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冠軍侯,你我同殿稱臣這又何必呢?”
秦檜哆哆嗦嗦地說道。
話說王躍也沒想到,這個家伙居然會男扮女裝,試圖蒙混出去,此刻的秦御史一身婢女打扮,頭上還帶著繡花的包頭布子,臉上為了掩蓋胡子茬涂抹了很多脂粉,看上去那形象真的很搞笑…
不過他倒是一副好皮囊,若不是劉锜眼尖,王躍還真就把他當成一個婢女了。
“秦御史,今日并非是王某要找你,你身為御史彈劾王某,無論是非對錯那都是你的職責,就算要裁決也得是官家,王某雖說山里出來的不是很懂這官場規矩,但在這大是大非上還是不含糊的。
今日找你的是他們!”
王躍義正言辭地說道。
說完他掐著秦檜的脖子,將他的腦袋轉向了那些士兵,然后立刻松開手迅速后退到了一旁。
而秦檜的腿立刻一軟。
那些全身鎧甲的士兵們一個個面目猙獰,摩拳擦掌,帶著鐵甲的摩擦聲,就像一群逼近小羊羔的餓狼般獰笑著向他靠過來…
“狗東西,就是你收了女真人好處在此顛倒是非?”
一名士兵咬牙切齒地說道。
說完他毫不客氣地一耳光抽在了秦御史的臉上,倒霉的秦御史慘叫著腦袋猛然隨之一扭,嘴里的口水連鮮血一下子噴出。
“這是替我死了的全家打的!”
那士兵怒吼一聲。
他剛說完另一個士兵抬腳踹在了秦御史的腿上。
秦檜隨即跪倒。
“這是替我們闔城兩萬口被殺的老弱婦孺打的,今晚他們會去找你再繼續跟你算賬,到時候說不定帶著你一同到陰曹地府,那里更多冤魂還等著與你親近!”
那士兵罵道。
然后一口他老痰啐在秦檜臉上。
緊接著又一個士兵上前…
可憐的秦御史,就這樣不斷慘叫著承受他們的毆打。
這些家伙可都是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的,手上哪個也少不了幾十條人命,雖然王躍囑咐過不能打死,還是得盡量克制點力氣,但怎么打就隨便了。實際他們絕大多數都是往秦御史臉上招呼,于是轉眼間秦檜那張完全可以用俊秀形容,甚至都可以女裝的臉,就在他們摧殘下成了豬頭。
地上全是他吐出的血水,里面還有好幾顆牙齒,可憐他都被打得完全昏了頭,除了在那里慘叫再也不懂別的了。
周圍老百姓還在叫好。
畢竟那些士兵之前訴說的慘劇很容易引起人們的同情,開封已經一百多年沒經歷戰火,這些人訴說的遼東尸山血海,對于這些和平中長大的人來說,那每一樁都是聳人聽聞的人間慘劇。
再結合秦檜這些人對女真的虛構美化,在老百姓看來,他們挨揍那無疑是純屬活該。
叫你胡說八道的。
至于官員…
周圍這時候其實已經聚集了不少聞訊趕來的官員。
甚至包括太學生。
秦檜在太學很有人氣,因為他之前就是太學的學正,進士及第后他就在太學當學正,再加上當御史后也敢直言進諫,所以屬于那種年輕士子心目中的人氣偶像。他在靖康前后儼然就是兩個人,靖康之前類似于不負少年頭,但靖康之變在五國城的冰天雪地里走了一圈后,也就同樣變成終慚不負少年頭了。
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么,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這個就無人知曉了。
但即便如此,也沒人敢上前營救他。
大家最多也就在外圍怒斥王躍這些驕兵悍將,但上前是不敢的,一圈具裝騎兵圍著,恍然一圈鋼鐵的墻壁般,讓所有人都無比冷靜,別說是他們了,就是那些開封府調來的士兵都不敢。
所有人全都在那里默默地看著。
王躍同樣也在看著他們,還陰森森露出一種詭異的笑容,就連手中斧子都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那里恍如恐怖片里的大反派般掂量著。那些聚集的官員,太學生,儒生們,全都帶著深深的畏懼看著秦檜身后幾步外的他,他面前秦檜的每一聲慘叫,都讓他們目光中的畏懼加深一分。
殺雞儆猴的效果不錯。
說到底他們也都知道,下筆千言終究不如毛瑟槍一桿,這里雖然沒有毛瑟槍,但鐵騎兵也一樣。
武將遵守規則時候,他們盡可以用規則捆綁武將,可武將撕破臉不守規則時候,他們的脖子終究不如人家的刀子硬,而現在很明顯就是人家撕破臉了,那么最好的選擇其實就是老老實實縮起來…
大宋朝的文人其實都還是明白事理的。
畢竟五代才剛過一百來年。
他們竭盡所能捆綁武將,是因為他們真害怕,他們都知道,武將真要是撕破臉,就是讓他們要做官先自宮,他們其實也一樣沒辦法。
這時候就得忍。
君子不吃眼前虧。
這已經不是秦檜自己的事,王躍此舉得罪的是整個文官集團和整個文人集團,接下來自有滿朝文臣和天下正義之士來對付他,可以想象王躍此舉傳開后,會在大宋引起一場何等的怒火…
“都住手,看你們把秦御史給打的,我說了多少次,要文明,不要野蠻,你們是來與秦御史理論的,都打成這樣了還怎么理論?”
看夠了熱鬧的王躍突然說道。
那些士兵趕緊都住手,然后王躍笑容滿面地走到秦檜身旁。
“秦御史,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你說你為何非要給女真人編造那些謊話呢?明明是一群殺人不眨眼的野獸,你非要給說成知書達禮,明明整個遼東都被殺得白骨如山了,你非要說什么安居樂業,開封的百姓的確不懂,可你讓這些從遼東死人堆里爬出來的人怎么想?
你這不是往人家傷口撒鹽嗎?
他們是情緒激動了些,都是戰場上殺人不眨眼的,也不懂克制,但你還是得體諒一下,說到底這責任在你。
你怎么就那么信口雌黃呢?
那女真人到底給了你什么好處讓你給他們如此吹捧?”
他扶著搖搖欲墜的秦檜,語氣溫和地說道。
后者暈乎乎抬起頭…
“啊,啊,啊!”
秦檜說道。
他邊說話還邊從嘴里往外冒血和唾沫的混合物,看上去很凄慘,里面牙齒也缺了不少,不過因為昏了頭所以眼巴巴看著王躍,還哆哆嗦嗦地指著自己,似乎想向王躍傾訴,但因為嘴傷又說不清楚,最后只剩下了含糊不清的啊啊啊!
“你說要求見官家請罪?”
王躍說道。
“啊啊啊…”
秦檜繼續啊啊啊中。
“這個好說,就是嘛,錯了就得承認,這才是有擔當的男子漢,諸位兄弟們,抬著秦御史,去敲登聞鼓,秦御史說他要向官家請罪!”
王躍喊道。
那些士兵們立刻一擁而上。
至于怎么抬就好辦了,秦宅門前一堆棺材呢,隨便找一口讓他坐在里面就行了,運棺材的驢車也有,把秦御史連棺材一起抬到驢車上,前后具裝騎兵護衛,這也算是很有排場。然后他們就這樣不顧秦御史掙扎,直接把他扔一口棺材里,在兩旁閑人的夾道欣賞中,浩浩蕩蕩開始向著內城前進。
秦檜是住在外城的,而且是在外城的東南,所以他們還得從保康門先進城。
(感謝書友20200207101916112,sezhu0001,yangjingxing,楓吹天涯,書友20200415201440299,無名無天,奇跡觀察者,扶犁理江山,飛龍夕惕若厲,晉安明月等人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