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春天的煙雨,朦朦朧朧,如同雨中打傘遮了半邊面的美人,總給人一種半遮半掩欲語還休的感覺,卻迷了千百年來的文人。
這一日,沈洛辰回來和喬云然說了幾句,江南才子新出的詩,喬云然聽后皺眉頭說:“大人,你剛剛沒有和我解釋明白,我都不知道這詩里面說的是江南煙雨。”
沈洛辰聽喬云然的話笑了起來,說:“江南才子果然多才,這詩里面暗藏著無數的意思,我也只是明白一個大概,說的是江南煙雨風景最美。”
喬云然感覺到沈洛辰的好心情,又向他請教了有關江南美景的文句。
他如數家珍的說了好一些文句后,感嘆道:“我們在江南或許感受沒有那么深,有一天,我們離開了江南,再細細想起在江南的日子,我大約也能夠偶得兩三句好的文句。”
喬云然在江南,最能夠感受到江南文風比別的地方興盛,沈尚可兄弟在江南讀書,也能夠受到一些好的感染。
沈洛辰聽喬云然提及兒子們的學業時候,也想起沈尚直的年紀了,笑著說:“我瞧著直兒已經跟著哥哥們念字了,等到秋天的時候,我挑選一個吉日,給他正式啟蒙。”
沈洛辰休假的日子,已經帶著三個兒子在身邊讀書,假日里,他有機會出城,也會把兩個年紀大孩子帶在身邊,他說這是言傳身教。
春天的時候,喬云然其實是想去城外賞春,只是她總是沒有挑選到合適的日子,只能夠一次又一次的錯過,沈洛辰瞧著妻子一次又一次失望,便和她約定明年春天賞春的事情。
這一年春天里的事情,喬云然總覺得有沈洛辰的安排在里面,私下里,她向他打聽過,外面是不是外松內緊的局面?
沈洛辰對著喬云然大笑幾聲,說:“娘子,你如今也亂信了傳言,我都帶著兒子們出城好幾次了。你和我約定的日子,只是恰巧有些不巧,總碰到我有事,或者天氣不好的原故。”
夏日炎炎,喬云然無心出城,沈宅院子空曠又處在偏頗處,比別處顯得涼爽一些。這個時候,夫人們來做客,也感受到沈宅的好處。
喬云然最初是不太相信夫人們的話,但是她去夫人們家做了客之后,多少明白一些事情。
其實各家院子里情況差不了多少,只是鄰居們住得太過靠近,人心熱火,自然覺得天氣炎熱。
沈宅已經是最為邊緣的住宅,距離最近的一處院子,暫時沒有官員居住。
夫人們如果不是有心和喬云然親近,只怕也不愿意走到這里來,實在是有些太過偏了一些。
喬云然如今習慣住宅的安靜,三個孩子們可以在院子里面大聲音的喧嘩,她不擔心會影響到鄰居的安靜。
她和沈洛辰說話的時候,也不用顧忌聲音響亮,有的時候,她被沈洛辰招惹得大笑起來,事后,也不用四下傾聽兩邊鄰居的動靜。
喬云然和沈洛辰說著這一處院子的好處,頗有些感觸說:“我活了這么多年,好象只在夫君面前放肆大笑過。別的時候,我都不敢笑得太過放肆了。”
沈洛辰聽喬云然的話,一下子心花怒放起來,他一直以為在妻子的心里面,岳父是他不可跨過的高山,后來有了三個兒子后,妻子心里面又多了三座山。
他如今聽妻子的話,原來他在妻子心里面的地位如此的重要,他有些過意不去,自從長子出生后,他的心思多少有些偏移到長子身上。
沈洛辰暗自審視起自己,他從前一直認為他對待妻子和三個兒子做得相當不錯,如今細細想來,還是有些不足之處。
喬云然不知道沈洛辰沉默片刻的功夫,他會浮想這么多的事情,她只瞧見沈洛辰眼里面的深情,她的心里面很是溫暖,她比她的母親幸運許多。
喬云然從家信里面可以感覺到,父親和母親的關系依舊如從前,而且隨著兩個大弟弟先后成親有孫子,喬兆拾的心思很自然的移到孫輩的身上。
喬云惜寫信給喬云然的時候,都有些掩飾不了心里面的酸味,因為戴氏明顯是疼愛長孫的人,喬云惜在母親的心里面,地位又往后退了好幾步。
喬云然卻很是淡定,她和沈洛辰明白的說:“從前父母是我頭上的天,他們生我養我,護我平安長大成人。
現在他們把心思轉到孫輩,我覺得是好事,隔輩親,他們又有了哄他們高興的人。夫君對待我和孩子們非常的好,我心里面就更加盼著長輩們生活得如意。”
喬云然的心里面明白,他們夫妻沒有女兒,有的時候,沈洛辰待她的方式,象是對待女兒一樣如珠如寶捧在手心里面。
喬云然和沈洛辰感嘆過,幸好他們夫妻沒有女兒,否則她大約沒有母親戴氏的好心性,由著沈洛辰這般的偏愛女兒。
沈洛辰瞧著喬云然只是笑,他從前說喬云然是岳父最偏愛的孩子,喬云然總是否認,如今她卻能夠實話實說了。
喬云然瞧著沈洛辰半會后,點頭說:“我從前真的不覺得父親特別偏愛與我,畢竟我看到的地方,父親對待弟妹們是一樣的疼愛。
我和你成親后,聽多了一些事情后,心里面便隱隱的明白過來,父親的確是偏愛我的,許多的父親一樣疼愛女兒,可是他們不會滿足女兒的心愿。
我的父親愿意滿足我的心思,在我向往外面的風景時候,他便帶我一起去外面走動,而且還能夠把保護得嚴實。”
沈洛辰聽喬云然提及少年時的事情,他一樣贊嘆岳父大人不是一般的長輩,他想象過,他們夫妻如果有女兒,他可做得到岳父對待妻子這種地步?
沈洛辰仔細的想過之后,他更加明白喬兆拾當日做的決定,是有多么的艱難,但是他做到了,這么多年,西北威正鏢局的人,都跟著一起保守了秘密。
沈洛辰記起當年那位不得不失言的鏢師,他后來聽凌花朵男人提了提,那人過后尋機會見了前府城大人,請求一定要保守好秘密,否則他最后只能用命來謝罪。