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面前寬廣的街道兩側，醒目的匾額上后綴的‘丹藥店’、‘靈藥店’、‘法器店’、‘靈獸店’在內，琳瑯滿目，幾乎無所不包，數量眾多的店鋪。
“這就是朔方坊市？”趙匡道。
“回陛下，正是。朔方坊市是整個大宋西北，甚至整個赤縣神州北部地區最大的坊市。依托崇山書院，這里不僅各種修行之物，品類齊全，還能夠保證交易者的安全。短短百年，便發展到了現在的規模。”
“…若非崇山書院嚴令，不準販賣魔道寶物的話，這里已經超越蓬萊坊市，成為赤縣神州第一了。”種世衡凝聲道。
“既然發展如此之快，想來必有原因？”趙普道。
“相國所言甚是。朔方坊市發展快，除了崇山書院培養了大量修士，有足夠的人購買，還因為各種貨物的結算，全部以丹藥為準。”
“丹藥？何種丹藥？”
“黃芽丹、三黃丹、五黃丹、七黃丹和九黃丹，分別對標筑基、先天、金丹、元嬰、元神五重境界。”
“每一千兩百枚黃芽丹，可以交換一粒三黃丹；同樣，一千兩百枚三黃丹，可以交換一粒五黃丹，后面也是如此。”
“這些丹藥既能拿來服用，也能拿來買東西，沒有人會拒絕。所以很快流通起來。”
趙普作為一國宰相，也是曾經統管天下庶務之人，很快明白了其中關竅。
“想要讓丹藥作為修士之間的貨幣，需要巨量的丹藥來支撐，看來崇山書院內部有大量的煉丹師。”
“相國所言甚是，崇山學院中院內，設有專門培養煉丹師的‘丹師學院’，他們的畢業標準便是能煉制‘黃芽丹’、‘祛病丹’和‘療傷丹’三種基礎丹藥。傳聞崇山上院畢業的丹師，能煉制包括三黃丹在內的九種丹藥；崇山總院標準更高，至于具體如何，微臣沒有親身經歷，暫時不清楚。”
趙普點頭后繼續道，“培養丹師需要大量的資源，還需要高等級的丹師傳授，崇山書院建立不過百年，哪來這些東西？”
“傳聞崇山真君徐君明，本身便是煉丹大師。他門下三弟子‘空桑仙子’喬守心也是煉丹圣手。”
“原來如此。”
趙普恍然。
“崇山真君徐君明還真是天縱奇才，武道雙修，還能在丹道上有一番作為。”
“徐君明能煉制仙丹？”趙匡突然道。
種世衡點了點頭，“傳聞崇山書院內有幾十種仙丹傳承，最廣為人知的是‘三才仙丹’。”
“何為三才仙丹？”
“人黃丹、地黃丹和天黃丹。其中人黃丹對應天仙境，地黃丹對應真仙境，天黃丹對應玄仙境。三種丹藥是增功練氣的上等丹藥。”種世衡道。
“金仙境呢？”
“不知道。也許有，但這種級別的丹藥，即便有也只會在崇山嫡傳弟子間消化，根本不會流出來。”
話音落下，三人之間的氛圍再次沉默下來。
這一路行來，他們充分見識到了朔方郡內修行，是何等的繁盛。
即便還稱不上遍地都是修士，但再過兩三百年，也差不多了。
可以說，崇山書院真正把修行，普及到了每一個人。
六歲入學，五年學習，只要中等資質便能在畢業的時候，進階先天。
即便下等或者沒有資質練氣，若是有毅力的話，也可以通過練武，進階先天。
而且，崇山書院從中院開始，便會根據每個人的天資分開培養，近百個不同的學院，隨便你選擇。
九年之后，上等資質，以及修行勤勉者都能突破金丹境，從而進入上院學習。
就算剩下沒有進入上院者，日后晉級金丹，也可以進入上院。
這一套完整的制度，真正做到了，只要你有才能，就能出頭。
這種顛覆式的傳承方式，也早就撼動了整個赤縣神州。
但能夠學崇山書院，布道天下，讓所有人都能修行的教派，卻一個也無。
不是誰都愿意放棄既定的師徒傳承，開放式的把功法傳授給所有人。
再說了，資源有限，多分一份，自己就少一份。
沒有多少人愿意放棄既得利益。
他們從來沒想過，或者故意裝聾作啞，根本不需要分，只要把蛋糕做大，也許得到還會更多。
“主上，也許這才是大宋未來該走的道路。”趙普沉聲道。
趙匡點了點頭。
這一路來，他充分見識到了朔方郡內的安定和繁榮，以及越發厚實的底蘊。這是大宋統治下，任何一個郡縣都不曾有過的。
但他也清楚，想要實現這些，中間的難度有多大。
“崇山書院真的只是一個建立百年的門派？”
趙普和種世衡的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
這也是他們共同的疑問。
百年時間雖然看起來很長，但對于修士而言卻很短。
想要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建立起一套管理數百億，甚至更多修士的制度，基本不可能。
但崇山書院不僅完成了，而且這套制度還非常完善。
這不得不讓人懷疑。
“陛下，相國，很多人都覺得崇山書院，必然掌握著一個巨大的小千世界。先前他們已經在這小千世界中發展了很多年，建立起了一套完整的制度。只是等崇山真君進階金仙，才來到外界。”種世衡道。
聽完此言，趙普腦中靈光一閃，脫口而出。
“蜀山下界。”
趙匡和種世衡瞬間看了過來。
“陛下可記得，與我們赤縣神州比鄰的，還有一個約兩千萬里縱橫的小千世界，名喚‘蜀山下界’？”
略一思索后，趙匡點了點頭。
“傳聞，當年廣成子、純陽真人、扶搖子等多位大能，都是來自此界。”
趙普頷首后，“多年來，蜀山下界一直是仙庭仙官的主要來源地之一。但自從兩百五十年前開始，便再無人飛升而來。一開始我也未在意，畢竟對蜀山下界之人而言，成仙本身就不是容易的事情。”
“但百年后，仍沒有人飛升，我才開始感覺到事情有些奇怪。故而派了一隊御林軍前去探查，結果一去不回。”
“后來臣一連派了三次人，最后一次更是讓南宮將軍親自帶隊。”
南宮林，黃帝仙域中有數的玄仙戰將，趙匡當然知道。
“結果仍舊是有去無回。”
“后來臣本想讓楊將軍去一趟，結果他一時不察，已至被徐君明擒殺。”
以趙普和趙匡金仙修為，只要他們愿意查，趙佶的所作所為，當然瞞不過兩人。
但就算再生氣也晚了。
而且這件事也不能公開，否則對大宋的軍心士氣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那不小子孫，真是氣死我了！”
說起這件事，趙匡也是憤怒無比。
大宋立國萬年，名臣大將眾多，但這么長時間以來，加上他在內，也只有三位金仙，更難得楊業忠心耿耿。
沒想到這位自己倚重的干臣，居然會被趙家子孫送給了敵人？
自毀長城！
看他生氣，趙普心中嘆了口氣。
縱觀歷代皇朝，像老趙家這樣除了開國黃帝，剩下全是庸碌之輩的皇族，真是絕無僅有。
但身為臣子，這種打臉的事情，還是略過去比較明智。
收拾心情后，趙普繼續道：“后來，為謀真相，臣親自去了一趟。結果發現，整個蜀山下界，全部被一重極厲害的頂級仙陣所籠罩。”
看著趙普臉上露出的慎重，趙匡眉頭皺了起來。
他了解自己這位老部下，能讓他以金仙修為，都覺得難纏的大陣，必然強橫之極。
“比護衛仙庭的‘正反五行誅仙陣’如何？”
“更強！”
趙匡臉色一變。
“果真？”
“老臣絕無虛言。”目光變得深邃起來，臉上隱隱露出一絲懼怕，“當初，微臣也曾出手試探那陣法，要不是見機得快，幾乎失陷在其中。”
“那大陣有人操控？”趙匡問道。
以他對陣法的了解，即便是再強的陣法，若是無人主陣的話，十成的威力也要減去四五成。
能讓趙普這位金仙都無法匹敵，必然有人主陣。
“正是。只是老臣自報家門后，一直無人應聲，無奈回返。后來老臣為了弄清楚下界中的變化，把所有與之相關的文書全都查了一遍，這才發現在兩百七十年前，老臣放在下界的糾察靈官劉橋曾匯報，下界有門派崇山書院，實力快速壯大，已有抗衡峨眉，稱霸下界之舉，希望仙庭能予以關注。”
“后來老臣看到他所呈表的書信中說‘崇山書院’也是正道宗門，便未曾多關注。未曾想此后多年，劉橋再無音訊。想來已經被那大陣隔絕，無法再聯系老臣，故而才沒了消息。”
“當初翻到這封舊聞，微臣雖覺有幾分詫異，卻也未曾跟赤縣神州中的崇山書院聯系在一起。”
“畢竟三百年不到，再強大的門派也不可能從一介下界小宗，變成赤縣神州的擎天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