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建華給莊世楷的眼神看到有些發怵,只見她表情定格,腦袋卻在瘋狂運轉。
這是一次涉及到國家戰略層面的抉擇!雖然她超出預料,沒有預案,但是能夠按照高層精神指示,給出最優異的答案。
楊建華捏著筷子答道:“97后的港島社會需要每位愛國人士作表率,需要各階層的愛國人士貢獻力量,卻唯獨不需要罪犯!”
這是楊建華的答案!
也是依照匯報后的精神指示,作出的選擇。
莊世楷臉色突然放松,溫和的露出笑意,落手把橙子放桌面,用紙巾擦擦,再伸進西裝內袋里掏出一疊照片。
“啪。”
他不輕不重的把照片甩在桌面。
“這伙人是陸明華請來的。”
“雖然還沒有十足證據,但是已經有線索了。”
莊世楷講道:“我正在向法庭申請調查令,即將徹查陸明華。”
一般而言,這種政治上的高級手筆,很難抓到實打實的證據,一旦開始啟動調查便等于動手殺人,未來就算抓不到證據都會用其他罪名來審判。
或多或少,要抓住對方些尾巴。
不說貪污受賄。
有時就連“玩忽職守”都能要人命。
因為這時罪名不再是關鍵,關鍵是背后的政治角力…罪名會變得一個由頭而已。
楊建華那桌上的照片,一張張翻看過去,越看越心驚。
“曹楠是陸明華的人?”
“你也知道曹楠啊?”莊世楷笑道。
楊建華點點頭:“粵省公安廳盯他很久了。”
“那事情就簡單了。”
“曹楠一群人已經撲街,你們準備查封資產吧。”
“至于陸明華…”莊世楷笑道:“我會按照港島的規矩處理。”
楊建華點點頭:“對于罪犯!我們向來嚴懲不貸!”
“這是對隊伍同志的尊重!”
“包括你!”
楊建華這時盯著莊世楷:“你最好也別犯罪。”
莊世楷表情一滯,旋即拿起筷子笑道:“吃飯吃飯,我有多干凈你又不是不知道,當年廉署都查不到我毛病,我是真的兩袖清風啊。”
楊建華也拿起筷子,目光卻瞥向莊世楷手腕上的金表,莊世楷連忙指著金表講道:“別看喔!這是我老豆留給我的,誰想要我和誰拼命!”
“誒!你也別看我的豪車,更別看我的西裝,港島公務員賺錢不犯法。”
“這些我都是憑腦子賺出來的。”
莊世楷一邊吃飯一邊笑道。
從某種角度上講,莊sir確實是兩袖清風,從未貪污過的人,否則陸明華能抓到把柄,豈不是早告死他了?
陸明華也不用側面敲擊,暗示什么97后平衡,希望祖國方面保他。
當然,太過久遠的事情別提了。
那都是過去的時代。
近期呢?
替國家走私不犯法,那是為國輸血,愛國商人。
私下某些審訊倒是真犯法。
可馬軍、袁浩云、曾向榮搞的審訊關他莊世楷什么事?
別說還沒到97,就算97后有人捅上去。這種小毛病找人背鍋都嫌麻煩,只要不涉及到大是大非,根本就動不了莊世楷。
畢竟,莊世楷可是紅色名單頭一號!為國效力只有功勞,沒有黑點,不是某些墻頭草,政治家可以比的。
反觀陸明華功勞就那么一點點,更主要是政治地位,而政治地位擋不下大是大非的問題,更攔不住莊世楷。
我D對隊伍純潔性有很高要求。
莊sir都沒入D,以“朋友”身份合作,何況陸明華?
“我沒說你犯法。”
楊建華笑道:“我只是提醒你一下。”
“出于朋友的角度。”
餐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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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又愉悅起來。
楊建華夾著菜,吃著飯,忽然抬起眉頭問道:“莊警官,如果我選擇保住陸明華呢?你會作什么反應?”
“你可是愛國商會的大老板,現在警隊DCP,華人話事人,沒那么容易放棄吧?”
莊世楷卻已經吃完飯,正靠著椅子,抽著煙。
他深吸口煙,吐著氣,抬手指向楊建華道:“你沒資格保住陸明華!有資格保住陸明華的不是你!”
他又用手指向自己:“是我祖國!”
他把煙滅在手邊的煙灰缸:“如果我祖國要選擇保住陸明華,那么我會尊重祖國的意見,沒有怨言。”
楊建華表情一愣,試探性問道:“真的沒有怨言?”
“對。”莊世楷真心實意的講道:“因為我相信祖國!祖國要保住陸明華,肯定是要大用陸明華,既然陸明華又他的政治使命,那我憑什么打斷祖國的戰略?”
這番話莊世楷不是說笑,而是真這么想,也真會這么做的。
最重要原因就是:無人可和大國機器對抗!
與其硬扛,不如從心。
不過個人有理智,也有感情。
莊世楷又摸著胸口道:“只是我的心會涼一些。”
“呵呵。”楊建華笑問道:“那現在心涼嗎?”
“熱乎著呢!”莊世楷搓搓西裝胸口,站起身道:“好了,刮大風下大雨還叫您出來吃飯,我也怪不好意思的,下次請你吃頓好的。”
“老板買單!”莊世楷探手掏出小份現鈔,隨意抽出一張,放到桌面。
“多謝莊生,多謝莊生。”老板連忙鞠躬道謝。
莊世楷離開前,則望著楊建華道:“這座城市!沒人比我更愛國!”
“啪嗒!”他撐開雨傘,走向轎車,拉開車門,大力關上,旋即啟動轎車離開,回到淺水灣豪宅。
“可怕的人國魁首。”楊建華微微嘆氣。
奈何法治需要人治,歸根結底,政治是人的游戲。
莊世楷這個玩家還有資本玩下去。
“風暴快過去了。”
楊建華抬頭望向天空。
有個玩家要出局了。
當晚,莊世楷回家小憩,與老婆孩子用晚餐后,再叫傭人處理下家庭衛生,免得出現什么蜘蛛、蟑螂之類的玩意兒。
而風暴天市區出現槍戰的消息,阿美倒是知道,還多嘴問了兩句。
莊sir稍稍解釋一下,便招呼著繼續吃飯。
他沒有告訴阿美自己升職DCP的升職,以免阿美產生聯想,生出不必要的擔心。
等正式公布的時候…
再說吧!
他只說自己在處理槍戰的案子。
對付幾個小匪徒罷了。
于是阿美根本不知自家老公趁著暴風天,給兩波人馬瘋狂狙擊,然后橫掃對手,升職上位的故事。
更不知其中政治風險。
她只能按照老公的吩咐,穿著絲綢睡裙,前去浴室放水。
還要換上維多利亞的秘密。
第二天。
早上。
昨晚炮了下澡。
莊sir穿著西裝,神清氣爽的驅車來到總署。
馬上就要干掉死對頭了。
當然要放炮慶祝下啦!
“莊sir。”
“您的咖啡。”莊世楷剛剛回到辦公室,坐上椅子上,某個女秘書便端著托盤,乖巧的送來咖啡。
“多謝。”莊世楷拿起咖啡道。
女秘書盈盈一笑:“刑事科馬軍等您很久了。”
莊世楷點點頭道:“好的,你出去,換馬軍來。”
“今天我喜歡男人,不喜歡女人!”
女秘書當即臉色一黑:“是!長官!”
她端著托盤轉身離開,行走在走廊上,心里嘀咕道:“都說權利是男人最好的春藥,剛剛扎完職滿臉春笑,怎么都不多看我一眼?”
“哼!”
“狗男人!”
她一個單身女秘書,又怎知莊sir正處賢者時間?
“莊sir,拘捕令申請好了。”馬軍收到芽子的通知,兩分鐘后,便拿著文件來到長官辦公室:“這是法庭的蓋章拘捕令。”
他遞過一張文件。
“伙計們時刻待命。”
馬軍又講道。
“嗯。”
莊世楷拿過文件,瀏覽完姓名、紅章,笑著問道:“陸明華在哪兒?”
這輕飄飄的一頁紙。
便是位政客的命!
“報告長官,陸明華早上五點起床釣魚,驅車前往九龍區,黃石碼頭。”
“他正在黃石碼頭的蝴蝶灣釣魚。”
馬軍講道。
刑事科、情報科、好幾個部門的人,二十四小時都在監控著陸明華、楊錦榮、以及一干陸系兵馬的動靜。
對于陸明華的位置心中有數。
莊世楷收起拘捕令,折好,塞進口袋,站起身笑道:“外面下雨還有心情釣魚?”
現在雨其實小很多了。
上午只剩小雨。
風暴將結束。
市民又再度上工、街道熱鬧起來、
“就他一個人?”
“就他一個人!”
馬軍答道。
莊世楷微微頷首,繞出辦公桌,走向大門道:“點齊兵馬!跟我去黃石碼頭!”
馬軍肅聲應命。
五分鐘后,刑事科一共六輛轎車,二十名警員,荷槍實彈,戴著武器離開總署。
莊世楷獨自駕車打頭。
大約半個小時左右,車隊抵達黃石碼頭、蝴蝶灣、華富村附近的泥土鄉道。
鄉道黃泥坑坑洼洼,帶著積水,兩旁石坡長滿雜草,散落著許多大小石塊。
這里看起來是個釣魚的好地方,平時應該會有不少釣魚客,只是由于風暴尚未完全結束,今早還是人煙稀少,不見路人。
二十余米外。
一道坡下。
有個穿著黃色沖鋒衣,戴著帽子,手邊擺著塑料漁具箱的人。
只見他蹲在一塊大石頭旁,盯著水面,目不轉睛。
“莊sir。”
一名情報科督察迎上前來。
“附近五百米內都沒有其他人。”
情報科督察講道。
莊世楷抬起手:“你們留這里,我一個人過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