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有臉回來?”
升起的吊橋對面,蕭普賢女端坐馬上,帶著恨意看著王躍冷笑道。
她兩旁近百名侍衛執弓警戒,他們后面剩下的宮女侍衛簇擁著耶律淳的轎子迅速進入丹鳳門,這時候其實連蕭普賢女都穿著鎧甲,她們頭頂的城墻上大批士兵已經開始布防…
雖然內城和外城在南邊共用一道城墻,但連接處是高聳的角樓,一旦外城被攻陷,內城立刻依靠北東兩門和這些角樓完成封閉。
而這時候外城已經可以說是被攻陷了。
天空中濃煙滾滾,喊殺聲遠遠傳來,甚至外城的城墻上都已經出現進攻者的身影,駐守在角樓的契丹士兵,正在用弓箭阻擋他們的進攻,蕭普賢女和耶律淳原本住在瑤池殿的,估計是城內危急才倉促回城主持大局。從這一點上看,他們得到報警的時候,王躍應該就已經渡過了浮橋,所以才被搞得如此狼狽,同樣此刻看這個家伙的目光也充滿仇恨。
“娘娘,您就不請我進去嗎?難道我們要這樣談有關你們生死存亡的大事?”
王躍說道。
“我還會相信你嗎?”
蕭普賢女冷笑道。
王躍笑了笑,緊接著把頭盔摘下扔到了一旁。
緊接著他又開始解下身上鎧甲,甚至很快鎧甲解下后又開始脫衣服,左右這套鎧甲已經報廢,他身上衣服也都千瘡百孔,而且幾乎完全被血染紅,至于那幾處箭傷雖然沒有完全愈合,但血已經止住了。
他很快就光了膀子。
“娘娘,這樣您可以相信了吧?”
他張開雙臂說道。
蕭普賢女目光深沉地看著他那健碩的身體。
“娘娘,我沒想過害你們,自始至終我都是試圖幫你們,因為自始至終我都認為你們的唯一出路是歸順南朝,可耶律大石不想歸順,是他最先試圖挑起這場戰爭,是他最先試圖引誘宋軍北上的。
結果我還沒回去,這場戰爭就已經打起來了。
那么您讓我怎么辦?
若他打贏了,結果只能是童太師花錢邀請女真南下,那時候才是你們的真正末日。
幸好他失敗了。
但他并不甘心失敗,他和蕭干還要打下去,最終結果還是你們契丹和奚人的血在戰場上流干,那時候就算他們能撐住,你們還有力量抵御女真嗎?女真可比南朝強的多,你們縱然抵擋住南朝,結果也不過是把血流干,然后女真南下摧枯拉朽般掃滅你們。
那時候你們還想往哪里逃?
去找天祚?
他會毫不猶豫地砍了你們這些亂臣賊子。
所以我必須絕了他們打下去的念頭,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最大限度保留你們的元氣,讓你們有能力抵御女真,您或許會說這是為南朝賣命,可這同樣也讓你們能夠保住最后這塊容身之地。南朝最多只是把這塊土地納入疆域,可南朝不會殺光你們,也不會向這里遷移人口,你們還是會居住在這里,這里的一切還是你們的。
若此地落入女真之手,恐怕你們就算想為奴婢亦不可能。”
王躍說道。
“你還想用這花言巧語騙人?”
蕭普賢女冷笑道。
“娘娘,咱們可以進去說嗎?我都這樣了,您不會還懷疑什么吧?”
王躍說道。
“你的斧子呢?”
蕭普賢女說道。
“娘娘,您也得讓我留一點保命的東西,咱們需要互信。”
王躍說道。
蕭普賢女沒有說話,轉身直接進入城門.
就在同時那吊橋緩緩放下,不過那些侍衛卻拉開弓箭,然后所有人全都瞄準王躍,王躍就在這一百多支蓄勢待發的利箭指向中坦然地走過了吊橋。他過去之后吊橋隨即升起,而此時更多進攻的士兵出現在城墻上,但同樣更多的守軍也出現在內城的城墻上,夕陽下的戰斗依然在繼續著。
走進丹鳳門的王躍,在身后城門關閉聲中,無視那些騎兵手中的弓箭,饒有興趣地欣賞著眼前的宮闕。
不過進去之后首先是官署區。
那些契丹官員正一片混亂地調動著軍隊。
實際上也不能稱為軍隊,契丹和奚人都是全民皆兵,躲進內城的無論男女能拿起武器的全都登城防御,他們的女人一樣能打仗。
“我殺了你這個騙子!”
就在王躍悠然欣賞內城風景的時候,旁邊驀然一聲悲憤的尖叫,緊接著弓弦聲響起…
王躍本能地向后一仰。
一支箭從他胸前擦過,甚至箭頭都劃出一道血痕。
“別胡鬧,我在與你姑娘談正事!”
王躍轉頭看著人群中的蕭塔不煙,義正言辭地說道。
而前面蕭普賢女轉回頭,略微招了一下手,旁邊跟隨的女官立刻明白,迅速掉頭沖向正在流著眼淚準備再射的蕭塔不煙,毫不猶豫地抱住了她,可憐的蕭塔不煙掙扎著,眼看著渣男就這樣走遠。
渣男還回頭看她呢!
“哼!”
前面她姑姑冷哼一聲。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者謂我何求!”
王躍嘆息著。
“你一個宋人,會有這般好心腸,真心為我契丹著想?”
蕭普賢女轉頭冷笑道。
不過緊接著她的臉色變了,臉色凝重地盯著王躍胸前,后者正隨手擦去自己胸肌上的那道血痕,但擦去后的皮膚上,這道實際上相當于劃破皮的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
王躍倒沒注意到這些。
“娘娘,遼人也罷宋人也罷,漢人也罷契丹也罷,咱們終究相安無事共處了這么多年。
這就像一個原本平靜的村莊,幾個姓氏聚族而居,雖然日常也有些小的吵吵鬧鬧甚至動手打起來,但終究都是知根知底,互相之間也都有這樣那樣的利益糾纏,鬧歸鬧,還不至于撕破臉。我們清楚的知道你們的底線,你們也同樣知道我們的底線,鬧到最后都會知道什么時候適可而止。
甚至遇上災荒還免不了互相扶持。
可現在不一樣了。
一群外來的人闖進了這個村莊,而且仗著身強力壯,已經搶了你們的房子田地甚至女人。
我們不熟悉他們,我們不知道他們搶完你們,會不會也接著去搶我們的,就算有盟約,我們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食言,就算暫時不會,我們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像你們一樣一百年遵守約定。說到底,熟悉的人不可怕,就算再鬧也有個底線,這不熟悉的人才是最可怕的,我們不知道他們最后會干什么,尤其是他們還明顯比我們強悍。
這就像一場突然降臨的天災。
咱們最明智的選擇,是合起伙來共同抵御。”
王躍說道。
“就怕趙家人不會如你所想,你這做狗的能做的了主?”
蕭普賢女鄙夷地說道。
“那我們就合伙逼他們如我們所想,娘娘,我不是趙家的狗,我也不是任何人的狗,我就是我,我也不會給任何人做狗,要做人,不要做狗,尤其還是趙家的狗。”
王躍笑著說道。
說話間前面一座宏偉的宮殿矗立在他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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