子上豎起用圓木排起來的盾墻,然后敢死隊推著盾車在前,后面明顯還是鐵浮屠。不過原本的長矛手少了很多,倒是弓箭手的數量明顯增加,這是準備將盾車推過來阻擋大銃霰彈,然后弓箭手玩抵近射擊再加重甲兵突擊,之前的盾牌的確擋不住子彈,但這種盾車的木墻可以。
至少也是應該可以的。
畢竟大銃屬于短管,實際上威力還不如弗朗機,就是口徑大裝彈多,但因為口徑大初速也低,至少大號霰彈應該打不碎盾車。
石彈可以。
但大銃的射速同樣也很渣渣。
咱大清這套說不定有用。
“垃圾!”
王躍鄙視地說道。
的確,這套對他來說完全是垃圾。
咱大清的盾車管用是因為明軍步兵渣渣,只要撞上了很容易打崩,但盾車撞上川浙軍卻沒用,而他的部下可不比川浙軍差,而且他還有專用的武器…
“拉颯!”
常勝軍哨長成閔鄙視地看著逼近的盾車,用和中山王不同讀音但意義相同的詞語評價著敵人。
好吧,這就是那個年輕時候被韓世忠形容為兇猛的他也得避一頭,年老被文官體系馴服后畏敵如虎,卻加官進爵一直做到太尉,八十多歲在十一個兒子伺候下壽終正寢的成閔。
不過現在他還年輕。
此時盾車的前鋒已經到達拒馬帶,但他們明顯早有準備,跟在后面的敢死隊緊接著沖出,他們身上套著三重重甲,走路看著都費勁,但他們的職責也不是沖鋒,而是拔除拒馬填平壕溝,在盾車前方清理出一條攻擊通道。不過這個工作相當于自殺,因為緊接著那些大銃就換上大號霰彈,對準他們噴射火焰,三重重鎧也擋不住二兩霰彈。
不用穿透。
七十多克哪怕亞音速撞上也是必死啊!
沒有盾車保護的敢死隊瞬間死尸枕籍,但他們明顯沒有退路,這些也不是之前的漢軍,而是高麗人,他們的家人全在女真手中,女真要他們用性命鋪開一條進攻通道他們也只能照做。在霰彈的狂射中,他們尖叫哀嚎著,在不斷倒下中奮力拔除拒馬填平壕溝,實際上更像是用他們的死尸填平,不過好在那些大銃的射速有限,三眼銃和弓弩又打不穿他們,所以他們還是有機會的。
而這邊的常勝軍士兵們,就那么靜靜看著他們在大銃轟擊下的死亡。
最終他們成功了。
一條二十丈寬的通道被填出,緊接著還沒等殘余的高麗敢死隊撤回,早就等待的盾車便直沖向前,因為通道并不寬,所以盾車幾乎密密麻麻魚鱗狀排列著通過這個通道。
“跟我來!”
成哨長大吼一聲。
緊接著他拎著一件特殊武器沖出陣型。
就在成閔沖出的同時,另一名士兵跟著沖出,只不過他雙手舉著大型盾牌護住他的哨長,盾牌上還插著一個火把。
而在他兩旁,數以百計同樣組合的士兵沖出。
轉眼間他們就站在了陣型前,然后在長矛林兩丈外同時停下。
那些盾兵以最快速度拔出火把點燃了成閔手中的武器,而這時候對面盾車相距不足五丈,盾車后面一個個弩手舉起弩射出利箭。木羽箭射穿盾牌撞上他們的板甲,甚至還有標槍手投出標槍,這個威力同樣巨大,甚至不少士兵被擊中,但剩下的無視這些攻擊,和成閔一樣拎著手中點燃了的武器,拼盡全力對著盾車拋出。
這些帶著燃燒的引信的瓷瓶,一個個在夜空中劃出壯觀的弧線,掠過盾車的前鋒,然后一個個砸落在后面的盾車中。
下一刻它們化作一團團烈焰…
“瑪的,三號坦克都扛不住這個,何況是木頭盾車!”
塔山上王躍說道。
的確,什么盾車能扛住燃燒瓶啊!
擁擠在進攻通道的盾車,轉眼間化作一片照耀了戰場的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