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李公,不想今日能與公同朝為臣,以公之名望,飛黃騰達指日可待,王某山野粗人,日后還請公多多提攜!”
王躍一臉虛偽的笑容拱手說道。
“將軍少年英雄,孤身斬將降軍以數千之眾奇襲一國之都,其功簡直可比李愬雪夜襲蔡州,如此奇功何憂富貴?倒是老朽邊塞降人,才是該請將軍日后多多提攜。”
李處溫同樣一臉虛偽的笑容拱手說道。
“呃,如此說來我倒是有些汗顏了!”
王躍一臉憨厚地說道。
然后兩個臭不要臉的同時開懷大笑起來。
而此刻李處溫身后,多數都是這析津漢人豪強們,他自己的弟弟李處能,兒子李奭,還有大臣康公弼,韓昉,劉彥宗等人,武將如韓慶和之流也在,他只是被打暈而已,雖然臉上還有些傷口,但并不妨礙他擠出滿臉笑容。這些家伙對王躍還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是童貫親信,再加上立此奇功,對這樣年少有為的還是要盡可能捋捋毛的。
他們哪知道王躍就是條雜魚啊!
“子奮啊,這個太師的大軍何時可到?”
李處溫問道。
所有人瞬間全都閉上嘴了,眼巴巴地看著王躍。
“不出三日!”
王躍把手一舉很是大氣地說道。
眾人瞬間一片歡騰,吹捧童太師的聲音響徹云霄。
“那個,南岸那些騎兵是何人?”
李處溫用很低的聲音問道。
附近幾個如他弟弟和兒子瞬間閉嘴,繼續眼巴巴地看著王躍。
“些許潰兵而已,之前耶律大石于白溝慘敗,戰場之上逃走者頗多,我也是擔心他們跑到析津驚擾了諸位,故此才孤身北上收降常勝軍,緊趕慢趕才終于搶在他們前頭。這些人不足為慮,左右浮橋讓我燒了,他們也過不了河,等太師大軍一到自然作鳥獸散。”
王躍大聲坦然說道。
李處溫和他弟弟等人立刻釋然…
釋然不釋然的都得釋然,實際上這些都是老狐貍,恐怕已經猜到自己有可能被忽悠了,但這時候已經騎虎難下,昨天稀里糊涂地殺了多少契丹和奚人,他們手上都沾了血。
這血是洗不掉的。
這種時候唯有橫下一條心走到底。
至于真相…
王將軍說的就是真相。
不管你們信不信,反正我們是信了!
王將軍說童太師的大軍三日后就到,那就肯定到,王將軍說南岸就是些潰兵那也就是些潰兵!
就算是哄人也得一起哄。
王躍心滿意足地看著眼前歡騰的場面,在這些家伙身后,那些毫不知情的士兵和亂民們,依然在開開心心地忙碌著,從那些契丹貴族府邸,搬出所有他們能夠找到的東西。甚至連雞鴨都不放過,一個個懷抱著露出幸福的笑容,尤其是那些貧民連壁衣都撕下來抱著回家做衣服,還有人居然連家具都抬出來,完全就像是在進行一場狂歡。
到處都是抱著酒壇子的。
這年頭貧民能喝頓酒可不容易,而這些貴族家中往往都有大量存酒。
而這些東西的原主人,此刻都在不遠處的城墻上默默看著,看著這些曾經俯首在他們腳下的刁民,在瓜分原本屬于他們的一切。
就在這時候,一個豬頭出現在王躍視野…
“怎么不過去見我?”
王躍一拍豬頭的肩膀說道。
后者嚇得一哆嗦,轉頭看是他又哆嗦了一下…
“將,將軍,俺位卑,不敢。”
他依然含混不清地說道。
“你不要怕我,我又不吃人,昨日下手的確狠了些,看把你這張臉打的,都快認不出來了,不過咱們也算不打不相識,以后就算是認識了,以后跟著我混如何?”
王躍說道。
“將,將軍,俺不敢。”
可憐的韓常頂著個豬頭哆哆嗦嗦地說道。
這明顯是被打出心理陰影了。
“什么叫不敢?”
王躍聲音陡然一高。
“別,別打我!”
韓常嚇得哆嗦一下,本能般抱頭可憐巴巴地哀嚎著。
“呃,你把手拿開,我不打你,以后跟著我混,從明日開始到我那里,以后我的話必須聽,我讓你做什么必須做,敢不聽話小心我揍你,明白嗎?”
王躍喝道。
“明,明,明白!”
韓常哆哆嗦嗦地說道。
王躍滿意地點點頭,揮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韓常還是可以當一條忠犬的,至于他原本歷史上的身份不用管了,首先他的確是能打,其次他的確是好狗,這一點金兀術可以拍著胸脯保證,這家伙是絕對一條對主人忠心耿耿,任勞任怨,不怕死不怕累的好狗,既然這樣為什么不收為己用呢?
“子奮,這城中事務?”
李處溫單獨走過來低聲說道。
“公主之,我就是一個上陣殺敵的,別的也不懂,不過這錢糧不能缺了。”
王躍說道。
“此事包在老朽身上,不過,子奮,咱們在這里說句體己話,這太師那里,你還是得催促一下。”
李處溫壓低聲音說道。
“公請放心,信使其實昨夜即啟程。”
王躍同樣低聲說道。
“那老朽就放心了,子奮還住凈垢寺吧?那豈是常住的,老朽這就命人收拾一處宅子,算是送與子奮,正好老朽那里也還有幾個會伺候人的婢女,一并送與子奮了!”
李處溫說道。
“呃,那就卻之不恭了!”
王躍說道。
然后兩個家伙又很開心地笑了。
“對了,怎么沒見張瑴?”
王躍問道。
“他被派往平州,平州那邊鬧兵變,他是本地望族,故此派去安撫,他那里無需在意,只要太師大軍到析津,這幽平之地就盡在掌握,算起來老朽也是終歸王化了,當年我與馬植盟誓共歸南朝,他倒是早早得遂心愿,待此間事了,老朽倒是該與他敘敘舊了。”
李處溫不無感慨地說道。
王躍對他的懷舊沒什么興趣,只是對張瑴感興趣而已。
很顯然張瑴的軍閥之路也已經開啟,他那里的是未來的重點,因為王躍剛剛從馬擴那里知道了一件很不好的事情…
宋金海上之盟劃定的宋軍占領區不包括平州。
這個簡直可以用蠢到家形容的劃分,讓王躍此前的計劃一下子麻煩起來,他實在無法想象,大宋朝袞袞諸公們腦子進了多大水,才會搞出這樣的劃分,沒有山海關的北京豈不是和沒有大門的房子一樣?好在這個問題還在糾纏,實際上雙方至今沒有訂立正式的盟約,海上之盟只是訂了一份草案,但曷魯為首的最后一批女真使者,在去年離開開封時候,依然沒有帶回真正的盟約。
大畫家其實主要想爭一下大同,他想要整個幽云十六州,但阿骨打只同意海上之盟確定的遼南京路。
不包括平州路。
不過他們也沒有把話說死,這時候女真對宋其實也有一定尊重…
真的。
他們還沒搞清大宋的成色。
他們還覺得大宋至少也是和遼一樣強大的國家,就算弱也不會弱太多。
南朝四面被邊,若無兵力,安能立國強大如此?
聽聽!
這是粘罕說的。
連粘罕都說我大宋強大如此。
也不知道坐在青城面對大畫家父子時候,他有沒有感到一種深深的羞恥。
所以張瑴在接下來非常重要,他將是宋金斗爭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