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王躍就在蔡攸的催促下,匆忙踏上了進京的旅程。
后者真的一天都不想在燕山城多待,這座城市給他的心靈造成嚴重創傷,據說之前一晚上被噩夢驚醒了好幾次…
幸虧還有幾個小廝陪著他。
至于王躍帶著的精銳當然是高杰那支具裝騎兵了。
這些也是王躍手下真正的死忠,留下很容易被王安中故意坑死,所以干脆帶在身邊,他們的兵力目前已經擴大到一千,不過剩下那些都是剛剛組建,戰斗力及忠心程度和這五百都不是一個級別,那些由韓常帶領留在燕山城內繼續訓練。
韓常已經被王躍收為忠犬。
而與他們同行的還有李處溫等人,也就是當初被王躍忽悠著一起奪取析津外城的那些漢人豪強,他們作為忠義得到應有的待遇,除了授予的那些虛職之外還得到大畫家召見,估計到開封后會量才任用。所以這些家伙也都躊躇滿志,心情愉快得很,在清楚蔡攸受寵程度后,那拍蔡攸馬屁拍得簡直喪心病狂,就在這樣令人作嘔的氣氛中,這支浩浩蕩蕩的隊伍終于花了三天時間到達雄州。
雄州。
“太師。”
王躍一邊行禮一邊看著童貫。
后者目光深沉地看著他…
“你這廝行事也太莽撞!”
童貫緩緩說道。
“那個,太師說的是我冒險去殺郭藥師?”
王躍一臉純潔地說道。
“不然呢,你以為還是何事?老夫知你有萬夫不當之勇,但這種孤身入敵營刺殺之事,又豈是大將所為?老夫多次告誡你,為將者要穩重,萬不可逞匹夫之勇,你簡直讓老夫太失望了!”
童貫喝道。
“太師,不想太師對卑職如此關懷!”
王躍擦著眼淚感動地說道。
“老夫視你就如同子侄一般,自然與他人不同,不過幸好你這廝也算是福星高照,居然就真的成了,還一舉襲取析津,為官家立下奇功一件,不枉老夫當日提拔你。此去東京好生謹慎,若蒙天恩得官家召見,需記得謹言慎行,莫要再口無遮攔,另外京城顯貴多矣,你不足半年由一介草民至五品,這雖是官家恩典你的造化,但也是王相公等賞識。
你與信叔算是至交,可讓他指點你,到東京后該拜見的也得去拜見,別讓人說老夫提拔的人不懂事。
速去速歸,也別貪戀東京繁華。
畢竟燕山那邊還需你鎮守,誤了大事就不好了。”
童貫說道。
“卑職尊太師鈞旨。”
王躍趕緊說道。
這意思就是他殺和詵的事情揭過了。
左右和知州戰死沙場,該得的褒獎也沒少了,真要是被揭露出來是他殺了說不定還沒那么多褒獎呢!
另外童太師還告訴他,常勝軍統制這個位置還給他留著。
“太師,卑職在燕山這些日子,與馬子充查探附近地形,再加上查閱舊遼庫府典籍,得出了一份燕山路防御計劃,若此計劃完成,則河北永無邊患,我大宋將多一道銅墻鐵壁。”
王躍說道。
說話間他掏出一張地圖來。
“你倒是頗為上進!”
童貫笑著說道。
“卑職豈敢辜負太師栽培。”
王躍說道。
說完他在童貫面前的桌子上展開這幅手繪地圖…
“榆關,至關重要,但目前關城不足為憑,以卑職愚見,需將榆關前移至來州一帶,據舊遼地圖,那里左山右海,唯有中間十余里可通行,一道十余里城墻即可徹底阻斷,于中間修筑一座關城,駐扎萬余精銳囤積足夠糧草,任憑什么胡虜也唯有望之嘆息。
且海岸可建碼頭,一起物資皆可海運。
這是第一處。
第二處,景,薊二州。
這兩處為一整體,景州前沿,薊州為主,景州向東有一條通道可至平州,這里還需要筑城,敵軍南下縱然突破景州,也無法過薊州,這里兩邊皆山,西邊幾乎可以說崇山峻嶺,東邊一片山如屏障綿延兩百里,薊州城卡死通道,整個薊州口子才幾里寬。
疏浚沽河并于黃河口挖運河北上可接沽河,糧草可從東京直抵薊州。
這條運輸線曹魏時候就有,黃河口通沽河的運河曹魏時候,唐時候都開鑿過。
這是第二處。
第三處,虎北口。
此處正當女真自北安州南下大路,另外從奉圣州亦可進入,不過這條路也最為艱險,只要在虎北口筑城即可堵死。”
第四處,居庸關,至關重要。
女真南下必走之大路,自山口向北數十里一線通道,需在此處層層筑城,以卑職愚見,至少三重關城,這些關城兩翼還得有長城,最終建成一巨型堡壘群鎖死這條通道。不過需要疏浚潞河,從黃河向北直通燕山府,只有這樣才能保證糧草從開封運到燕山,再從燕山以陸路北上支撐居庸關和虎北口,只要這些完成咱們在河北就高枕無憂了。
別說女真也是人了,他們就是一群虎豹也進不了河北。”
王躍說道。
當然,擁有這個防御體系的大明就被他選擇性忽略了。
“這花費有些大啊!”
童太師皺著眉頭說道。
王躍這幅地圖很明了,他好歹也是帶兵二十年,一看就明白王躍說的全是干貨。
可這計劃太大,投資太驚人啊!
“太師,朝廷每年收那么多錢糧,總不能都堆在庫房朽爛吧?這些錢糧不花出來就沒有價值,錢得花了才有價值,不花就是一堆廢銅爛鐵,糧食堆在庫房兩年不吃也就該爛透了。咱們朝廷有錢,咱們大宋有人,河北吃不上飯的貧民有的是,不給他們些事情做他們會造反,咱們拿錢雇他們挖河修城墻,他們有錢賺有飯吃就不會造反。
咱們這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
馬子充還說,咱們給官家辦事的確出于忠心,可上上下下也都不能餓著家里的老老小小,俸祿就那么多,米又那么貴,看看軍中多少兄弟破衣爛衫,不找點事做都快餓死了…”
王躍說道。
緊接著他看了一眼童貫…
“太師息怒,這不是我說的,這是馬子充說的,我哪懂這些。”
他趕緊栽贓。
“你們這些混賬東西,咱們給官家辦事需一腔忠心,豈能想著這些蠅營狗茍的事情?”
童太師義正言辭地呵斥。
“卑職知錯。”
王躍趕緊低頭說道。
“你且下去,這份圖留下,若不是看在你二人這次立功,就憑你們這番胡話老夫就砍了你們,不過這個計劃倒是頗有可取之處,也難為你二人這些日子在析津虎狼環伺中還能想著這些。老夫再仔細看看,若切實可行,則奏明官家,此事還有無他人知曉?”
童貫說道。
“回太師,就我二人知曉。”
王躍說道。
童貫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后揮手示意他趕緊滾蛋,不要在這里繼續污染他那顆紅彤彤的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