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山。
“這里不錯!”
王躍弄了個交椅,坐在塌了半截的烽火臺上,放眼前方一片蠻荒…
真的是蠻荒。
這一帶遼國時候就人煙稀少,現在經歷了持續超過十年戰爭,早就已經徹底變成無人區,韓慶民在錦州也不是向南屯墾,這一帶農業條件不行,他在錦州與宜州之間有的是農田,這里就是放牧的荒山野嶺,更是徹底無人區化,放眼望去全是一片草莽。
不過塔山這個位置的確不錯,軍事上真的很重要。
西邊是白臺山。
白臺山與虹螺山也就是胡僧山相連,因為不像后世得到開發,那里實際上是一個整體的山林,就是中間略微矮一些。
白臺山與海岸灘涂之間,就是還有大概三公里多平地…
實際上是緩坡。
崎嶇不平的緩坡。
但因為東西向的白臺山恍如城墻阻擋著,這里終究也是一個軍事上的通道。
但在這片軍事上的通道正中間卻是塔山這個小土丘很不和諧的凸起,盡管實際上也就凸起了二十米,但卻真的卡在正中間,在這個小的真可以說屁大的小土丘上挖戰壕架起機槍,左右兩邊就是一片死亡地帶。
誰也別想過去。
兩邊全在重機槍的火力覆蓋范圍。
除非攻下白臺山的陣地,然后在那里架起大炮機槍對著這邊,但問題是守軍在那里架起大炮機槍,也一樣讓整個塔山被大炮護住,最終這兩個地名成就了兩個英雄的稱號,白臺山英雄團和塔山英雄團。不過那場大戰不光是這里打,實際上是以這兩地為核心,囊括虹螺山和后面一連串陣地的整個防御體系互相支撐的真正大戰。
而現在王躍也要在這里,以海運的一萬步兵,阻擊南下的六萬女真主力。
“傳令下去,我不要傷亡人數,只要塔山!”
王躍說道。
張榮默默行禮,趕緊走下烽火臺親自去傳達這個很突兀的命令。
而此刻塔山兩旁,一邊一個步兵方陣,這里就不能排線列了,必須得是真正的方陣,雖然線列可以堵住女真騎兵,但堵不住他們下馬穿過山林然后繞到背后進攻。
中間塔山主陣地。
一尊尊大銃架在王躍周圍,甚至堆起了胸墻。
左右兩個加強旅級步兵方陣。
但這些是真正的步兵,著甲率遠超飛騎,長矛手全是四分之三甲,哪怕三眼銃手,斧槍手也是半身甲,而且火器也不再只有三眼銃,大銃甚至一窩蜂之類火箭也在高處架起,陣型里面還有小型投石機,可以扔石彈或者開花彈,甚至陣型前面,還有士兵在埋設拒馬,撒鐵蒺藜,還有在用木板支起櫓盾…
這個有條件還是得用,櫓盾上甚至還有射擊孔。
所有士兵默默忙碌著,沒有慌亂,沒有畏懼,所有人都在有條不紊地做著自己該做的。
“大王部下紀律森嚴,真乃精兵也!”
岳飛感嘆著。
他還舉著王躍的望遠鏡,在那里四處看著。
“錯,嚴只是次要,女真的軍紀比我還嚴,不戰而逃失陷主將的殺全隊,而我只是十抽一而已,但他們仍然打不過我。因為我除了軍紀森嚴之外,還給了將士們想要的,我給了他們衣食無憂的生活,給了他們同樣為人的尊重,還給了他們值得赴死的未來。所以我才是無敵的,他們強的不是身上精良的鎧甲,手中的火器,戰術的精妙,而是可以面對具裝騎兵一步不退的意志。
這才是他們真正無敵的。”
王躍擺出一副睿智的嘴臉教育著岳飛。
后者沉默無言。
此時山下甚至響起士兵們的歌聲,很顯然他們并沒有因為要迎戰六倍于己的敵人而恐懼。
“來了!”
他突然說道。
王躍抬起頭看著北邊,初春的新綠中,一片塵埃如霧氣般升起,很快遠處的一座土丘旁,大批騎兵的身影蜂擁而出…
“兄弟們,我去給你們砍幾顆女真的人頭。”
王躍站起身很隨意地說道。
說完他抄起旁邊的巨型陌刀,直接指向天空,下午的陽光在刀身反射,恍如一道長刺,下面那些迅速進入臨戰狀態的士兵們立刻一片激動的吼聲,哪怕聽不到王躍聲音的,看到塔山頂上這道光芒,也明白他們的大王要親自出馬了。
“這里交給你了!”
王躍拍了拍岳飛的肩膀說道。
岳飛一臉鄭重地點了點頭,然后他就那么目送王躍扛著陌刀縱身跳下烽火臺,連馬都不騎昂然地走向前方正狂奔而來的女真騎兵。
后者速度很快。
就在王躍走下塔山時候,他們已經到了半里外,不過明顯被王躍搞得有點懵逼,這個家伙一身板甲,為了裝逼還鍍了金,搞得恍如夜宴里的某人一樣。頭上鳳翅盔,但卻加了一個有些猙獰的金色面具,鳳翅盔上恍如倭國大名般,豎著一個很招搖的金色四角星,可以說整個一個土豪金,在陽光下金燦燦地走著。對于狂奔而來的女真騎兵來說,這簡直就是無異于插標賣首,只是這一幕怎么看都很詭異啊。
不過他們還是停下了。
不是因為害怕王躍,而是他們本來就是前鋒偵騎。
因為赤盞暉的騎兵封鎖南路,銀術可知道王德進攻嚴州時候,已經是今天早晨了,后者是昨晚到達隰州然后今天黎明啟程清晨到達。
緊接著銀術可派人報告粘罕,后者中午知道,然后調動各軍南下,哪怕一路狂奔,也沒能搶在王躍前面到達塔山,他們的騎兵雖然能跑,但九十里仍舊是至少半天的距離,這時候前鋒偵騎才剛剛到達,至于后續主力,估計還得半個時辰才能趕到。
然而他們停下了,王躍卻沒有停下,而且扛著陌刀囂張地繼續向前…
“來,送幾顆人頭來!”
王躍用女真話吼叫著。
對面至少三百弓箭拐子馬,一個個憤怒地看著他。
“看什么?我就是王躍,阿骨打是我殺的,吳乞買是我活捉的,會寧是我血洗的,我就是你們的仇敵,你們怎么萎了!
再給我送幾顆人頭來!”
王躍繼續叫囂。
而且他一邊叫囂一邊向前,距離后面塔山越來越遠,。
那些女真騎兵面面相覷。
緊接著為首軍官立刻摘下了錐槍…
“殺!”
他毫不猶豫地吼道。
這么囂張真沒法忍啊,這是一個人來挑戰他們幾百,他們要是還不應戰那就真是不配活著了,再說他們幾百圍毆一個,這家伙再能打,總不能真就一個人單挑幾百吧?說到底他們還是太單純,根本不知道眼前這家伙就喜歡一個人單挑幾百啊!
三百弓箭拐子馬,紛紛摘下錐槍拔出刀拎著錘頭,以那個軍官為前鋒直沖王躍。
王躍滿意地點了點頭。
緊接著他雙手舉起陌刀,靜靜看著前方。
洶涌的騎兵轉眼就到。
就在那軍官手中錐槍直刺王躍的瞬間,原本正對著馬頭的這家伙就到了半空,在錐槍從腳下掠過的同時他雙腳踏在那軍官雙肩,后者就像脆弱的玉米桿般向后折斷在自己馬背。而王躍手中陌刀凌空斬落,刀尖正中他后面緊跟的騎兵馬頭,巨大的力量瞬間將馬頭從正中劈開,那匹馬就在同時因為這砸落的力量前腿跪倒,馬背上騎兵驚叫著被拋起從王躍頭頂掠過。但是還沒等落地,王躍就猛然轉身,手中陌刀劃出一道弧光,掃斷旁邊經過的馬腿,然后向上從還在半空中的他腰間掃過。
這名倒霉的騎兵一分為二,帶著灑落的血雨砸落塵埃。
因為那匹死馬的阻擋,后面到達的騎兵猛然一提韁繩,他胯下戰馬人立起來。
然后王躍完成轉圈。
劃著弧光的陌刀正好從馬肚子上劃過,戰馬的內臟洶涌而出,悲鳴著直接拍在了地上,馬背上騎兵驚叫著,狼狽的爬起舉著錐槍刺向王躍。
而王躍繼續旋轉。
那巨大的陌刀化作環繞他的星環,在瞬間將左右兩名騎兵腰斬,而就在同時那騎兵的錐槍正中他肋下,但卻被五毫米厚的滲碳鋼板滑開,然后因為用力過猛收不住的騎兵撞上了陌刀的刀柄。實心鍛鐵的刀柄帶著,巨大的力量正抽在他腦袋上,然后這顆沒有戴頭盔或者皮帽,光禿禿只有一根小辮子的腦袋,在瞬間恍如爆開的西瓜。
這些弓箭拐子馬終于清醒了,知道了這個敵人的恐怖,他們嚇得毫不猶豫向兩旁分開,避開王躍手中陌刀的攻擊范圍。
但這沒什么用。
王躍又不是固定在原地的。
他看著那些避開他的騎兵,恍如猛獸般狂暴地吼叫著。
然后他再次一躍而起,整個人化作一道斜刺向前的長刺,手中陌刀直指前方瞬間穿透一名騎兵的身體,甚至推著他從馬背橫飛出去,正好撞上另一邊沖過的另一名騎兵,然后三個人一起落下。王躍落地瞬間,手中恍如串著糖葫蘆的陌刀向一旁揚起,劃開他們的身體,帶著灑落的血雨,再次化作死亡的弧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